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法不責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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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盛心還有沒有這五個老板的人?”
    許風迎搖頭。
    “這五個老板之間不僅是合作關係,還有利益衝突,所以對外他們是一個集體,對內卻是互相製衡。我並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人。”
    韓閱川表示理解,“你一直都在暗中調查?”
    許風迎微微點頭。
    “去奉金山也是為了查案子?”
    “那倒不是。”
    許風迎有幾分無力。
    “這次確實是個巧合,滬市周邊能團建的地方不多,我隻是剛好選在這裏而已,沒想到劉禹城會在這裏等著我。”
    許風迎低頭沉思了一會,“奉金飯莊的那個女孩韓小七,我認識。她幫過我一個大忙,所以我答應有生意都會盡量照顧他們家。陶莎的事情,我也是在前天晚上才知道的來龍去脈。”
    提及陶莎,許風迎的神情有些低落。
    “陶莎的案子,不會也是你故意引導的吧。”
    許風迎沒有回答。
    她收起方才的驕傲和得意,皺起眉頭略顯嚴肅起來。
    “韓閱川,陶莎案……你都查到什麽了?”
    韓閱川本就因為胡安的話心神不寧,許風迎此時的提問更是剛剛好問到了她的心坎上。
    他將陶莎案的細節前後梳理了一遍。
    “事情一開始,是陶莎發現了奉金民宿中的攝像頭。她本想把這個事情曝光,卻沒想到在收集證據的途中被胡安和老板發現。之後,胡安和老板對陶莎痛下殺手,故意掩蓋了陶莎到過民宿的痕跡,造成其失蹤的假象。再之後,暗網的生意越做越大,期間自然也有不少人發現,這些人都被胡安和老板用相同的手段害死後,相繼失蹤在奉金山裏,為了掩人耳目,胡安製造了冥婚娃娃鬧鬼的傳聞,想要堵住眾人的疑心,他也確實成功了,因為很多失蹤的人都和鬱青青一樣是自己走進的山裏,所以案子都成了懸案,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鬱青青體內的致幻劑,和我們在程以林金舉龍體內發現的一致。”
    沈談在一旁補充道,“這個藥劑我已經追查了很久,這是國內的禁藥,很大一部分的原材料是禁止種植的罌粟,這個東西想要在國內批量生產很難,所以,這很可能是被人通過非法途徑轉運進來的。”
    許風迎不可置否。
    “這五位老板中,二老板負責客源,三老板負責水運,這些藥物應該都是從他手裏拿到的。”
    “這類藥材想要獲取一定需要接觸龐大的國際醫療產業鏈。”
    沈談看了韓閱川一眼,“海外,能夠支撐得起的,或許就那麽幾家,如果能確定背後的企業,或許我們就能順藤摸瓜,找到這個三老板。”
    “沒那麽容易。”
    許風迎挑眉。
    “五位老板中的老大,身份神秘莫測,他負責的是所有鏈路的關係流通,還有人脈。聽說,其他老板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們最後都會匯總給大老板,讓大老板出麵解決。”
    說完,許風迎意味深長地看向韓閱川。
    “——你覺得,這個大老板的身份如果被曝光,會有多麽令人吃驚?”
    韓閱川隱約猜到了許風迎的意思。
    在陳競賢和老沈找他開會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感到,或許警察廳的內部已經知道要有一場大的清掃。
    剔骨傷筋,難免出血。
    作為普通人,誰願意去做第一個被試刀刀人呢?
    韓閱川並不願意。
    可抬頭看到許風迎和沈談略帶激動和熱血的神情,韓閱川有種後院起火的崩潰感。
    “你倆不會想著用三條螳螂胳膊去擋對麵的原子彈吧?”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許風迎滿不在乎的點頭,“是又怎麽樣?韓閱川,我早料到你是個膽小鬼,從來也沒指望你過。”
    “風迎,老韓不是這個意思……”
    “我就是這個意思。”
    韓閱川神色微動,他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許風迎我管不著,你愛咋咋地。——沈談,我們現在在明處,對麵的人在暗處且身份不明,貿然宣戰不僅打不贏,還容易把自己也搭進去。你不要以為自己年少成名又有老沈護著就無所畏懼,小心被別人當了槍使。”
    許風迎被韓閱川這指桑罵槐的語氣都笑了。
    “什麽別人?韓閱川,你自己自做膽小鬼還要攔著別人行俠仗義這算什麽本事?——其實陶莎的案子我能想到的你也早就想到了。可你這個人總是自我矛盾,一方麵畏首畏尾膽小如鼠,一方麵卻又滿腔抱負憤世嫉俗,你不知道應該怎麽處理,畢竟你也做不到把奉金所有人都送進監獄。我說的對嗎?”
    韓閱川低頭不語,凝重的神色讓沈談有些失神。
    “什麽意思?”
    許風迎扭頭淡淡地看向沈談。
    “沈處長,你覺得在當今社會,想要讓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這可能嗎?”
    “這當然不……”
    沈談本能的想回答不是,可陶莎,卻恰恰就是在眾人眼皮下“失蹤”了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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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一個人消失,隻靠一兩個人是做不到的,隻不過,靠一個鎮的人,或許可以。”
    沈談忽然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你什麽意思?”
    許風迎的眼神有些淒哀。
    她沉重地低頭似乎很不願意再次提起,可對真相的渴望又促使她再次抬頭看向沈談。
    “陶莎的案子在九年前就被立案調查,期間,過路的村民,旅遊區的服務員,奉金山內的工作人員都被調查過,一個人,隻要出現過就不可能消失,你們已經找到了證明她存在過的證據,當時怎麽可能沒有一個人見過她。”
    許風迎的質問帶了一絲情緒。
    她低頭略帶譏諷道,“其實並不是有沒有人見過她,而是奉金山所有人統一了證詞。”
    韓閱川將頭側向沈談的那個方向。
    “陶莎的案子之所以會是懸案,那是因為奉金山所有人都做了偽證。劉禹城對奉金村子來說是財富的來源,在他沒有來到村子之前,奉金根本沒有開發過旅遊,鍛造冥器,主理治喪才是這個村子原本的主業。所以當村民們發現陶莎妄圖揭開這個村子身後肮髒的產業鏈時,他們選擇沆瀣一氣一致對外。”
    韓閱川深吸一口氣。
    “這個案子,根本就不可能破。”
    “陶莎來到這個村子的一開始就已經被人發現了她的目的。吃苦了大半輩子的村民好不容易靠和暗網合作改善了生活,又怎麽會允許自己唯一的收入來源被曝光。所以,他們眼睜睜看著陶莎被騙進山裏,死無全屍。”
    許風迎的聲音輕得像一片掉落雪地的枯葉。
    “如果不信可以去在亂石崗深處的地下挖一挖,陶莎的屍體,就埋在那裏。”
    沈談張了張嘴。
    他忽然理解了韓閱川在審問胡安時為什麽會突然衝動。
    沉默了許久,許風迎忽然開口。
    她微微抬起頭看向韓閱川。
    “我不知道其他人的屍體在不在哪裏,不過,還請麻煩韓隊帶人去找到他們,讓陶莎魂歸故裏,入土為安。”
    韓閱川在許風迎床邊坐了很久很久。
    半晌後,他終於醒神,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好好休息,如果有什麽不方便的告訴我,我讓顏開樂過來照顧你。”
    “不用。”許風迎搖搖頭,“你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韓閱川沒有寒暄,隻是用力點了點頭。
    他示意沈談出門,離開前他還是忍不住轉頭問了許風迎一個問題。
    “你剛剛和我說的一切,到底是坦誠相待,還是隻是為了獲取我信任故意透露的情報?”
    “有區別嗎?”
    許風迎從容地笑了笑,“反正,你想拿到的消息都已經拿到了。”
    “韓閱川,你剛剛和許風迎的話是什麽意思?你不相信她?那你為什麽要答應過來找她?”
    離開病房後的沈談揣了一肚子的疑問想要找韓閱川問個清楚。
    可韓閱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從許風迎那裏獲取的消息讓胡安的譏諷成了現實,他知道這個案子不是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做判斷的事情,他急需見一個人,見一個能為他大膽決定放開綠燈的人。
    “韓閱川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沈談本就不滿韓閱川不告訴自己關於許風迎的事情,如今見他一副打算閉門造車的態度心裏的無名火就不斷往上竄。
    “沈談,我沒時間和你解釋。”
    韓閱川知道沈談為什麽生氣,可此時他確實無暇顧及太多。
    “奉金山的案子沒有結束,就算我們抓了一個胡安,他們還會推選出一個張安李安,不管是什麽安,隻要這個產業鏈還存在,那失蹤案就不會結束。”
    “我當然知道你的意思。”
    沈談拉住像下山野豬一樣莽撞的韓閱川,“可就像你說的,我們不可能把奉金山所有人全都抓了吧,你就算去找陳姐,找我爸,那都沒有用!”
    韓閱川被沈談拉住。
    他有幾分無奈的看著他。
    “那怎麽辦?真的像胡安說的那樣,把他交上去,挖出受害者屍體假裝這個案子已經結案,然後呢,等著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悲劇再次重演?”
    “許風迎那根本就是故意在激你!”
    沈談拉過韓閱川的袖子,“你剛剛自己都說了,這個事情急不來急不得,怎麽許風迎一句話你一下子就改主意了?”
    “沈談我不是……
    “你別忘了,這個案子的根本並不是在於失蹤。”
    沈談將雙手放在韓閱川的肩膀上。
    “這個案子背後,是暗網,是胡安手上靠民宿監控賺錢的渠道。之前度假村案子裏,許風迎曾經交給過我們一個類似的攝像頭。既然這個東西牽扯到了暗網,那或許我們應該先把著力點放在這個網站的查處上。”
    韓閱川自然知道沈談的意思。
    “可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
    “所以我們急不來啊!”
    沈談一字一頓的和韓閱川解釋,“雖然我們現在隻能抓一個胡安,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就對這個事情不管不顧了,現在我們的對手已經很清晰,我們手上已經有了新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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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
    韓閱川低頭看了看表。
    “我來不及和你解釋,我得趕緊回去了……”
    說完,韓閱川大步流星地就忘停車場衝,急得沈談在後麵大喊,“韓閱川,我說的口幹舌燥,你還是不聞不問要發瘋是不是!”
    韓閱川無奈的站住。
    “我回隊裏怎麽就發瘋了?”
    沈談一愣。
    “隊,隊裏?”
    “胡安還在審訊室關著,不是你說的,抓一個算一個嗎?”韓閱川擺擺手示意他跟上,“案子暗訪了這麽久,也總該給上麵一個結果吧。”
    沈談鬆了口氣。
    “那就好,走吧。”
    許風迎平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房間的門把手忽然被轉開,一個身材魁梧的光頭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走了進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劉禹城會去殺你。”
    許風迎緩緩睜眼。
    眼前,梁蒙蒙的神色十分凝重。
    坐在他身邊的韓小七十分規矩的低著頭坐在板凳上。
    許風迎一看這個架勢就知道韓小七將什麽都吐給了梁蒙蒙。
    “你都知道了,還有什麽好問的。”
    許風迎有氣無力的攤著,方才韓閱川來時她強打著精神想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麽虛弱,然而精力的透支還是讓傷重未愈的她感到了疲憊。
    “萬一出事怎麽辦,萬一那個韓閱川沒有出手幫你,你這次豈不是要死在劉禹城手上?”
    “我心裏有數,不會的。”
    許風迎一邊努力安慰有些炸毛的梁蒙蒙,一邊還得分處精力去抵禦麻藥散去後來自身體傷口的一陣陣隱痛。
    “你這是來看我,還是來訓斥我?”
    許風迎見梁蒙蒙的臉色極其難看忍不住發笑。
    “想多了。”
    梁蒙蒙板著臉從隨身的公文包裏掏出了一張紙,“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們的人查到了新消息,我覺得挺有用的,就帶來同步給你。”
    許風迎努力支起身體,接過梁蒙蒙手裏的資料掃了一眼。
    她臉色一變。
    “保真嗎?”
    “大姐那裏的消息,基本不會出錯。”
    許風迎微微頷首。
    “看來,我得盡快出院。”
    “開什麽玩笑。”
    一旁的韓小七猛地抬頭,“風迎姐,你傷這麽重,要是不恢複好恐怕以後走路都走不順,你不會想著當瘸子吧。”
    “小七說的沒錯。”
    梁蒙蒙並不給許風迎什麽分辨的機會。
    “——我知道你不願意躺在醫院,穎然給你聯係好了一家私密性很強的療養院,過幾天你就住那裏去。【梨】的事情有我,一切進度我都會和你同步,你不用擔心掌握不了節奏。還有……”
    梁蒙蒙意味不明的皺眉。
    “韓閱川那裏,你最近還是少露麵。那家夥表麵上尊重你,實際上已經派人潛進了我的律所想查我,你別真以為他外強中幹,論心理素質,恐怕他不會比【x】號房的幾位合夥人差。”
    “行了,師傅別念了。”
    許風迎知道梁蒙蒙擰巴起來自己是凹不過的。
    “我都聽你的,既然你安排好了,那我也樂得清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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