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英啪的一巴掌打上去。
    “孫書君，我知道你以前是被豬油蒙了心，現在看哪裏是被豬油蒙了心？明明本來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畜生！連自己的親閨女都能賣，你還是人嗎？！”
    這一巴掌打的結結實實，令旁邊的人都愣了愣，但又覺得十分解氣。
    巧英以前是多麽溫婉的姑娘啊，現在被逼迫成了這樣！
    大家看孫書君的眼神，都越發鄙夷了。
    孫書君沒料到自己會被打，而且是被這個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婆娘打！
    條件反射般，便反身揚起手朝著林巧英揮去，隻還沒碰到林巧英，便被截住了。
    林有武狠狠的扼住他的手腕，一臉怒容。
    “你想幹什麽？想打我阿姐？也得問問我的拳頭同不同意！”
    林有武做慣了力氣活，力氣比孫書君要大的多。任憑他怎麽掙紮，都沒能掙脫出他的手腕。
    林有武看到大姐跟外甥女受委屈，又想到她們母女這些年在孫家受得折磨。加大了手腕兒的力度，孫書君疼的麵容扭曲，“嗷嗷”的叫了起來。
    隻不過嘴上依然不饒人，“你這個莽夫，我可是童生！若傷了我，我定去縣太爺那裏告狀，讓你進大牢、下大獄。”
    這是他慣用的伎倆，若有村民敢欺負他們娘倆，孫老娘也會如此在村口罵街，一般情況下都會將村民嚇得不敢造次！
    “真是好笑，孫童生當真以為我們鄉裏人什麽都不懂？僅憑你一個童生，和縣境內不說一抓一大把，但也不少吧！我可從來沒聽說童聲可以隨便拜見縣太爺的。”蘇雲冷笑。
    “就算是見官我們也不怕，你一個當爹的還是童生，竟然敢偷偷來賣自己的閨女？孫書君你可別忘了，你早前已經跟我閨女和離了，這兩個孩子也是你們孫家不要的，白紙黑字寫的明白，難道還想反悔不成？”
    蘇雲從袖兜裏掏出一張紙，孫書君認出來那就是當初的和離書。
    這也是他害怕的，沒想到，蘇雲還保留著這張紙，竟然還隨身攜帶。
    “哼，不管和離書上如何寫，但大丫就是我閨女，血濃於水，天啟朝律例，不論夫妻是否和離，子女均遵守孝道。”孫書君梗著脖子，趁機抽出被林有武箍住的手臂。
    眾人惴惴不安，就連林巧英也有些不確定，天啟朝確實注重孝道，若有不孝的子女被告到官府，縣太爺也必須處置。
    蘇雲道，“父慈子孝乃人倫之本，可是若父不慈，子何以為孝？從你打算賣這丫頭的那一刻起，你便不配為父！”
    孫書君被說得一愣一愣，真沒想到這話能從鄉下婦人口裏說出來。
    老鴇見事有反轉，連忙道，“孫郎君，看來今天的買賣是做不成了，如此你們便請回吧，別耽誤我們開門做生意。”
    雖說她相中了這丫頭，但奈何人家家裏不同意，她也便沒什麽辦法了！總不能真的強搶良家女娃，那不是給自己嫌麻煩嗎！
    她想掙錢，可不想為了這沒影兒的事兒，自討苦吃。眼看蘇雲帶來的人都不是好惹的。
    蘇雲嘴皮子了得，旁邊的幾個莊稼漢都瞪著牛眼、義憤填膺，鬧不好真要把她的樓給砸了！雖說她也不怕，她也養著打手，但若是事兒真鬧大了，還是自己受到的損失大。
    何況，和氣生財不是？
    孫書君一聽就急了，若是這事兒黃了，他該怎麽讓瑤娘回心轉意？又怎麽能湊夠銀子？剛才老鴇看大丫的眼神十分滿意，想來也能換上個三四十兩銀子。
    “鴇母，鴇母，且慢走。我是她爹，自然做得了她的主！我立馬寫下契書，咱們簽字畫押！”
    孫書君慌慌張張便要寫契約，這行為別說是林家人了，就算是跟著來壯人場的林河也都看不下去。
    “孫童生，枉你還是讀書人，竟真做出這豬狗不如之事！”
    孫書君看都不看他一眼，“我如何行事，用不著你們來管。”
    林巧英目眥欲裂，抱著大丫的手驟然收緊，默默地從頭上拔下銀簪子，這還是阿娘送給她的。
    簪子頭兒尖銳，關鍵時候可以用來防身，她當時便很喜歡這款。
    突然，拿簪子的手被蘇雲按下。
    蘇雲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林巧英的眼睛裏瞬時蓄滿淚水，她沒用，給娘家帶來這麽多麻煩！
    見孫書君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其他人都很著急，拳頭轉頭看向蘇雲。
    “嫂子，你看這…”
    “嬸娘，隻要你說一句，我們就把這個畜生給……”
    蘇雲擺手，不在意道，“孫童生既然不怕招惹官司，盡管寫來便好。”
    孫書君執筆的手一頓，看了蘇雲一眼，眼前瞬間又出現瑤娘那張風情萬種的臉，便也顧不得什麽。
    “哼，我倒要看看，我賣自己的閨女該誰的事兒？況且，在這香樓裏吃的好喝的好，不比在外頭吃不飽穿不暖的強？我這是為了大丫好…”
    這話說的周圍的人更氣憤了，但蘇雲仍然讓大家稍安勿躁。
    就連鴇母都有些不確定了，搞不清楚她到底想幹什麽？
    這個時候，不應該是上前將契約給撕了嗎？又或者是大鬧一通？雖說她現在已經覺得生意做不成了，但讓她更好奇的是眼前這婦人想如何處理這事兒的。
    這樣想著，老鴇又施施然的坐回繡墩上。
    這事兒不管成與不成，對她來說都沒有損失。
    成了！白得一個模樣好的姑娘。至於不成？那也是孫書君挨打。
    孫書君幾乎是一氣嗬成，在賣身契上簽下了名字，之後便交給老鴇，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他以為蘇雲他們肯定是被自己給嚇住了，他畢竟是童生，將來是要做秀才，考舉人的！豈是泥腿子敢惹的？
    老鴇看了看，沒什麽問題，抬頭看向蘇雲跟林巧英，“這般我若是簽字，這丫頭就是我的了？”
    “鴇母別著急，能把這契書給我看看唄？”
    “這有什麽不行？那你就好好看看，反正這契書是可以再寫的，你撕了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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