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醫生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柔聲跟她說道：“這件事情不能全怪你媽媽，她被特務盯上了。
    她自己也不願意這樣做的，可特務實在太狡猾了，讓人防不勝防，你媽媽被他們套了消息。”
    他不願意讓孩子們知道，王佳雲這樣做的目的。
    誠然，她是被特務騙了，可她也不是沒有自己的私心。
    就是因為私心重，所以才會被騙。
    若是讓孩子們知道真相，隻怕王佳雲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會轟然倒塌。
    這對不管是對王佳雲，還是對孩子，都不是一件好事。
    等孩子們以後長大了，了解人性的複雜，再告訴他們真相，或許他們會容易接受得多。
    果不其然，聽到顧醫生的解釋，顧穎十分氣憤，“這些人真是太壞了，爸爸，公安把這些壞人都抓起來了嗎？”
    “公安已經把他們抓起來了，你放心吧，所有的壞人都逃脫不了法律的製裁。”
    “爸爸，那我們以後怎麽辦？媽媽不在家了，我還能讀書嗎？”
    “可以的，即便你們媽媽不在身邊，爸爸還是會照顧好你們。”
    這邊顧醫生才做出承諾，但是沒過多久，他就被狠狠打臉了。
    向燁過來找他，看見他胡子拉碴，滿臉憔悴，身上的衣服也皺皺巴巴的，跟平時的他判若兩人。
    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件事對他們家的影響太大了。
    他沒有過多客氣，跟顧醫生分析利弊，最終勸說他自己打申請，請求下放到最艱苦的地方去。
    顧醫生卻有些猶豫不決，倒不是因為他有多舍不得離開這裏，而是他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受苦。
    孩子年紀還小，要是下到那些落後的島嶼去，隻怕孩子們會吃不消。
    向燁聽到他的話，大罵他不開竅。
    “王佳雲做的這個事情，島上肯定會通報批評，你以為孩子們在島上的日子就會好過嗎？
    你們還不如去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哪怕日子過得窮一點苦一點，但是不用忍受流言蜚語，對孩子的成長不是更有利嗎？
    你別忘了咱們醫院開過進修培訓，也算有認識的人。
    到時候你過去了，平時隻用跟著幹點活，平常還可以幫村民們抓藥看病，日子也不會過得太苦。
    要是你還留在崖州島，一旦有人舉報，到時候情況如何，誰都不敢保證。
    孩子們已經沒了母親，要是你再不能陪在他們的身邊，以後誰來照顧他們。
    哪怕為了孩子，你也得離開，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顧醫生豁然開朗，他說得太有道理了。
    這件事確實會成為別人攻擊他的一個點。
    若是自己躲到下邊去，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對他來說才是最安全的。
    “向主任，我聽你的，我現在就打申請。”
    向燁見他終於開竅了，鬆了一口氣。
    從口袋裏掏出五十塊錢，還有一些票給他。
    “我也沒有什麽能夠給你的，這些錢和票你就拿去用。
    雖然不是什麽大錢，怎麽樣也夠你撐一段時間。
    到地方了你給我報個平安，要是有什麽需要，你給我寫信，能幫忙的地方我一定會幫你的。”
    顧醫生眼眶有些發熱，都說患難見真情，這話不假。
    向燁一直不苟言笑，對他們的要求很嚴格，對他們來說，缺少了人情味。
    沒想到在自己落難的時候，他居然願意這麽幫自己。
    “主任，你對我的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不過這些錢我就不收了。
    你家裏也不容易，這些錢你留著自己花吧。”
    對他來說，向燁對他的提點，可比這些錢重要得多。
    向燁卻把錢放在桌上，“這些錢你拿著，以後好好生活，把孩子養大。”
    顧醫生點點頭，“現在我唯一的心願，就是把幾個孩子養大成人。”
    “有你這樣一個好父親，是孩子們的福氣。
    我要說的就這些，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顧醫生把向燁送出門口，向燁交代道：“要是你打申請到偏遠的地方去，就得多準備點東西，省得到那邊東西準備不充分。”
    “我知道的，東西我都會準備好。”
    送走向燁之後，顧醫生就寫申請書，申請調到最艱苦的地方去。
    上邊很快批準了他的申請，把他調往一個偏僻的小山村。
    因為王佳雲不在家，所有的東西都得他自己準備。
    顧醫生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
    好在顧穎能幹，幫了他不少忙，總算在離開那天，把東西都收拾妥當了。
    在他們出發的那一天，宋書寧前來送行。
    還給他們準備一堆的東西，包括各種魚肉罐頭，肉罐頭，餅幹，糖果，包子，饅頭等方便食用的東西。
    顧醫生看見她拎來那麽多東西，很不好意思。
    這年頭家家戶戶都沒有多餘的糧食，她帶過來的東西都相當奢侈，他哪好意思收下。
    “宋醫生，你能過來送我，我已經很高興了，這些東西我不能收，你還是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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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們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帶著些方便食用的東西，至少不用擔心餓肚子。
    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你也得為幾個孩子著想，總不能讓他們跟你一起餓肚子吧。”
    顧醫生對自己的廚藝還是十分了解的，以他現在的廚藝，想要讓孩子們吃得好是不可能的。
    若是有這些東西，確實可以讓孩子們先墊墊肚子。
    “那我就把東西收下，宋醫生，謝謝你。”
    宋書寧給他介紹陳解放，“這位同誌叫陳解放，是紅星大隊的大隊長，也是當地人。
    你們去到那麽遠的地方，我擔心你們會語言不通，有一個當地人帶著也方便一些。”
    顧醫生最擔心的，就是言語不通的問題。
    聽到宋書寧這樣的安排，他可算放下心了一些。
    “宋醫生，太謝謝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會一直記在心裏的。”
    “顧醫生，時間不早了，你們出發吧。”
    陳解放已經在船上等著了，顧醫生把東西搬上船，抱著孩子們坐上船。
    “宋醫生，我們走了，你也回去吧。”
    顧穎看著漸漸變小的海島，眼眶漸漸就紅了。
    這次離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而其他的兩個孩子，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卻也能感覺到事情不對勁。
    “爸爸，我們要去哪裏呀？”
    “昨天不是跟你們說了嗎，我們要搬到別的地方生活。”
    “我們為什麽要走，我喜歡住在這裏。”
    雖然他不喜歡讀書，但他在學校裏也有不少小夥伴，離開崖州島，以後就見不到自己的小夥伴了。
    最讓他牽掛的還是媽媽。
    已經這麽多天過去了，她沒有露過麵，連他們離開海島，媽媽還是沒有過來找他們。
    他從來沒有離開媽媽這麽長時間過，這讓他覺得十分驚慌
    “爸爸，媽媽呢，媽媽怎麽不跟我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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