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冥婚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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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韓小七交代完一切,許風迎撐著傘緩緩從韓老板的院子中挪回民宿裏。
    劈裏啪啦的雨水順著傘麵的空隙拍打在她的臉上。
    她的發絲上沾了水,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遊戲狼狽。
    鞋底的泥濘有些蔓延到了長褲的邊沿,依稀還有些泥點濺到了她的外套上。
    “嘎噠——”
    “嘎噠!”
    許風迎快走到民宿的時候,忽然聽到夾雜在雨水中那清脆的腳步聲。
    太清脆了。
    她心裏一緊。
    雨天路滑,一般來說,人走在路上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寒夜裏,雨水的濕氣讓人覺得渾身冰冷。
    許風迎略微凝神,屏住呼吸想聽清身後的異動,然而在她站定後,身後那個奇怪的聲音消失了。
    在許風迎再次邁開腳步的刹那,那個“嘎噠”聲再次出現,且比剛剛更清晰,更響亮。
    這次許風迎沒有駐足。
    她徑直走到民宿後窗前,一邊收傘,一邊準備打開窗戶進去。
    就在她手指出及窗簷的那一刻。
    一張死白死白,擦著腮紅的娃娃臉,正咧著嘴,隔著窗戶對著她。
    那空洞幽深的眼珠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凝視。
    哪怕隔著玻璃窗,都讓人渾身毛骨悚然。
    “嘎噠——”
    “嘎噠!”
    異響越發逼近。
    此刻,許風迎幾乎能感覺到,那個發出腳步聲的東西就在自己身後不足半步的位置。
    窗戶裏那個正咧著嘴身著大紅色喜服的娃娃被人用一種詭異的姿勢吊掛在了窗台。
    許風迎的臉上並沒有太多驚恐的表情。
    她的目光落在窗台下方的白牆上。
    那裏,鮮紅的血跡正在蔓延。
    一個血手印忽然就從牆根處顯現。
    一點一點,吞噬到了她的腳邊……
    顏開樂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是淩晨四點。
    外麵的天還沒亮,淅淅瀝瀝的雨聲拍打在窗台,發出具有節奏感的滴答聲。
    強烈的口幹舌燥讓她渾身都有些不舒服。
    她忍不住捂住跳動不止太陽穴,努力讓自己跳動異常的心髒平靜下來。
    “咕嘟——”
    “咕嘟。”
    顏開樂將床頭的礦泉水喝下去一半,後背止不住的潮汗才微微褪去了一些。
    就在她重新縮回被子的時候,她的瞳孔猛的一縮,困意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對麵許風迎的床空空如也。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微笑著的紅衣娃娃。
    它跪坐在被子上,臉朝著的正是顏開樂的位置。
    雖然沒有開燈,顏開樂卻能感受到那紅衣娃娃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顏開樂的汗毛幾乎是一瞬間就全都站起。
    “啊——”
    尖叫傳來的太迅速。
    韓閱川他們幾乎一瞬間就聽出了那是顏開樂的聲音。
    剛意識到監控裏拍到的是劉禹城的幾人並來不及思考太多。
    韓閱川握緊手裏的配槍猛地衝了出去,然而走到門口,卻剛好和忙不迭跑出來的顏開樂撞了個滿懷。
    顏開樂臉上雖然驚懼,可行為倒是很有邏輯。
    她手裏緊緊握著配槍,腳上連鞋都沒來得及穿上。
    看到韓閱川的一瞬間,她急切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韓隊,許風迎出事了!”
    韓閱川心裏一緊,衝進二人的房間一看,本該屬於許風迎的那張床上麵竟然坐著兩隻婚服喜娃娃。
    那喜娃娃身上插著一把刀,床上一片鮮紅,床單的邊沿依舊被紅色“x”記號所標記。
    沈談上前檢查了娃娃後表情嚴肅起來。
    “這次真的是人血。”
    韓閱川的心開始瘋狂跳動。
    一種莫名的擔憂和恐懼開始讓他的理智逐漸出現裂縫。
    顏開樂忽然覺得眼前一黑。
    整個人臉色煞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沈談急忙扶住她,見她渾身冷汗直冒,神誌也開始迷離這才意識到不對。
    “老韓,小樂好像被人下了迷藥。”
    “先別慌。”
    韓閱川用最快的時間冷靜了下來。
    “對方目標很明確,既然他隻迷倒了小樂,那就說明他暫時不會對小樂動手。你把小樂帶回去先給她吃解藥。——老馬,想辦法通過地鼠找到顏開樂的蹤跡。”
    “好。”
    “沈談,安頓好小樂後我們在大廳匯合。”韓閱川目光犀利,“是時候,來問問咱們這個膽小如鼠的前台了。”
    許風迎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都在疼。
    冰冷的雨水砸在她的臉上,伴隨著一陣泥土的腥味和一絲腐敗的臭味。
    許風迎努力睜開沉重的雙眼試圖弄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可四周彌漫著濃稠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機。
    她的每一寸移動都充滿了未知的恐懼。
    忽然,她的斜上方透過來一絲絲亮光。
    依稀能看出,她是掉進了一個山洞裏。
    身上四處傳來的火辣辣的疼和酸痛不難猜測自己或許是被人打暈以後直接從上麵丟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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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腳被麻繩綁住,暫時難以動彈。
    她艱難的轉動身體,這一轉,卻讓她的心瞬間沉入冰窖。
    身邊密密麻麻,全都是穿著紅色衣服的木偶娃娃。
    容貌各異的娃娃都露出類似的詭異的笑容,直勾勾盯著他,那眼睛子啊黑暗中散發著如貓咪一般詭譎的光,仿佛已經被注入了靈魂。
    刹那間的恐懼如潮水一般湧入心頭。
    許風迎甚少有這樣慌亂的時候。
    她的呼吸開始急促,心跳在寂靜的山洞中顯得格外清晰。
    洞中的含義順著她的脊梁骨往上爬,讓她不由得毛骨悚然。
    就在此時,方才耳邊那一陣陣“嘎噠”、“嘎噠”的腳步聲再次出現。
    在眼下這個環境裏,這個聲音顯得格外的突兀和驚悚,可許風迎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卻在聽到這個聲音後突然冷靜了下來。
    冥婚娃娃。
    貓咪屍體。
    “x”號房的威脅……
    這一切看似是郭誠對自己的警告,可對方的恐嚇越密集,許風迎內心的判斷就越發的清晰。
    此時,她幾乎可以斷定這件事情背後並不是郭誠在主導。
    “既然是報複,你這樣裝神弄鬼的有什麽意思?”
    許風迎開口的同時,那“嘎噠”、“嘎噠”的腳步聲也隨之停止。
    許風迎挺直了背脊,努力坐直身體揚起下巴。
    濕潤的頭發貼在她的臉頰處,鼻尖和皮膚上沾染了一些泥濘。
    盡管看上去極其狼狽,可許風迎的眼神依舊堅毅。
    “你挺蠢的,留下‘x’號房的印記,妄圖假扮郭誠和二老板來恐嚇我,可你卻根本不知道二老板和我的溝通方式。你想報複鬱青青,想偽裝成奉金連環的失蹤案件,卻又漏洞百出,甚至連給鬱青青下藥的茶杯都沒有處理幹淨。”
    許風迎“噝——”了一聲。
    她感覺到自己的後腰牽著小腿鑽心似的疼。
    不知道是不是摔下來的時候傷到了脊柱,不過,她並沒有因此擔憂。
    “其實我本不會懷疑到你頭上,那隻死貓出現的時候,我確實有懷疑是我自己在郭誠麵前暴露了身份。可是steven……”
    許風迎嗤笑一聲,“郭誠是不會這麽有耐心反複試探我的。如果你真的是他的話,此時的我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她明媚的眼神在黑暗中微微一閃。
    透過唯一的光源,許風迎的嘴角露出一絲狡黠。
    “我都看到你了,你確定還不出來嗎?”
    黑影從不遠處跳下。
    “嘎噠。”
    “嘎噠——”
    許風迎注意到他的腳下多了一條機械腿的支撐,而這個詭異的聲音,就是這個腿傳來的。
    “許風迎。”
    他的聲音粗糙厚重,提起許風迎的名字時甚至還帶了一絲咬牙切齒。
    看見劉禹城一點點將臉上裹緊的布料摘下,露出斑駁的臉時,許風迎的眼裏還是閃過一絲驚訝。
    “果然是你。”
    “是,是我又怎麽樣。”
    見到許風迎,劉禹城的態度很是激動。
    “看到我這個樣子,你應該很得意吧。”
    劉禹城顯然是知道了許風迎之前的全部謀算。
    隻可惜他醒悟的太晚。
    “我不僅失去了郭總的信任,還成了警方眼裏盛心案的漏網之魚。現在所有人都以為我是郭誠的耳目,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我,而你——”
    劉禹城猛地撲上來揪住了許風迎的頭發。
    “你的雙手卻始終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許風迎沒有辯解。
    她任由對方隨意推搡著自己,讓她的傷口撕裂,碰撞,剮蹭出更觸目驚心的痕跡。
    對方見許風迎失去了反抗的力氣似乎頗為興奮。
    隻見許風迎吃痛皺眉。
    “steven,你不要衝動。”
    “衝動?”
    劉禹城嗤笑著,“許總,這都是你逼我的!我是多麽信任你,你卻把我當成誘餌吸引警方火力,可惜你還是不夠狠心,竟然沒有第一時間除掉我。”
    劉禹城的手勁很大。
    許風迎本就受傷的腰和腿完全使不上力氣抵抗,她整個人就這樣直直的撞在了牆壁上。
    劉禹城麵目猙獰,像一頭瘋狂的野獸。
    “是你,引導一步步我背叛郭總,也是你把消息透露給警方。我藏身的場所是你找的,我離開酒店也是你安排的。——是你是你!都是你!”
    劉禹城的手放在了許風迎的脖頸處。
    一點一點,往下用力。
    許風迎逐漸開始呼吸困難。
    她眼前開始恍惚,麻木,她雙手死死按住劉禹城的手腕,可卻並沒有撬動分毫。
    “可是你還是漏算了一步,你以為我接觸冥婚生意是被迫的嗎?不,我早就和這裏的人有聯係了,我對奉金山的熟悉程度你難以想象,隻要我不出來,那你和警察一輩子都別想找到我。”
    劉禹城的表情不斷扭曲,手上的力氣也越來越大。
    許風迎漲紅了臉,眼神漸漸渙散。
    瀕臨死亡的氣息包裹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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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極致的剝離感讓她心頭傳來無法抑製的涼意。
    原來死亡的感覺是這樣的。
    冰冷,恐懼,懊悔。
    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很多故人。
    他們爭先恐後在一團火光裏朝著自己招手,微笑。
    許風迎的眼神越發迷離。
    她忽然就想這樣放棄掙紮。
    死亡似乎並沒有那麽可怕,而活著,也未必就比死舒服。
    一陣槍聲極其犀利地劃破夜空。
    遏製住許風迎的手忽然鬆開。
    視線恢複的一瞬間,許風迎看到劉禹城的身體緩緩倒下,胸口的血,一汩汩流出。
    “許風迎!”
    疼痛如滔滔不絕的洪水襲上心頭。
    在熟悉的聲音傳來的同時許風迎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再也堅持不下去,眼前一黑,膝蓋一軟就倒了下去。
    韓閱川晚了一步。
    許風迎的身體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累累的傷痕和脖子上的淤青讓韓閱川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探了探許風迎的鼻息。
    當感覺到呼吸時,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幸好,還活著。”
    “哎!老韓,那丫頭怎麽樣?”
    “沒事,受了點傷。”
    遠遠的回了馬緹京的話後,韓閱川看著許風迎憔悴蒼白的臉皺了皺眉。
    一小時前,韓閱川和馬緹京在後院的位置發現了牆壁上的血手印和泥濘。
    “‘地鼠’雖然隱蔽,但視線限製也是它致命的缺點,所以在排布地鼠的時候,為了保證角度清晰我會在不同位置多放幾個以便查看。剛剛我突然發現,其中一個四角位置的監控的位置有大幅度的移動,而這個鏡頭所處的位置,應該是奉金山山裏。”
    馬緹京將電腦屏幕轉了過來。
    “許風迎很聰明,她或許在離開的時候發現了我布置的地鼠,所以趁凶手不注意拿走了放在民宿外側的其中一個,而地鼠不受信號幹擾,所以才能順利傳來山裏的畫麵。”
    順著地鼠的定位,韓閱川等人很快就找了過來。
    沒想到竟然真的能找到許風迎。
    韓閱川感覺到了一陣後怕。
    他看到許風迎脖子上的淤青十分可怖,隻差一點,劉禹城或許就要的手了……
    許風迎既然知道要給自己留線索,為什麽沒有答應和自己合作呢?
    他忍不住再次將目光落在許風迎的臉上。
    昏迷中的許風迎已經不再如過去那麽精致。
    她的眉頭緊緊皺著,似乎極其疲憊,又極其痛苦。
    對於許風迎這個人,韓閱川的好奇要更多餘其他。
    可對方對自己雖說不是戒備,卻也絕對談不上信任。
    一個群眾不信任警方,這不符合常理……
    “喂,老韓。”
    走進山洞深處的馬緹京傳來呼喊,“我找到鬱青青了,也在這個山洞裏。”
    “活著嗎?”
    “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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