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南征，陸天明照例沒給張世澤說過什麽具體戰略戰術，連補給計劃都沒有。
    一切由張世澤自由發揮。
    清化扼守南北，馬江平原如同袖珍版紅河平原，這裏是明初張輔經營的重要城寨。
    如今已成為省府，駐軍未知，人口未知，防禦未知。
    張世澤中軍抵達的時候，清化已經在大軍控製之下。
    炮艦從馬江口直接衝到清化城下，轟隆隆幾炮，已無抵抗秩序可言，曹鼎蛟帶五千人上岸，排著隊進入城內，把兩萬多人剁掉拇指，中軍開始上岸。
    張世澤沒有騎軍，北方騎軍不適合在這裏大規模戰鬥，所以陸天明才會調撥西域的私兵，作為大軍的偏師附屬，保證營地間的聯絡。
    張宗衡作為雲貴川總督，一直在廉州府，但他是在與黔國公聯係，準備建立地方議政，與戰事無關，私兵交給張世澤，他就去雲南了。
    黔國公的諸多想法，在陸天明文武雙重壓力下，都沒什麽用。
    西南並非靠嘴巴統治。
    土司聽話，就是議政。
    不聽話，那就直接說拜拜。
    陸天明在舟山的時候，秦良玉帶著兩萬白杆兵、兩萬精銳兵卒、五千火器兵、兩萬西域騎軍，輕鬆打通西南。
    到現在半年了，秦良玉輕鬆犁了兩個來回，讓大軍兩千人一隊分開，沿著官道在大山中不停巡視。
    秦良玉本人的威信在西南就是十萬兵，且陸天明並未‘造反’，黔國公麵對這種攻勢毫無能力，被當地官府直接給架成議政，就坡下驢，看看形勢再說。
    加上京城給西南官員補發高額俸祿，剝奪土司田產分戶，西南的土司瞬間垮了。
    就算有小股匪，也不夠巡視的大軍收拾。
    畢竟當下西南人口稀少，抱著觀望的心思，一邊觀一邊望，也就歸治了。
    所以，張世澤不是沒有偏師，是沒必要動用。
    秦良玉隨時可以從廣東方向靠近，黔國公隨時可以從雲南方向壓迫。
    若二十萬大軍還需要別人支援，張世澤該向張輔自刎謝罪。
    夕陽西下，張世澤在清化城了望四周，沒看到什麽人，倒是感覺有點悶熱。
    城外的大軍正在設立防線，城內放下兩萬百姓，歡天喜地分房子，庫倉有糧食，外麵的田地還有長勢喜人的稻穀。
    戰事毫無意外，張世澤摸摸眉心，就看升龍城如何選擇了。
    曹鼎蛟在設警，主持外圍防禦，宋子帥安排城防，來到城牆，看看洶湧的馬江，對張世澤道，“剛四月就這麽熱，難怪這地方不愁吃喝，庫房的糧食足夠十萬人吃兩個月，外麵的糧食又能收了。”
    張世澤回頭看著他，“離京前表叔有沒有留話？”
    “有啊。”
    “說來聽聽！”
    “有利的事絕對正義。”
    張世澤一愣，哈哈大笑，摟著宋子帥的肩膀，指一指外麵一望無際的稻田問道，“表弟看到了什麽？”
    宋子帥一頭霧水，“看到什麽？土地肥沃？”
    “那你說，上位到這裏會做什麽？”
    “分田啊。”
    張世澤搖搖頭，“這裏不分田，這裏是農場，商號的田，遷民會有少量的田，夠吃就行了，平時還在給商號種地。”
    宋子帥懂了，直起腰深吸一口氣，“真可惜。”
    張世澤在他屁股踹了一腳，“去製造點聲勢，杜絕安南人來騷擾我們，讓女真人作為主戰場，反正不缺吃食。”
    半個時辰後，清化城四周火光衝天。
    稻田劈裏啪啦，火速蔓延，空氣中彌漫著稻香味。
    大軍瞬間就把防線擴展到馬江平原全境，張世澤要把這裏變成毫無利益之地，讓遷民自己種地吃。
    清晨，海防城。
    後續大軍還在陸續登陸，前鋒得習慣一下長時間坐船後的感覺。
    昨天突然與安南人大戰，吃了個小虧。
    士兵們總有一種踩在泥地裏，忽悠忽悠的感覺，一個照麵死了千餘人。
    還好安南大軍夠爛，身穿藤甲，拿著短刀長矛，弓箭就是獵弓，射程連明軍軟弓都不如，更別說騎射的硬弓。
    兩萬弓箭手直接射殺三萬人，進入海防城繼續射殺。
    黃昏時候把三萬人砍掉拇指腳趾，攆到西邊二十裏，讓他們自生自滅。
    海防作為北邊最大的城，與大明隔著山區，駐軍和物資都不少。
    從兵看著倉庫裏的糧食，再看看河邊的莊稼，個個感覺在這地方作戰不真實。
    今天不會作戰，大軍和百姓都在適應。
    主官是方世玉，但他又不管軍事，張之相更不管。
    騎軍還有兩天才能匯合，德川賴宣的人還沒登陸，女真主將和十幾名將軍都在海防西邊的高地。
    了望什麽，他們也不知道。
    杜度轉一圈，無聊來到高地，“十二叔，張世澤為何不讓我們留俘虜呢？問都不問全切指，剛才兄弟們說，昨日有個鄭家的王族在海防，被切指了。”
    啪~
    阿濟格扭頭甩了一個巴掌，“混蛋，誰讓你直呼大將軍名諱。”
    這巴掌把眾人打得一抖，又泛起一股悲涼。
    阿濟格向眾人指了一圈，惡狠狠道，“若本官知道有人對將軍不敬，斬首。”
    桀桀桀~
    多鐸突然發出一陣難聽的笑聲，“大概有人妄想在這裏獨立，匯合安南人反叛。別做夢了，中軍的武器根本不是人數可以抵擋，京城隻派來兩萬人，若派十萬人來，一個月就把安南殺絕了，讓我們拿刀箭作戰，恰恰是給我們和安南都留一條生路。”
    阿濟格這才深吸一口氣，對眾人淡淡解釋道，“不殺俘虜，又不留俘虜，是張將軍吸取明初安南的教訓，讓安南感受天朝的威嚴，他們不知恐懼，所以不停反叛，他們餓不死，才會勤於造反。廢掉他們，傳播恐懼，多出百萬廢物，他們要餓肚子了，這就是歸治，這就是正義。”
    “那是什麽？”
    歪頭聽的杜度突然跳起來，指著北麵的山區大吼。
    阿濟格看一眼，北麵如同一座山在靠近，對沒有見過世麵的女真人來說，屬實有點恐怖，連忙拿起配給他的望遠鏡。
    “戰象，三百多頭戰象，安南人給咱們送肉食來了，杜度，去跟方大人出庫一百個竹筒彈，帶三千弓箭手，把這玩意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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