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紫宸殿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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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盜章】

    群臣朝堂共議, 經過幾日商討,最終定下領兵來亳州剿匪的,是皇上六子, 六王爺許礴。這是件不大不小的差事, 辦好了功勞自然是有的。要說難度, 且也沒有領兵打仗艱難。匪寇多是散眾, 仗著身量大,結群禍害他人, 沒有組織性,抓起來自也容易。因能得下這差事, 背後自然是行了不少手段的。

    朝中之事多有暗流, 不如表麵光正, 且不做多敘。卻說許礴早在一個月前就到了亳州, 城外安下營寨, 便四處探查匪窩,進行抓捕清剿, 足忙了月餘。他動作甚為利索,計劃也周詳。亳州地界的處理了幹淨,也並未收手, 就著勢頭又在外沿兒清掃一番, 無一山頭得以幸免。

    此番這山頭離亳州較遠,都是剿匪程子中那些匪寇移過來的。依著探測的情報, 這是最後一波, 剿了幹淨便可回京複命領賞。賞賜且都是次要的, 得皇上青眼認可,那才是要重中之重。

    而在剿匪過程中,每個山頭上搭救幾個被虜女子是極為尋常的事情。那些悍匪稱了霸王,總要抬自個兒臉麵,強搶錢財不夠,也要強搶民女,得享美色。雖有多者是迫於無奈上的山,然壞事卻並未少做一件。

    聽那些姑娘的口音,都是鄰近州縣的人,在這裏供盜匪消遣,有的已叫折磨得不成樣子。隻今兒個有些特別,叫虜上山的是尼姑。其中那大的,還叫山匪給糟蹋了。盜匪四散逃竄時,她在草棚裏被找著,形容十分狼狽,明眼人隻消一眼就瞧得出發生了什麽。

    而這會兒被他拎在馬背上坐著的,是個小尼姑,瞧著約莫十四五的年紀,不知緣何還蓄著長發,應是代發修行。那長發生得極好,烏黑發亮,掛垂及腰,隨風一鼓便會掃在他臉上。發尾上縈繞著淡淡的檀香,還摻有一股辨不清味道的誘人馨香,幽幽淡淡地帶著些蠱惑的味道,在他鼻尖上打繞。

    他並未特意去聞,卻把味道辨得尤為明晰。這便也就稀奇了,尼姑是出家人,與凡俗之事不能並提,也能叫人覺著蠱惑麽?那都是不能肖想的人物,怕觸動真佛菩薩,自尋不幸。偏還是這剿匪下山,本不該有閑情逸致的時候。他斂神,夾緊馬腹,一鞭子打在馬屁股上。悍馬急速衝出去,腹底生風。

    青菀自不知拉了她上馬的是什麽人,也沒那心思去多想多問。隻聽得身下馬蹄噔噔,回神的過程中見著道旁草深木茂。偶或勾出幾支,從額角擦蹭過去,拉扯幾下發絲。她這會兒扒拉開自己臉上的頭發,也顧不及其他,伸了頭回望山上,頂著山風與他身後駕馬的人說:“施主請放貧尼下馬,貧尼得找師父去。”

    許礴聽她這話,意會那大尼姑原是她師父。既是如此,便沒有放她往山上瞎尋摸的道理,因也沒有要停的意思,隻低頭瞧了她發頂一眼,問她:“你師父是個僧人?”

    嗯!”青菀忙也點頭,仍是勾了腦袋往山上瞧,嘴上說:“她昨兒叫山匪虜上了山,我上來尋她,才剛並卻未見著,不知現在何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非要找著才好。

    青菀話音剛落,前頭忽遇急轉,許礴便一把扯了韁繩轉過馬頭。馬頭打了轉,馬尾隨即一甩,把青菀甩在他的胳膊彎裏。身形是穩不住了,青菀便隻好抓手按住,身子斜壓在他懷裏,方才穩住。一瞬間攢了一肚子驚氣,都從喉嚨裏壓了下去。

    叫她扶一下沒什麽,擱平時此類情況實為尋常。那馬背上的,都有情急的時候,誰也不會多想了去,況還是全然互不相識的兩個人。隻她身後發束打在許礴臉上,成縷滑將過去,帶著幽淡的馨香。繼而他便感受明晰,胳膊叫她捏著,隱隱碰到她的胸部,滿懷裏又壓著她的身子,一種奇異的柔軟便撓開在心窩上,奇癢難耐。

    許礴控製手中韁繩,吸下口氣,忍不住又低頭瞧她,見她是沒什麽異象反應,仍是巴巴回頭往山裏看。他又吸了口氣,才說了話與她寬心,“你師父在前頭,性命無憂,待會兒營地叫你們相見。”

    這話不知真假,青菀手按他的胳膊不自覺緊了幾分,又鬆開。她是要借力的,別無旁的心思,卻不知這男人心裏想的什麽。

    而許礴從她這微小的動作裏瞧出了她的疑心,自又解釋一番,“才剛草棚裏救出來的,約莫二十左右的年紀。此趟上山,攏共救了你和她兩個尼姑,這山上莫不是還有第三個?若沒有,自然是你師父,便不必回頭再去尋她。待到安全之處,自會叫你們相見。”

    清晰的話語從頭頂上飄下來,沉著平緩,帶著叫人踏實的信服感。青菀聽罷便舒出口氣,把自己心裏的不安給按下,不再多慮。她想著,淨虛師父在官兵手裏,總也比在盜匪手裏強百倍。待會兒見了麵,必是會放了她們的。心弦鬆勁,也就有了旁的心思,想著不知帶著自己下山的這是個什麽人,因往後微側臉龐,斜側後仰去看他。許礴恰時地迎著她的目光低下了頭來,正與她四目而對。

    山間風急,在耳邊擦過陣陣碎響,霎時間仿佛一切又都靜止了下來。許礴眼裏看到的,是女子光潔飽滿的額頭,密長的睫羽,朱唇粉麵,臉頰上還擦些山間紅泥,一種言說不清的可人視感。長發隨風起了蕩,在耳畔翻出一波妖嬈。他不自覺便拉了馬嚼子,慢下馬速,口氣輕空地問了句,“你叫什麽名字?”

    青菀聽著耳邊風嘯,回眸那一眼卻並未將他看仔細。不過瞧著一個模糊的影像,便又回過了頭去。聽他問話,沒有不回的道理,是以應一句,“貧尼法號玄音,原是蘇州寒山寺的僧人。”

    卻又緣何到了這裏?”馬速越發慢下來,風過可聞得山間鳥鳴。

    青菀側頭往林子看,瞧見枝杈間有灰羽鳥雀在跳動,目光一路順過去,“寺裏出了變故,香火難繼,貧尼便隨師父出來化緣曆練。哪知亳州鬧饑荒,荒民多落草為寇,便在此處遭了難。幸得施主相救,才免過這一劫。”

    免過沒免過,還未可知。” 許礴控著身下馬匹,與她搭話,“你那師父,草棚裏搜出來的時候,不是完身。於你們出家人而言,怕是莫大恥辱。回去你得瞧好了她,莫叫她白白尋了短見。”

    青菀聽罷他的話愣住,眼裏林羽密葉層疊閃過,心頭回量他話裏的意思。不是完身,那就是叫那幫山匪給奸汙了。她忽想起一清來,心弦一緊,心間冒出一股子酸。這話卻不能與這男子深聊,她便抿了抿唇,隻說了句,“謝施主提醒。”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怕什麽來什麽。青菀不再與許礴說話,對他也無甚多餘興趣,也並不問他名姓身世,隻伸手捏著身前的馬匹鬃毛。現下她滿心裏想的,都是待會兒看到了淨虛師父,將以何種態度對她。淨虛本就性情孤傲,不染塵俗,此番受了這等淩辱,怕是活也不願。如她那般潔身自好冰清玉潔之人,如何受得了這般屈辱?一清都一頭撞死了,淨虛能苟活麽?

    倘或淨虛死了,一清的事情又怎麽辦?青菀皺眉,心裏打磨應對之辭,思量如何能留下淨虛的一條命來。

    她隻管想她的事,並未發現身下馬匹早慢了速度,也未發現身後的男子多遍低頭瞧她,目光灼然。等她發現異樣的時候,是身後依著馬背那處抵著個硬硬的東西。她且不知是什麽,伸了手去摸,便摸到五寸來長的一根硬棒子,還有些軟韌勁兒。她心生好奇,在手裏攥握兩下,又往下摸去,便摸著了身後人的身子。

    這可了不得,是他身上的東西,應就是男女不一樣的那裏了,卻不知怎麽是硬邦邦的,真是奇怪。思及此,青菀臉色刷地漲紅一片,忙一把撒開了去,把手縮回身前,藏掖在小腹上。

    纏得久了,身上的感受與之前是一個模樣。漾起一譚春水,蕩起層層漣漪。她嘴裏低念一句“六王爺”,便把已是酥軟的身子往上湊去。這會兒便都放得開了,叫身體裏本能驅使著,想要得更多。

    許礴伏在她耳邊,喑聲一句,“那我進去了。”

    聽到這話,青菀腦子幾乎快要炸裂一般,緊張又期盼地等著那一刻。她不知道往下是什麽滋味,隻知道自己眼下隻想他這麽做。強烈的欲-望控製不住,如潮水般衝過全身,崩也就在一刹那。她側頭在他耳畔輕蹭,呼吸急重,便應了句:“嗯。”

    這一聲嗯剛剛應下,餘下是一段空白的等待。青菀便是在這空白之際從夢中驚醒過來的,睜眼那刻呼吸埋在喉間,好半晌才吐了出來。沒了夢裏的熱烈,身旁是一圈暗夜的冷寂,有些冰涼涼的感覺。她悄悄往旁側望,見淨虛還未醒來,便放下了半顆心。轉過頭來再想起夢裏的事情,少不得又要臉紅心跳一番。

    她起身在榻上盤起腿來,默聲念起清心咒。好半晌靜下心,落手睜眼,看到回紋雕花門扇外灑進微光,又是一陣自責自愧。她對風月之事並不通曉,也可以說知之甚少。她不知道自己心裏明明有著別人,怎麽還會在夢裏和許礴做這樣的事情。並且,之前許礴留她睡覺,非禮她的時候,她身子是有反應的,並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