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感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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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閱川回支隊找沈談的時候撲了個空,問了才知道疾控那裏出了點事情,臨時把沈談叫過去幫忙。
    聽到這個消息的韓閱川未免有些著急上火。
    “不是,沈談一個研究死人的他們疾控叫他過去有什麽用?他們沒有自己的專家嗎?怎麽整天都盯著我的人不放。”
    “人家沈談什麽時候變成你的人了?”
    陳競賢覺得自從韓閱川破了盛心的案子後對自己的態度就越發的不著調起來。
    “小韓,你是覺得自己立功久了就不把我這個局長放在眼裏了?”
    “嘖,陳姐你這是哪裏的話。”
    韓閱川下意識的縮頭,“我說真的,我這裏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必須要沈談回來才能做主。”
    “等著。”
    陳競賢端著茶杯一臉的不緊不慢,“沈談是我的人,如果不是大事,我也不會允許這張牌被借出去。”
    見韓閱川抓耳撓腮,陳競賢低頭若有所思。
    “行了,最晚今天傍晚沈談就能回來,你要是著急就找沈談的學生,不行就去查查別的。”
    在陳競賢那裏吃了一鼻子灰的韓閱川沒辦法。
    隻能扭頭帶著顏開樂先去查了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獨居老人的社會關係很簡單,平時除了喜歡和領居打牌拌嘴,就是熱衷於購買各種老年人保健品。
    從小區門口的監控和領居們的複述上看,有個姓李的保健品推銷員和他關係匪淺。
    在洪軍義出事前一周的時候,那位李姓推銷員還來過洪軍義的家裏。
    韓閱川幾乎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這個推銷員。
    經過盤問,對方確實承認自己在那一周到過洪軍義的家中,並且順走了洪軍義抽屜裏的一遝現金。
    “警官,我隻是一時頭腦發熱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李斌被抓的時候滿臉都是懊悔,“最近這段時間我家裏出了點事,我也是沒辦法了,去找洪叔借錢。可洪叔隻答應給我一千塊應急,可我媽的身體等不得啊,走之前我看到他抽屜裏的現金,想著房間裏沒有監控,一時昏頭,就把那錢都順走了。”
    “你順走了多少錢?”
    “三萬八千六。”
    李斌急切道,“錢我一定會還的,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和洪叔說,千萬不要起訴我,我孩子還在上小學,我不能因為這點錢坐牢啊,那他這一輩子就被我拖累了!”
    李斌不過四十不到的年紀。
    白發卻隱隱遍布了滿頭。
    韓閱川對這種上有老下有小,一地雞毛的中年焦慮男人有種天生的同情。盡管李斌所說都是一麵之詞,他的語氣也不由得軟了下來。
    “行了,金額沒有那麽大,算你認罪態度良好。”
    李斌似乎見到了希望。
    可韓閱川的下一句話卻再次讓他入贅冰窖。
    “今天上午我們在洪軍義家中發現了他的屍體,經判斷,他的死亡時間是在一周前,也就是你去過他家中之後。”
    “不可能啊!”
    李斌聞言臉色大變,“洪叔他身體很好,平時我給他賣貨,也會帶著他做體檢,幫他量血壓,測血糖什麽的。如果你說他有什麽別的病或許有可能,可怎麽可能突然人就沒了呢!”
    說著說著,李斌慌張起來。
    “難道說,他是被人殺了?你們不會懷疑我吧!不是我,我沒有啊——”
    “你先別緊張。”
    韓閱川抓人前就已經了解了這個李斌的個人情況。
    大專畢業,早早就參加了工作。
    成家之後買房買車,孩子上學,是個按部就班的老實人。
    為了三萬多塊錢就殺人的可能性並不大,到確實像是他所說一時起了邪念,所以韓閱川也並沒有把他當成案件的嫌疑人。
    剛想繼續問下去,身邊的顏開樂忽然示意他門外有人找。
    韓閱川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有三個來自沈談的未接來電。
    “你先問著,我出去一趟。”
    果然,一推門,韓閱川就和沈談打了個照麵。
    “你有急事找我?”
    “嗯。”
    韓閱川見他神色並不輕鬆。
    “今天我出現場帶回來一具屍體,身上有大麵積的潰爛和丘疹,和那天我在你研究所看到的炭疽杆菌的感染病例一摸一樣。我通知人把屍體運回來後就做了病原檢查,發現死者的創口表麵確實有大量的炭疽杆菌。”
    聽到炭疽杆菌四個字,沈談的臉上驟然一變。
    “又是炭疽杆菌?”
    韓閱川見沈談的語氣奇怪。
    “什麽叫又?”
    “巧了。”
    沈談放下包,將裏麵取到的文件和照片遞給韓閱川。
    “我今天,也是因為這個事出去的。”
    韓閱川不明所以,等看到文件上的字樣才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你被疾控叫去是為了做一個病人的流調?”
    沈談點點頭。
    “那天你看到的屍體其實是中心醫院呼吸科病故的一位病人,根據遺願他將自己的屍體捐獻給了【竹美】集團的病理研究所,而以林前段時間剛剛入職,剛巧接收了實驗室關於肺腺類腫瘤的研究項目。他知道我對這一方麵的課題有興趣,所以就答應讓我做解剖,但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了這位病人的死因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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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所的屍體,市醫院的病人,再算上這一起,已經是滬市第三起炭疽杆菌感染案件了。”
    “炭疽杆菌……”
    韓閱川看著病理報告上那一串有些冰冷的名字。
    “第一位受害者本就是一位肺癌患者,所以當他出現呼吸衰竭反應時並沒有人覺得有什麽異常,但根據這位患者的病例情況,他並沒有接觸感染源的條件,所以,這很蹊蹺。第二位感染者是獨居老人,深居簡出,從未與動物屍體有過任何接觸,而第三位受害人,也是目前感染者中唯一幸存的。”
    沈談念完基本情況,目光深沉。
    “——韓閱川,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
    “嗯。”
    韓閱川點點頭。
    “三位受害人,沒有共性,沒有接觸渠道,卻在差不多的時間同時感染。”
    “前兩位受害者的社會關係我也做了排查,並沒有重疊和相交,甚至二人近期都沒有去過重複的地方,所以我並不認為這個感染是一個偶然。”
    韓閱川若有所思。
    “走吧,先帶你去看看屍體。”
    “洪軍義,男,七十歲。死亡時間在一周前,屍體外表腐爛嚴重,已經出現部分白骨化,屍體表麵無外傷,口鼻處有部份暗紅色血液滲出。解剖結果顯示,其支氣管內有大量的黏液和滲出物,肺髒水中,質地變實,肺泡腔內有大量出血,基本可以確定是死於呼吸衰竭引發的窒息。”
    沈談摘了手套從解剖室出來後走到了韓閱川麵前。
    “氣管內的塗片化驗結果也出來了,肺部感染嚴重,才會導致病情惡化速度快,死者有糖尿病,皮膚的潰爛速度本就比常人要嚴重,加上炭疽杆菌的催化讓他在發病初期就已經出現大麵積的皮膚潰爛,加之老人室內衛生不到位,死亡後快速滋生細菌,才導致一周就出現了嚴重的腐敗。”
    韓閱川看著這機械冰冷的驗屍報告心裏很不是滋味。
    “我查過洪軍義一周前的行動軌跡,除了那位保健品推銷員外他沒有接觸過任何人。那個推銷員現在活得好好的,並沒有任何感染的跡象。而那個老人家裏,我也沒有發現什麽特殊的感染物……”
    沈談歎氣,“他是怎麽感染的。”
    “疾控那邊收容的第三個病人也有類似的情況。”
    沈談將資料遞給韓閱川。
    “楊丹鳳,十八歲,學生,學籍在二十一中,實際在【蘭朵】藝術培訓班學古典舞,是去年的複讀生。家庭條件一般,父親在滬市工地開挖掘機,母親無業,發病前正在戲劇學院的考場參加今年的校考。疾控已經調查楊丹鳳藝考考場的環境,並沒有排查到相關的感染源。”
    沈談微微蹙眉,“從醫院上報的報告看,楊丹鳳的呼吸道和皮膚都有不同程度的炎症。一般情況下,如果是接觸性感染,她肺部發炎的速度不會這麽快。我認為需要優先考慮吸入性的可能。”
    韓閱川對著洪軍義已經研究了一整天。
    此時他迫切的希望能夠換個環境聽點別的。
    “沈談,你應該知道我在懷疑什麽吧。”
    “我當然知道。”
    沈談在韓閱川口出狂言之前率先開了口。
    “可這需要強有力的證據。”
    沈談的語氣斬釘截鐵。
    “——光憑猜測,不行。”
    “炭疽杆菌隻有在高度腐爛的動物屍體上才會產生。國內的檢疫水平很完善,就算是經常接觸死畜的工作人員也很少會有這樣的病例發生。”
    韓閱川蹙眉,“這個東西一旦出現在市麵上,我能想到的隻有恐怖襲擊。二十多年前,國就發生過一起炭疽杆菌粉末的信件殺人事件,這些信件北極給了兩位參議員導致五人死亡,十七人感染。”
    韓閱川若有所思的盯著沈談衣服上飄著的寵物貓毛。
    “短期內連續發生三起,受害人的感染源都毫無蹤跡,楊丹鳳是唯一一位還幸存的感染者,所以我想先從她下手,爭取盡快找到感染源。”
    醫院重症監護室外的長廊總是過於靜謐。
    深夜時,偶爾從長廊外照進來的月光讓醫院空氣中彌漫的消毒水味更加有了點恐怖的色彩。
    此時,如果你看到一個身型單薄,個子高挑的男生躺在長椅上,或許第一反應並不會覺得他是誰的家屬,而會以為,這是哪個驟然離世的幽魂。
    “哎,小夥子,你怎麽還在這裏呢?”
    郝玫查房結束後注意到護士電腦前監控裏的畫麵有些不尋常。
    這個叫祝威的小夥子,從楊丹鳳出事開始就一直陪在醫院裏。
    盡管她告訴了他很多次,icu裏不需要陪護,他留下來也是完全無濟於事。可那小夥子還是十分固執的留在了醫院裏。
    如今,已經是他睡在醫院走廊的第二個晚上了。
    郝玫看不過去。
    祝威被搖醒的時候眼神有些迷瞪。
    看到郝玫,他忽然在一瞬間清醒過來。
    “郝醫生!您怎麽來了?是丹鳳醒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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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
    郝玫不忍心多說,見祝威固執的模樣,隻怕也不是自己幾句話能把人勸回去的。
    “哎,我是怕你睡在這裏著涼,萬一第二天你朋友醒了,你倒下了怎麽辦呢?”
    祝威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郝醫生,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我就是不想走。”
    “你這孩子……”
    “醫生!”
    祝威忽然急切道。
    “我想留在這裏陪著她。都怪我,都怪我沒在考試前注意到她身體不對,您說過的,這個菌感染如果發現的早就不會這麽嚴重,可我明明一早就知道她在咳嗽發燒,卻沒有帶她去醫院,都是我不好!”
    “這怎麽能是你的錯呢。”
    郝玫對這個有些深情的愣頭青男孩產生了幾分同情,“正常人看到有人咳嗽發燒都隻會以為是感冒,誰也不會往這方麵想。你呢不要想太多,把事情交給警察。——我聽說你也是藝考考生?”
    祝威點了點頭。
    “那你就更不能在這裏呆著了,萬一影響你考試怎麽辦呢?快回去吧啊。”
    祝威固執地搖搖頭。
    “我和丹鳳是同學,去年我們兩一起複讀了。”
    “一起複讀?”
    “是,本來去年我考上了,可是我不想丹鳳一個人複讀,所以就求了我爸媽,讓他們再給我一年的機會。”
    郝玫啞然。
    “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啊。”
    “是我心甘情願的啊。”
    祝威眼裏露出盈盈的幸福,“我想和丹鳳一起讀大學,我知道她父母對她不好,所以我會像親人一樣對她好,要比所有人都對她好。”
    郝玫聽著青春盎然的肺腑之言不由得覺得自己都年輕了不少。
    ……
    青春的故事總是這麽美好。
    和祝威徹夜暢談的結果就是,郝玫下夜班的時候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
    韓閱川和沈談過來的時候,郝玫根本沒有太多應付的力氣,隻是潦草的朝著接班的醫生指了指,示意他們去問別人,隨後整個人扭頭就倒進辦公室的躺椅上。
    “這怎麽了?”
    “下了夜班都這樣。”
    沈談有些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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