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把孩子拉過來，“草丫咋了，誰欺負你了。”
    草丫吸了吸鼻子，“大哥他們跑得太快了，我都追不上他們。”
    這兩臭小子，讓他們照顧妹妹，他們卻把妹妹丟下，自己跑了。
    等他們回來了，看她怎麽收拾他們。
    王春花給草丫擦幹眼淚，“不哭了，等你哥回來，娘打他們替你出氣。”
    草丫從自己的小衣兜裏，拿出小小一塊蘋果，“娘吃。”
    王春花看見那塊被氧化，已經變色的蘋果，上邊還有牙印，看著埋汰，不過還散發著蘋果的芬芳。
    “這是你留給娘的？”
    草丫抿著嘴，把蘋果遞到王春花的嘴邊，“娘，你吃。”
    “哎喲，娘的小乖乖，知道給娘留東西了。
    娘吃，娘這就吃。”
    王春花咬了一小口，“真甜，草丫給娘留的蘋果真好吃。
    娘吃了，這些你自個兒吃吧。”
    草丫咧著嘴笑，露出潔白的小米牙。
    把那一塊蘋果塞進自己嘴裏，真甜真好吃呀。
    大壯和二壯把碗送回陸家，馬不停蹄跑回家去吃飯了。
    現在已經到了吃飯時間，其他家長也叫著孩子回去吃飯了。
    孩子們吸溜吸溜口水，跑回家去。
    濃鬱的肉香從廚房飄出去，家屬院的不少孩子聞到肉香，跟家裏鬧著要吃肉。
    肉哪是那麽容易吃的，他們每個月分到的肉票都是有定數的，平時都得省著花。
    家長們原本還耐心勸著孩子，可家裏孩子哭鬧個不停，家長心煩了，直接就是一頓竹筍炒肉。
    有魚還不行，還想吃肉。
    他們真是想反了天了。
    宋書寧挑了條大一點的黃魚，又挑出差不多半斤的牛肉，放在盤子裏下來，讓米妞拿回家吃。
    米妞看著盤子裏的東西，把小手背到身後，有些不知所措。
    娘叮囑過她們，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她要是把東西拿回家，會被娘罵的。
    “宋姐姐，我娘會罵我的。”
    “不會，你就跟你娘說是我給的，你娘不會罵人的。”
    孫春杏是個要強的性子，寧可自己吃苦受累，也不肯接受別人的接濟。
    獨立自強自然是好的，不過她一個女人，要賺錢養育三個孩子，實在是太辛苦了。
    她是烈士家屬，她的丈夫為國為民犧牲了，家裏才會陷入如此困境。
    在能幫忙的地方，宋書寧還是想要搭把手，讓活著的人不要那麽辛苦，也想要死去的人能放心一些。
    要是秦連長看見自己的妻女過得這麽辛苦，在地底下也會感到擔心吧。
    宋書寧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快回家吃飯吧，把肉吃光，不許送回來。”
    有了宋書寧的保證，米妞才放心下來，叫上兩個妹妹，端著肉就回家去了。
    這會兒正是吃飯的時間，家屬院裏很多人都回家吃飯了，樓下沒有什麽人，不過也還有些坐在一塊兒聊天。
    看見大壯和米妞從陸家端了肉出來，一個個都驚掉了下巴。
    這年頭居然還有人送別人肉的。
    陸家這小媳婦兒不會過日子呀。
    像她這麽過日子，甭管陸團長的津貼有多高，怕是都會被她敗光吧。
    米妞領著兩個妹妹，雄赳氣昂昂端著碗回了家。
    甜妞拿了啃了一小半的蘋果，啪嗒啪嗒跑去找孫春杏。
    孫春杏這會兒正在縫衣服，冷不丁看見她拿著個蘋果走過來，立刻就板起臉來。
    “娘不是跟你們說過，不能拿別人的東西嗎。”這孩子又不聽話。
    甜妞跑到孫春杏身邊，高高地舉起蘋果，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看著她。
    花妞開口說道：“娘，剛剛我們在宋姐姐家，甜妞說話了。”
    孫春杏立刻把其他事情拋到腦後，驚喜地看向花妞，“你說什麽，甜妞會說話了？”
    花妞連連點頭，“我聽見了，甜妞真的會說話了。”
    孫春杏激動得臉都紅了，撲到甜妞麵前，“甜妞，你說句話，來，叫娘。”
    甜妞抿了一下嘴，嘴唇動了動，過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吃。”
    她隻是簡單的說了這麽一個字，而且聲音還含糊，但是已經足以讓孫春杏高興了，眼眶一下紅了起來。
    “甜妞，你真會說話了，快叫人，叫娘。”
    甜妞還是舉著蘋果，“吃。”
    “娘不吃，乖，你叫聲娘。”
    甜妞卻執拗地舉著蘋果，沒有放下來。
    這孩子性子怎麽這麽倔？
    孫春杏不得已，咬了一小口，“娘吃了，你叫娘一聲。”
    誰知道甜妞已經悶頭吃蘋果了，壓根不搭理她。
    孫春杏在旁邊看著又心急又無奈，這孩子的脾氣真不知道隨誰了。
    米妞端著盤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娘，宋姐姐給了我們肉。”
    孫春杏看見她端來的盤子有魚，還有切好的肉，看起來像是牛肉，她立刻又板起臉來。
    “娘不是跟你們說過，不能拿別人的東西嗎？”
    米妞：“宋姐姐說了，跟娘說這是她給的，娘就不會罵人，宋姐姐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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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春杏：……
    “你把東西送回去。”
    “宋姐姐說不能拿回去，讓我們吃。”
    孫春杏沒有辦法，隻能把東西收下來，心裏決定要是下次她再讓自己做衣服，她不收錢了。
    她接過那個盤子，打算今天晚上吃魚，這些肉留著以後再吃。
    花妞跑了過來，“娘，我想吃肉。”
    “今天我們吃魚就成了，以後再吃肉。”
    花妞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我想吃肉嘛，我們家好久好久沒有吃肉了。”
    “你這孩子，有魚吃還不成，還得吃肉，你嘴咋這麽叼？”
    “可我想吃。”
    最後孫春杏還是用牛肉炒了一道菜，每個人分到兩片牛肉。
    幾個孩子都吃得很滿足，有肉吃還有魚吃，今天的飯菜真是太好吃了。
    林大娘看著米妞端肉回家，眼睛紅得都快滴血了。
    自己把房子讓給他們家住，還沒吃到她家一口東西呢。
    她可倒好，送了這麽多肉出去，就沒想過給他們家。
    聽說陸團長的長輩過來了，她得找個時間去跟人嘮嘮。
    有哪家婆婆喜歡兒媳婦花錢大手大腳的。
    多少家庭小兩口本來過得好好的，就因為婆婆在中間摻和，家裏鬧得雞飛狗跳，小兩口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沒個安生日子。
    宋書寧雖然有工作，但她回家不做飯，讓男人天天吃食堂，還不幹家務。
    聽說家裏的活兒居然讓陸團長來做，還讓陸團長洗衣服，哪家婆婆能看得慣這樣懶的兒媳婦？
    而且她花錢還大手大腳，一點不知道節約，結婚的時候鬧了那麽大陣仗，又是翻新房子，又是買那麽多家具。
    結婚以後她也不知道節約，看看她每天穿著的新衣服，就知道這人有多能糟蹋錢。
    林大娘覺得自己有義務去揭發她，讓婆家人看清楚她的嘴臉，好好管一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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