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子，你家的菜頭好吃不好吃的，我們不知道。但是真的是廢柴火，還不如買點兒野菜呢！一會兒就熟了，野菜湯也是一道飯。”
    說話的是旁邊一位老者。
    蘇雲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攤兒前擺滿水靈靈的野菜，心下便了然了。
    果然競爭無處不在。
    被叫做小三子的小販臉上訕訕，這道理他也明白，可是阿爹種菜頭種了許多年，對這菜頭情有獨鍾，說什麽這菜頭能訂餓，在災荒年間還能救命！
    能不能救命？他不肯定，但是這菜頭吃了以後，確實感覺身上有勁兒，比吃野菜管用！
    拗不過他爹，家裏種了一畝地的菜頭。
    若是年景好的時候，也便罷了！其他地裏的產出交完糧稅之後，剩下的也勉強能夠覆蓋一家人的吃喝。
    但今年年景尤其差！
    再種一畝地的菜頭，還賣不出去，家裏的口糧馬上就要斷了！
    偏偏他爹還整天樂嗬嗬的，說他們家有這菜頭，不怕過不了這個冬天！
    可是在他看來，菜頭廢柴火不說，也不是糧食。再說，整天吃菜頭也吃膩了，他便想趁著進城的功夫將菜頭換了錢，買點兒糧食能給家裏人改改口味。
    果不其然，這菜頭的買賣比野菜雞蛋什麽的差多了。
    這麽些日子下來，也就零零散散的幾個城裏人買了點兒，他最大的主顧便是蘇雲了。此時看到蘇雲，他十分擔心是來退貨的，雖然麵兒上看不出什麽，但內心裏慌的一批。之前的幾十文已經給阿娘買藥了，退不了了。
    在小三子忐忑的眼神裏，蘇雲上前詢問。
    “你們家的菜頭我吃著還不錯，不知道還有貨嗎？”
    小販兒心裏一個激靈，這話他聽到心裏去了，但是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過了一會兒才驚喜道，“有啊，有啊！嬸子，家裏還有不少呢，您要多少？”
    見周圍的人都是一副看熱鬧的探究眼神，蘇雲掃了一眼他攤位上的甜菜，還有也十幾個。
    “這樣吧，你這些甜菜我都要了，不過，你要幫我把他們送到城門口的大車店。”
    “成！這有什麽不成的？嬸子，你等著，我這就給你送過去。”小三子激動地搓搓手，將攤位上的菜頭全都放到籮筐裏，背著背簍跟在蘇雲母子身後。
    距離遠了，蘇雲便招呼他到了大車店旁邊的一處茶攤。
    此時正值晌午，茶攤裏人不多。
    小三子有些局促的看著麵前的大碗茶，茶湯呈輕量的淡黃琥珀色，散發出一陣陣清香。
    晌午的陽光正烈，他從早晨出門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
    本來還不覺得什麽，此時看到這散發著清香的茶湯，便自不自覺的吞咽了一口水。
    別說是他，連蘇雲跟林有武兩個人，都覺得嗓子裏一陣煙冒出來。
    “喝吧喝吧，我簡直要渴死了！不瞞你說，我也是頭一回喝這茶湯，三文錢一碗。可不便宜嘞。”蘇雲道。
    林有武也道，“對，三塊錢一碗，但是水可以免費續，趕緊喝吧，否則可真對不起這三文錢。”
    說完，蘇雲跟林有武兩人便端起碗大口喝起來。
    小三子一看，也忍不住了，也便端起碗喝了起來。心想，大不了他免費送三個菜頭給人家，也算是頂了這茶錢了…
    不過，還是有些心疼的。
    見兩人已經喝的差不多了，蘇雲想著若是再喝下去，少不得要解手。這年頭，外邊兒可沒有廁所，讓她在路邊解決？那也不是不可以。
    可那也得等到城外呀，但她這麽多東西，肯定是要坐牛車的，想到這裏，她便自動放下了碗。
    “上次聽你說，你們家裏種了不少菜頭，嬸子想問問你，你家裏種了多少菜頭？”蘇雲開口。
    小三子抹了一把嘴，對這個笑眯眯的嬸子很有好感。
    蘇雲是第一個承認自家菜頭好吃的人！
    雖說自己對阿爹的固執很是惱火，但出門在外，父子便是一個整體，能得到外人的肯定，他還是很欣慰的。
    “我阿爹非常擅長種菜頭，種了一畝地呢。”小三子道。
    林有武給小三子倒了一碗水，問，“這菜頭的產量高不高？”
    “高，當然是高呀！大哥，這個菜頭隻要你好生養著，避免蟲害，產量還是挺高的！哎，怎麽說呢？但是現在哪有人種菜呀？隻要有田，誰家種菜頭？還不是都用來種糧。”小三子歎息了一句。
    他們家勞力不夠，阿爹年紀大了，腿腳不便。
    阿娘也是個體弱多病的。
    另外就隻有他了，可單靠他一個人是幹不完這麽多活兒的，這也是他爹堅持要種一畝地菜頭的原因。
    阿爹想著，若是地裏的產出不夠，菜頭也能供一家人吃，不至於餓死。
    一畝地的菜頭，那產量可不算少呀！
    蘇雲眼睛一亮，與林有武對視一眼。
    林有武接收到阿娘的示意，接著問，“那你們家可存著多少菜頭？兄弟，如果是你家有菜頭的話，我阿娘願意收。”
    小三子趕緊咽下嘴裏的水，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當真？”他的目光看向蘇雲，“嬸子，我家裏的菜頭可不少，足足有五六百斤，地裏還有沒收的呢！”
    其實這還是他說少了，之前家裏的菜頭收獲的時候，足足有3000多斤！這一段時間除了自家人吃，也賣了不少，但這樣即使，地裏剩下的也不少。
    但一個冬天，損耗也不會少，有的菜頭已經出現了腐爛的跡象。否則，他也不會著急忙慌的出來賣。
    此時，雖然馬上就要深秋了，兩頭的天氣要稍微冷些，但大部分時候，氣溫還是比較高的，即使放在地窖裏，也阻擋不了菜頭的腐爛。
    講到這裏，小三子又斟酌地說道，“嬸子，要我說，你們買這麽多甜菜頭也不行。這菜頭說來也嬌貴，太熱不行，太冷也不行，太熱容易發芽變質，太冷的話便容易凍傷。所以說，這甜菜產量很大，但是損耗也大。”
    聽他這麽說，蘇雲心中一動。
    這小三子的為人還真是不錯，換了旁人，知道他們要買這麽多甜菜，哪管你要幹什麽呢？而他還是原原本本的將甜菜可能出現的損耗告知自己。
    但憑這一點，蘇雲覺得小三子是個可以信得過的合作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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