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來人看望陳國棟的事情，經過一中午的發酵，早已經在公安局內部都傳遍了。現在誰都知道陳國棟的腰杆子有多硬了，甚至還流傳出這麽一句順口溜來，叫“寧惹楊老虎，不惹陳綿羊。”楊振華是一位非常硬派的一把局長，所以大家暗地裏都叫他楊老虎。而陳國棟雖然生性秉直，但平常要是有人求他辦事，隻要是在不違背他原則的情況下，他都會非常熱心的幫忙的。所以，大家為了順口溜押韻，就給他叫陳綿羊。
    但現在這個綿羊可是沒人敢去惹的，因為放羊的人正站在山頂上看著呢。
    ......
    下午五點陳國棟把裴誌林送給他的一泡沫箱子海鮮和榴蓮放在光陽125的腳踏上，騎上車就準備回家了。當快要到公安局大門口的時候，就聽到後麵傳來汽車的喇叭聲，他忙靠邊停下來，回頭一看，正好看到楊振華把腦袋探出車窗向他擺手，示意他停下。
    “三哥，你這是準備回家了啊？中午人太多了，都沒有喝好，要不，晚上去我家咱哥倆再瞄點兒？”楊振華套著近乎說道。
    “楊局，今天就算了吧，你三嫂應該在家等著我呢，咱們還是改天吧，改天我請你。”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副局的職務總算是瓜熟蒂落，陳國棟還緊著回家告訴自己媳婦這個好消息呢。媳婦要是聽到這個好消息，他今天晚上怎麽著不得唱半宿“亞洲雄風”啊。
    楊振華看著陳國棟意氣風發的樣子，笑著說道：“也好，這酒要是連上了，也影響身體。那咱們就過幾天的，到時候我把劉秘書和組織部的吳科長都叫上，好好的為你慶祝一下。”
    陳國棟爽快的答道：“好，一言為定，你定日子，到時候我做東，誰也別跟我搶啊，這次的事情可是多虧了你們的支持，總要給我一個感謝的機會啊。”
    “好，就這麽說定了，等我跟他們倆聯係好了再通知你。三哥，我聽說這台摩托車是什麽無級變速的，不用掛擋。你回去可要慢點騎啊，那我就先走了。”說完楊振華示意司機小李開車，隻是沒有開出多遠，車就又停下來了。他從車窗裏探出頭來向著陳國棟又問道：“三哥，你知道那個榴蓮是怎麽吃的嗎？我研究一下午也沒有研究明白。”
    陳國棟把摩托車騎到楊振華跟前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沒有弄明白，我看應該是吃瓤吧，那外麵挺硬的像是殼子，帶刺兒還紮人。”
    “嗨，我還以為裴少會告訴你怎麽吃呢。”楊振華說道。
    陳國棟老臉一紅說道道：“我當時沒好意思問，顯得咱們跟土麅子似的，吃都不會吃。”
    楊振華哈哈一笑說道：“沒事兒，我回去自己再研究研究，殼兒不能吃，那就是吃瓤，總不能吃子兒吧。”說完他向陳國棟擺了擺手，吉普車漸漸的消失在陳國棟的視野裏。
    陳國棟又去了熟食店買了一斤豬頭肉和一隻燒雞，這才騎上摩托車向著家中趕去。
    ......
    小李開車在楊振華家的樓下停了下來，正好碰到楊振華的妻子穆鍾慧騎著自行車下班回來。
    “哎呀，奇了怪了，我們的楊大局長今天怎麽讓車送回來了？平常不是總說要注意影響，不能公車私用的嗎？”穆鍾慧調侃道。
    楊振華讓小李把東西先幫他搬上樓，隨後看向自己媳婦笑著說道：“今天沾了三哥的光，他京城的朋友給他帶的海鮮和南方的水果也給我留了一份兒，我這不是一看挺沉的不好拿嘛，這才讓小李幫我送回來了。”
    聽楊振華這麽說，穆鍾慧頓時眼睛一亮問道：“哦？都是些啥東西啊？”
    楊振華道：“有一顆叫榴蓮的水果，海鮮用泡沫箱子封著呢，我也不知道裏麵是啥。走吧，咱們回家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榴蓮？那是什麽東西？我聽都沒有聽過。快走，讓我看看是啥樣子的？”穆鍾慧趕忙把自行車停好，拉著楊振華就上樓了。
    打開房門，楊振華幫著司機小李把東西都拿了進去，然後用手一指地上的榴蓮跟穆鍾慧說道：“鍾慧，那就是榴蓮，你拿出來看看那東西應該怎麽吃，小心一點兒啊，它外麵的刺聽硬的，別把你紮到。”
    “這東西是咋吃的啊？吃皮還是吃瓤啊？”穆鍾慧看著楊振華問道。
    “我哪裏知道啊，我又沒有吃過。我研究一下午也沒研究明白，還是你試試吧。”楊振華答道。
    穆鍾慧“嗯”了一聲，小心的從網兜子裏麵把榴蓮拿了出來，看著它奇形怪狀的，翻了一圈也沒看到這東西應該怎麽打開。從茶幾上拿了一塊抹布，托著它就進了廚房，準備用刀試試。
    “局長，沒什麽事兒我就先回去了。”司機小李看著楊振華說道。
    “你先等一下，我看看泡沫箱子裏麵的海鮮都是什麽，拿點兒回去給你爸你媽也嚐嚐。”說完，楊振華就找出一把剪子，蹲下來拆那個泡沫箱子。
    楊振華雖然有些圓滑，但他卻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小李大名叫李忠勝，他年輕的時候下鄉插隊就住在小李的家裏。那年楊振華才16歲，地裏的農活兒是啥也不會幹，要不是小李的爹媽從口糧裏省出那麽一點兒，他早就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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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人對他的好，他一直記在心裏，自從他返城還考上了大學，分配了工作之後，他沒少往小李家送錢送糧。前幾年他又當上了公安局的局長，有一回過年他去給小李的爹媽拜年，看到小李人長的精神，眼裏也有活兒，還非常會來事兒。尋思這孩子要是在農村種地，以後能有多大出息。就給他找了個師父學開車，學成之後就一直帶在他身邊給他開車。
    小李聽到楊振華的話，心裏暖暖的，眼圈竟然有些紅了，哽咽的說道：“楊叔，不用了，那海鮮那麽金貴，給我們吃都白瞎了。”
    楊振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蹲在地上抬頭看向小李，佯怒道：“你看你說的是什麽話，啊？別人還沒瞧不起你呢，你自己就先瞧不起自己了。天行健，男人當自強不息。別尿個雞的，以後好好幹，把你爸媽都接城裏來享福，那才是能耐。過陣子公安局改革應該會多出很多轉正名額，到時候我給你留一個。然後找個好對象，娶妻生子，孝順父母才是正路子。”
    李忠勝聽到自己也能轉正了，心裏頓時樂開了花，跟楊振華激動的說道：“謝謝楊叔，今後我一定好好幹，絕不會給你丟臉的。”
    這時，楊振華已經把泡沫箱子打開了，看到裏麵的大螃蟹和對蝦，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裏。他去市裏開會的時候也吃過螃蟹和大蝦，可也買看到過這麽大的啊。數了一下，螃蟹一共就六個，大蝦倒是有不少。他從沙發後麵找了個塑料袋，給小李裝了三隻螃蟹和六七隻對蝦。遞給小李說道：“你今天就別回宿舍住了，直接開車把這些海鮮帶回家，給你爸你媽嚐嚐鮮，這東西時間長了容易吃壞肚子。”
    小李又是千恩萬謝一番，隨後下樓開車回家了。
    “鍾慧，研究明白沒？”楊振華衝著廚房喊道。
    “振華，你快過來看看吧，我用菜刀把榴蓮打開了，可這東西也沒法吃啊，這瓤是臭的。”穆鍾慧在廚房裏麵有些委屈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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