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楊丹鳳的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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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閱川抬頭一笑。
“哎,說我淡定,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動手腳,你也不生氣?”
韓閱川抿嘴,眼裏頗有一些自得其樂。
他望著堆在會議室角落那個曾經推放過資料的位置,仿佛許風迎人就在站在那裏查找什麽似的。
“沒什麽好生氣的,她如果問我要,我反而沒辦法正大光明的給。這樣也好,各取所需,心照不宣。”
馬緹京的眼神意味深長。
“你小子目的不純啊。”
“胡說。”
韓閱川斜眼,“那你和那個黑客目的也不純?”
“那能一樣嗎?”
馬緹京表示不服,“我們那是純屬專業頂尖高手之間的友好切磋。”
“那我和她也是頂級天才之間的友好交手。”
“強詞奪理。”
韓閱川從老馬這裏確認了許風迎確實動過實驗室的文件後,一直有些捉摸不定的心思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他承認在此之前他對許風迎總有種飄忽不定的無力感。
她就像漂浮在空氣中的雲團,你能看見,好像也能摸到,可但凡你想抓住,她就會四散在空氣裏,你永遠都無法證明,你確確實實擁有過。
可如今,雲團終究化成了一滴雨水。
落在了地上,留下了痕跡。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繼續裝傻?”
馬緹京不知輕重用力在韓閱川的手上拍了一巴掌。
“噝——”
一陣鑽心的疼痛瞬間襲來,韓閱川眼前一黑,險些站不穩。
馬緹京這才注意到韓閱川手上還在流血的刀口。
“呀!這怎麽了?”
韓閱川聽到這熟悉的感慨就頭疼。
“剛剛審展宏斌的路上出了點問題,他身上藏了刀片,想要動手自殺,被我攔下來了。”
“展宏斌?”
“展新月的父親,【竹美】的董事,也是這次炭疽杆菌案重要的嫌疑人。”
韓閱川按著手衝著老馬努努嘴,“你和許風迎交易換來的證人證詞幫了大忙,正好,我要上樓找沈談交流案情,順便,給我處理一下傷口。”
“行,那走吧。”
法醫處此時安靜的有些過分。
韓閱川的叫聲在這個環境裏顯得極其突兀。
“噝!哎呀——沈談!你輕點。”
沈談皺著眉麵無表情地站著,身後的燈光柔和明亮,印襯地他的眼神越發銳利嚴肅。
他手裏拿著消毒水和鑷子,眼睛緊緊盯著韓閱川攤開的右手。
手心的長長的傷口像一條猙獰的蜈蚣,經過處理後依舊在往外滲血,邊緣血肉模糊,甚至隱約能看到裏麵的嫩肉。
韓閱川見沈談一言不發就知道他有些惱怒。
“沈談,我是活人不是屍體!你能不能輕一點?”
沈談抬起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說呢?傷口要是再深一點,你這手還要不要了?”
“哪有這麽嚴重。”
韓閱川依舊嬉皮笑臉滿不在乎,“一個刀片的劃傷而已,不打緊的。噝——哎喲?”
“知道疼了?”
沈談將消毒的棉球往垃圾桶一丟。
“幸好你皮實,不然高低要縫上幾針。我給你包紮好了,這兩天不要碰水,記得每天都過來換藥。”
“這麽麻煩。”
韓閱川望著纏著的白布皺眉。
“得多久好啊。”
沈談抬眼,“傷筋動骨一百天。”
韓閱川無語,“這不皮肉傷嗎?”
“那也得十來天。”
“人沈談也沒說錯,你平時不是挺在乎自己的這雙手的嗎?總是和我炫耀你打槍打的準。”
馬緹京瞥了他一眼,“你手要是真的廢了,那以後我和沈談遇到危險,你還能保護我們嘛?”
“遇到哪門子危險。”
韓閱川上了藥的手心正隱隱作痛。
“你倆又不用外勤,遇到危險的機會幾乎為零。”
“那可說不準啊,玩意哪天支隊被人一鍋端了,那我倆不就危險了?”
韓閱川皺眉。
“美國隊長看多了?”
“行了,你倆有事沒事,沒事從我實驗室滾出去!”
沈談嫌兩人聒噪直接下了逐客令。
這時韓閱川才急忙起身切入正題。
“我有個事情想找你幫忙。”
沈談抬頭。
“什麽事?”
韓閱川和馬緹京對視了一眼。
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和閃爍的眼神在沈談眼裏就像是醞釀壞水的傳銷經理。
“我想重查六年前的厲城案。”
沈談眼神快速的變了。
“韓閱川——”
“你先別急著阻止我。”
韓閱川將手掌往前一伸做出一個“停止”的動作,“我這次認真考慮過了,這件事情我非做不可,當年我懷疑這個案子有問題確實太過武斷,可這次不一樣。”
沈談見韓閱川不像開玩笑,雖然心裏不認同,卻還是聽他說了下去。
“從盛心的案子開始,那個血字“x”就一直在我們身邊陰魂不散。這個記號當年確確實實也出現在了厲城案裏,這是不爭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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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談無奈。
“韓閱川,我還是那句話,光憑一個圖騰,不足以重啟一個已經過去了六年的案子,就算你能說服我,你能讓陳局同意麽?就算陳局同意,那其他人呢?人手不夠,這案子怎麽查?”
韓閱川沒有回答,隻是低頭悄悄地撓了撓鼻梁的一邊。
沈談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上了韓閱川的當。
“也就是說,隻要老韓解決人手問題,你就願意加入我們,一起重查厲城案?”
馬緹京一下子抓住重點,笑著裂開了嘴。
沈談無語,
“我什麽時候這麽說了?”
馬緹京理所當然的攤手,“你自己都說了你的顧慮了,那老韓真心實意的拉你入夥,必然是會幫你解決這些問題的。”
說完,馬緹京用胳膊肘戳了戳韓閱川的肩膀,“你說是不是。”
沈談見韓閱川神色有異忍不住打量了兩眼。
“你哪來的人手?”
韓閱川猶豫了一瞬,剛想和沈談坦白自己試探了許風迎的事情,忽然就有人急匆匆地進來叫他。
“韓隊!那個叫楊丹鳳的女孩子突然急著要見你,她情緒有些激動,我們攔不住,隻能上來找你了。”
時候到了。
沈談見韓閱川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似乎也意識到這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
“厲城案先放一放。”韓閱川拍了拍腿上的灰塵,“小樂那審的應該也差不多了,沈處長和馬組長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下樓?”
沈談微微勾唇。
“看來,炭疽杆菌的案子,要破了。”
韓閱川笑著將手章舉起。
“都負傷了,再不破案,也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楊丹鳳此刻正緊繃地坐在韓閱川麵前。
她的眼裏有內疚,有痛苦,有崩潰過後的淡然,更多的,還是哀傷。
“對不起韓警官,我騙了你們。”
終於,愧疚還是如洪水一般衝垮了楊丹鳳的心理防線。
她微微閉上眼,聲音止不住的顫抖。
韓閱川露出早知如此的神色。
“嗯,我知道。”
楊丹鳳猛地抬頭,看向韓閱川的眼神多了一絲難以置信。
韓閱川從容地望著她。
“丹鳳,我知道你沒有說實話。可我們相信,你本性不壞。炭疽杆菌案你本身就是受害者,你和展新月一樣,本不應該被牽扯到這些案子裏,你們都是無辜的。”
楊丹鳳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情緒。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淚水滔滔不絕的往外湧出。
“——所以,我們一直在等著你自己告訴我們真相。”
楊丹鳳的情緒崩潰到了極點。
“為什麽?你們為什麽還要給我機會。我明明……”
“因為,我曾經和你一樣。”
韓閱川此話一出連帶著沈談都扭過了頭。
楊丹鳳呆呆的看著他。
隻見韓閱川緩緩起身,踱步到一側。
“我的父母感情不合,從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爭執,打架,分居。直到我六歲那年,他們兩個因為離婚財產分割的問題大打出手,我母親用刀割開了我父親的咽喉,然後挾持我到樓頂,伺機跳樓。”
韓閱川語氣淡淡地,有種雨過天晴後的從容。
沈談的瞳孔微微放大。
“幸好我命大,當時辦案的警察把我從母親的刀下救了下來,之後我就被送到了福利院。我以為我人生的噩夢要開始了,可我遇到了一群很好的人。”
韓閱川轉過頭衝著楊丹鳳笑笑。
“我那時候和你的想法一樣,我不相信任何人,我認為這個世界隻有利益沒有感情。畢竟,連親生父母都如此,更何況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可我錯了,有時候,人的遠近親疏和血緣並沒有太大關係,緣分這個東西,一直都很奇妙。”
楊丹鳳臉上還掛著淚痕。
她怔怔望著韓閱川,眼淚不自覺的往下落著。
韓閱川和沈談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安靜的等著她將情緒全部傾瀉完。
幾分鍾的宣泄後,楊丹鳳終於還是平靜了下來。
她緩緩地抬起頭,用極其認真的神色看著韓閱川道。
“韓警官,你們真的還願意相信我嗎?”
“當然。”
韓閱川點點頭。
楊丹鳳似乎收到了極大的鼓舞。
她擦幹眼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清晰。
“昨天晚上,你們來之前,確實有一個人進了我的房間。”
楊丹鳳身體微微發抖。
“我知道他是誰,可我不敢指認,因為我害怕你們發現我是這件事情的幫凶。”
“幫凶?”
韓閱川對楊丹鳳的形容表示不解。
“你為什麽說你是幫凶?”
“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不會去殺人。”
楊丹鳳怔怔的低頭。
韓閱川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
“所以,這個人是誰?”
楊丹鳳抬頭,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個名字。
“祝威。”
韓閱川筆尖一頓,並無太多驚訝之色。
“那天晚上,我和展新月分開後到院子外麵倒垃圾,我看到他慌慌張張地從花園那一頭跑過來,身上有水,特別狼狽。以前他也有半夜來找過我,可卻從來沒有這麽慌張過。我原以為他是來找我的所以沒有出聲,可我卻發現,他偷偷見見一個神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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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閱川這才皺起眉頭。
“神秘的男人。”
楊丹鳳點點頭,“是。”
“長什麽樣子?”
“看不見,但是我看到他手背上有一條很長的紋身,好像是一條蛇。”
蛇形紋身?
韓閱川心裏猛地一動。
“他們在哪裏說了好一會的話,那個男人就走了。那男人走了後,他就平靜了很多。我原本是站在院子裏的,卻一不小心讓他看到了。”
楊丹鳳垂下頭,眼神木訥呆滯,甚至有些空洞。
“我當時並沒有想太多,隻當他是和朋友見麵所以很快就回去睡了,直到第二天你們就告訴我展新月出了事,我才意識到不對勁。”
楊丹鳳按住胸口。
“那天,祝威太慌張了。他的身上到處都是水,就像是和人搏鬥了一樣,而那天外麵並沒有下雨,算時間,展新月死的時候剛好是他慌慌張張從公園方向回來的時候。”
楊丹鳳握緊拳頭的手微微顫抖。
“所以那天晚上,他來找你做什麽?”
“他知道我已經猜到那天我看到了一切,他想確認我有沒有和警察坦白。”
楊丹鳳歎氣,“我原本還隻是懷疑,可他來了,我才知道是真的。我想不明白為什麽他要做出這種事,我想勸他自首可他說,他說……”
楊丹鳳身體開始發抖。
“他說,他是為了我才去殺人的。”
“什麽?”
沈談忍不住插嘴,“他說為了你去殺人?”
楊丹鳳的眼睛瞬間又紅了一片。
“他說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不會恨展新月,是我讓他對展新月有了誤解,也是我故意放大了我和展新月的矛盾。”
“他這麽說,你就信了?”
楊丹鳳垂下眸子。
“他沒有說錯。是我故意放大我和展新月的矛盾,我知道展新月單純簡單好利用,才故意在同班同學麵前給她塑造一個驕傲跋扈的形象。如果祝威是凶手,我又何嚐不是呢?”
“丹鳳,你真的太天真了。”
韓閱川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楊丹鳳微微失神。
“我其實一直在思考,你和展新月之間的矛盾到底最終給誰帶來了利益。直到那天我無意中看到了藝考最後的成績,我才發現我或許忽視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楊丹鳳抬頭剛好和韓閱川對視。
“你放棄了考試,而展新月也失去了生命,最後通過南舞麵試的人,是祝威。”
韓閱川看向楊丹鳳的眼裏有意思心疼。
“我想你恐怕一直都忽視了祝威的存在。在你陷入和展新月的爭鋒相對時,祝威在偷偷努力,最終,也是他拿到了這個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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