第245章 腳印在雨中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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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車上的乖客,大都進入夢鄉。
    借著幽暗的燈光,女貞看到那個叫張寶蓋的殘疾人,流著淚,一個在喝悶酒。女貞拍了拍連翹的肩膀,打一個手勢,示意他和自己換一個位置。
    坐在寶蓋的對麵,女貞悄悄地說:“寶蓋兄弟,你哭什麽?”
    寶蓋說:“想著家鄉的親人們,被日本人趕盡殺絕,心裏特別痛!”
    “是的,我能感同身受。”女貞說:“你回去抗日,不可能單槍匹馬,與日本強盜單打獨鬥吧?”
    “在南昌市公平巷開糧油店的王嫂告訴我,東北有支抗日義勇軍,我認識李杜手下的唐聚五。”
    “東北的白山黑水,那麽闊大,你一個殘疾人,怎麽找得到?”
    “我若是找不到唐驟五,我準備去找昔日的大哥,綠林好漢張海天。”
    “這位姐姐,現在東北三省,抵抗日本鬼子的,都是民間武裝嗎?”
    “寶蓋,東北境內,有抗日義勇軍,東北人民革命軍,反日遊擊隊,綠林好漢,等等。我們去東三省,首要任務,是組織抗日聯軍。”
    “我記得靈芝姑娘,也這麽說過。”
    “哪個靈芝姑娘?”
    “我非常不理解的是,那個靈芝姑娘,人在魯滌平手下做事,但她愛的人,卻是一個叫瞿麥的藥材商。”
    “瞿麥?藥材商?瞿麥是哪裏人?”女貞說道。
    “我沒見瞿麥本人,但我見過瞿麥的手下,獨活。”寶蓋說:“獨活說:“瞿麥是湖南邵東廉橋人,祖上都是做藥材的。”
    “嗬嗬。”女貞笑道:“我舅爺爺有一個兒子,也叫瞿麥,不曉得你說的瞿麥,是不是我的二表舅瞿麥。”
    “靈芝姑娘曾因一起情報外泄案件,關押在南昌新建縣長堎的監獄裏。”寶蓋說:“是一位叫黨參的人,幫她洗清了冤曲。”
    室蓋提起黨參的名字,女貞心裏可以肯定,靈芝姑娘所愛的瞿麥,就是自己的二表舅瞿麥。女貞說:“兄弟,別喝酒了,早點睡吧。”
    火車需要在漢口要換一個蒸汽機頭,火車在漢口車站,停車半個小時。
    連翹和使君、羅歸海三個人,把六個湖北的兄弟接上火車。
    女貞悄悄地問來人:“哪一位是劉懷山同誌?”
    一個三十出頭的漢子說:“我就是。”
    女貞無不感慨地說:“洪湖赤衛隊的劉紹南同誌,賀闖同誌,被敵人殺害時,都是二十五歲。紹南同誌麵對敵人的鍘刀,說,鍘刀下,不變節。要殺就殺,要砍就砍,要我說黨,我決不說!殺死我一人,革命殺不絕!直到流盡了,最後一滴血。眼睛哪肯把敵瞥!寧死不屈,烈!烈!烈!”
    劉懷山說:“我和劉紹南,是五代內的兄弟。紹南被敵人逮住時,我因外出送情報,逃過了一劫。”
    女貞看到一個二十多歲大姑娘,牽著她的手,拉到身邊坐下,說:“你應該就是蒲圻來的紫萍姑娘吧?”
    紫萍說:“我正是紫萍。蒲圻縣神山鄉人。”
    女貞說:“我去過神山鄉黃土橋。蒲圻中心縣委書記徐自然同誌,那個時候,正在黃土橋那一帶,發展農民運動。我記得黃土橋村,徐姓、曾姓、李姓、方姓、吳姓、羅姓的人最多。我還在羅莊羅仲謙家裏,吃過一餐午飯。你們那個地方,有許多人,是從湘陰、望城遷徙過去的。”
    “哎喲,好巧呢,我是方莊的人,與羅莊羅仲謙家裏,不過兩裏遠。”紫萍說:“姐姐,從蒲圻縣城,到黃土橋,有兩路線,你是從哪條路去的?”
    “我去的時候,是自蒲圻坐馬車,到官塘驛,從來官塘驛,走高橋村,獨山村,臘樹鋪,十八裏畈,中夥鋪鄉的官莊村,琅橋村,經過豬腰子塘,到達神山鄉的黃土橋。回來的時候,風聲太緊,我回來的時候,從走羅莊、陳莊、雷莊,插進琅橋那條山路,走徐家灣、夏龍橋、三眼橋,大概有二十裏山路,兩邊全是高山峻嶺。”
    “姐,你真是個活地圖。”
    “活地圖談不上,但雷莊大山下的碧清泉水,又甜,又耐渴。”
    “紫萍,別說了,我們休息吧。”
    第二天早午,火車才到達鄭州車站。
    八號車廂上來兩個人。走在前麵的,是一個仆人,或者學童,小廝,十八九歲的年紀。走在後麵的人,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白白胖胖的倒三角臉上,沒有一根胡領,卻戴著眼鏡,應該說,此人是一個學者、教授、文人,或者是書夫子。
    見三人坐的長椅子上,隻坐著一個斷了一條腿的殘疾人,仆人對寶蓋說:“這住先生,請你將行李箱拿走,讓胡頹教授來坐,好嗎?”
    寶蓋說:“我隻有一條腿,站著不太方便,要搬行李箱,麻煩你自己搬一下。”
    旁邊的胡頹教授說:“你這個人,怎麽能這個態度?”
    寶蓋說:“我就是這個態度,怎麽啦!”
    這個胡頹,看來是個欺軟怕硬的人。寶蓋一聲吼,他立馬不吱聲了。
    仆人將寶蓋的行李箱塞在座位下邊,從自己身上,掏出白色的紙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座位上的灰塵。仿佛,座位上沾滿了寶蓋的晦氣。
    寶蓋是個容易發怒的人,忍不住又要罵人。坐在對麵的女貞,連忙用眼神製止了他。
    胡頹對仆人說:“你坐中間,我坐外邊。”
    待坐好之後,女貞說:“呀,你不是北京大學的胡頹教授嗎?”
    胡頹教授的臉上,生出些許的微笑,問女貞:“你認識我?”
    “認識,你在湖南大學,作過一次學術演講,題目叫做《愛國運動與求學》,我聆聽你的演講。”女貞說:“最近,我又拜讀過你的大作,《我的意見不過如此》。”
    胡頹教授的臉上,終於露好為人師的情形,說:“你認識,我那個的意見,怎麽樣?”
    女貞說:“我極端敬仰那些曾經為祖國冒死拚命作戰的英雄,但我的良心不允許我用我的筆鋒,來責備人人都得用他的血和肉,去和那些殘酷殘忍的現代武器拚卻性命。這一段話,是你的中心觀點。”
    胡頹說:“是的,這個觀點,有錯嗎?”
    “你這個觀點,是在替你的承認偽滿洲國、主張中日和平談判、放棄抵抗日本侵略者的投降主義,作掩護。”女貞說:“這與蔣介石的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的觀點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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