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豐泉市紀委後，整個市紀委內，與往常沒什麽不同。
    而就在這時，宋連昌給他打來電話。
    看到宋連昌的電話，周陽眼神裏閃過一抹笑意。
    即便不接電話，他也已經大概猜個八九不離十。
    肯定是孫德勝剛剛給宋連昌打電話，把省紀委謝書記知道他差點被打，以及要求對警務係統監督審查的事情，告訴了他。
    電話接通後，確實如此。
    “周書記，咱們市紀委這邊，有個突發情況，我這剛忙清，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孫副市長那邊就給我打了過來，說是已經與你溝通好，你回市紀委了。”
    “你等下直接來我辦公室吧，咱們市紀委這個突發情況，很棘手，是關於馮明輝的，需要與你先溝通一下。”
    聽著宋連昌這話，周陽暗道一聲老狐狸。
    明明還想與自己談監督審查豐泉市警務係統的事情，卻不直接說。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跟自己玩兒套路。
    但這也無所謂，反正不管是馮明輝，還是省紀委的壓力，都夠你喝好幾壺的。
    正好借此機會，我就把豐泉市紀委這邊好好整頓一下。
    如果你還攔著，那我也不介意再給你來點兒猛料。
    心裏這樣想著，周陽卻假裝驚訝道，
    “怎麽回事？馮副書記出啥事情了？難道也差點被人暴力傷害嗎？”
    此刻正走在樓道裏的周陽，絲毫沒有控製音量，故意讓路過的科室都能聽到。
    先幫著馮明輝被查，在市紀委內預熱一下氣氛。
    雖然正常的，在私下裏，小道消息都傳的很快。
    但這個事情發生的時間很短，有些科室還不一定知曉。
    “事情特殊，很嚴重，電話裏不便多說，等見麵再聊吧。”
    對於宋連昌的不想聲張，周陽也不猛追猛打，
    “好。”
    隻是掛斷電話後，並沒有立刻將手機放下，而是對著掛斷的忙音假裝吃驚道，
    “事情這麽嚴重？馮副書記竟然違紀違法，要被省紀委調查……好，那到你辦公室再說吧。”
    周陽演的很像，路過的科室瞬間都豎起了耳朵。
    盡管周陽沒再多說，但那一句，已經足夠他們震撼。
    其中自然會有一些機靈鬼，立刻上網查一下。
    隨後的事情，很自然的就在豐泉市紀委炸開了鍋。
    一時間，讓那些馮明輝的親信沒了主心骨。
    周陽不是小肚雞腸，逞口舌之快的人。
    他剛才多演那麽幾句，提前把消息透出去，不為別的，就是讓馮明輝那些親信看清形勢。
    至於看清形勢後，他們隻要不傻，就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比如說，主動向周陽示好，甚至是主動請辭科室主任的位置，省的被周陽針對。
    一旦沒了馮明輝的力挺這罩著，他們在周陽麵前，不能說是螻蟻，那隻有被拿捏的份兒。
    而周陽先來這樣一手，給他們足夠的時間，進行思考選擇，就能省去他再出手，不必落下個針對下屬的名聲。
    另外，從影響力的角度來說。
    周陽主動出手，和他們主動低頭，帶給其他人的影響力也是不一樣的，更能樹立周陽的威信。
    宋連昌不知道此事，但現在的他也顧不上這事。
    馮明輝暴雷的問題，他基本已經處理好。
    可周陽堅持，以及孫德勝被迫答應的對警務係統監督紀律審查，還有省紀委的關注，才是最讓他頭疼的。
    因為省紀委介入，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甚至因為周陽提到省紀委謝致遠，就算是整個豐泉市利益集團對上，都得犯愁。
    而周陽隻是猜對了一半，其實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宋連昌不僅接到了孫德勝的電話。
    豐泉市一二把手，都專門給他打了電話，也全都是因為此事。
    這也從側麵說明，豐泉市警務係統多麽禁不住查。
    以及這事對他們來說，是有多棘手。
    等周陽到宋連昌辦公室後，關於馮明輝的情況也並沒有聊太多，隻是象征性的對周陽通報了一下，隨後就想把話題轉到對豐泉市警務係統的紀律監督審查上。
    對此，周陽多少有些意外。
    在他看來，馮明輝這裏暴雷，不應該處理的這麽輕描淡寫。
    但仔細想想，也立刻意識到，其對馮明輝的問題如此從容不迫，肯定是已經做好了讓其背鍋自己擔下所有，不再牽扯更多的思想工作，或者說是利益交換補償。
    想明白這一層，周陽知道要用馮明輝撬開豐泉市利益集團的一角，已經沒什麽可操作性。
    但即便如此，周陽也沒打算就此放過這事，讓宋連昌直接把話題轉移。
    “宋書記，對於馮書記的事情，真的讓我沒有想到。但這也讓我忽然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在咱們豐泉市紀委領導位置上如此之久，是不是也已經把下麵的一些風氣給帶壞了呢？”
    “就比如說之前和他走得很近，很受他力捧的一些科室主任們。這其中是不是也存在利益輸送，讓一些能力不足的人，做到了遠超其能力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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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比如，之前我召開常務工作會議，那幾個科室主任卻去喝茶，回家陪老婆孩子等的情況。”
    “依我看，咱們有必要在省紀委下車徹查前，先進行自查自糾，把問題進行內部解決。”
    “不然若是等省紀委再揪出不少的問題，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好說不好聽，也影響更不好。”
    說著，周陽語氣一頓，忽然變得滿臉真誠，
    “宋書記，這事不是我危言聳聽。其實我這是替你考慮，我畢竟是剛調到咱們豐泉市紀委的。”
    “就算馮明輝問題再大，以及他與下麵科室主任之間存在再多的違法違紀關係，對我的影響都不大。”
    “不論怎麽算，這個監督和領導不力的問題，都落不到我身上。你才是咱們豐泉市紀委的一把手，省紀委真要追究的話……”
    說到這裏，周陽沒有再繼續。
    因為這已經足夠。
    宋連昌明顯臉色難看很多。
    對於這些事情，宋連昌也不是看不明白的。
    但在他看來，這個節骨眼上，一動不如一靜。
    多做就容易多錯。
    反正他領導監督不力的責任跑不了，那就沒必要再多做什麽。
    可現在周陽提出來了，就等於把他逼到角落，這個態必須表。
    “這一點確實是，多謝周書記提醒，那我接下來安排……”
    而不等宋連昌繼續說，
    “宋書記，剛才你也說，孫副市長那邊與您電話溝通過，需要你主持協助他們警務係統進行紀律監督審查。”
    “整個警務係統，還涉及到下麵鄉鎮一級，這工作量很大，肯定會占用你很大精力。”
    “我看不如這樣，咱們市紀委內部的這些自查自糾，就由我來處理吧。”
    “而且馮明輝被調查，他原本負責的工作內容，我也要接手過來，也都需要了解。”
    “再有就是，盡管馮明輝出現紀律問題被調查，可你親自安排自查自糾的話，若是其中還出現一些幹部不主動交代的情況，這種紕漏對你影響也不好。”
    “到時省紀委肯定不會認為這是下麵人自作聰明，也還會把領導監督不力的責任，歸到你身上。”
    “與其如此，不如就讓我來幫你扛這個風險吧。即便是我安排自查自糾不利，也影響不大，放在你身上可就是責任疊加。”
    這些理由，哪一個都是相當的充分，根本不給宋連昌拒絕和反駁的空隙。
    可以說這是把趁機奪權，在豐泉市紀委擴大影響力的計劃，妥妥的變成了陽謀。
    說完，周陽看向宋連昌的表情，更加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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