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就要開腦子，現在我媽還沒找到，萬一開了腦子醒不過來怎麽辦？”
    江暗默了片刻，聲音有些悶悶的。
    所以江總不去醫院是害怕要做開顱手術？
    “可是沒人說要開顱啊。”
    顧其呈回想安醫生的話，並沒說過開腦子這三個字。
    “不都說我腦子有問題嗎？不開腦子怎麽治？老子又不傻。”
    江暗沒好氣地道。
    “………..”
    是16歲時的江暗。
    江暗一直都未上過學，每天掙紮於黑暗，為了心中的仇恨活著，因此有時想法總是衝動極端，但同時內心又有些敏感壓抑，當時在軍隊裏沒少因為性格原因遭到其他人的打壓。
    不過，最後那些人都挺慘，他們低估了江暗的狠勁。
    一個對自己都下得了狠心的人，怎麽可能會對別人心慈手軟。
    這裏唯一的例外也就是小姐了。
    “江總，既然這樣您就更應該去看醫生，不然按安醫生的預測，您這樣一直發展下去，很可能過段時間就像個老年癡呆一樣，到時候連夫人都不記得，那還怎麽報仇？”
    顧其呈的話像一根針般紮到了江暗心裏，整個人明顯僵住了。
    “就算您如今不記得小姐和安安，不在乎她們，那夫人的仇總不能忘吧？安醫生剛剛可是和我說了，你這快的話隻要三天，就能把什麽都給忘了，變成傻子，還可能變成生活不能自理的殘廢。”
    顧其呈一邊說，一邊觀察江暗的表情，見江暗的表情顯然變得越來越黑，逐漸在爆炸的邊緣，顧其呈及時住了口。
    16歲再大也是小孩子，特別是江總這種半文盲小孩，比27歲的好忽悠多了。
    果然，下一秒，就見江暗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死死地瞪了顧其呈一眼，轉身往書房門走去。
    哢——
    砰———
    江暗砸門離開，隻留下顧其呈坐在原位有些愣神。
    這效果也太快了。
    這是去找安醫生了？
    江暗直奔醫療室，上前用力地打開門，正要喊安全，卻見裏麵坐著的隻有葉草、江祈安和宋常玉。
    江祈安被葉草抱在懷裏，宋常玉坐在兩人的對麵，似乎在交流著什麽。
    已經要脫口而出的話瞬間收回，江暗有些僵硬地盯著葉草幾秒後，轉身就要把門給關上。
    “江暗！等等。”
    葉草喊住了江暗的動作，把江祈安放到了宋常玉的懷中，立刻跑上前去。
    “幹什麽。”
    江暗握著門把手，眼神警惕又別扭地盯著葉草。
    “你是來找安醫生嗎？你願意去醫院檢查了？”
    葉草怕驚到江暗，放柔了語調問道。
    “…….嗯。”
    江暗本覺得直接妥協有些沒骨氣，想直接回懟，但一想到顧其呈交代的話，這女人好像對27歲的他來說很重要，猶豫片刻還是輕應了聲。
    “好，你願意去醫院就好，安醫生在院子裏，你去找他吧。”
    葉草聽到，心下驚喜，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隻要江暗願意去醫院就好，她一定會召集優秀的腦科專家會診，一切都會好的。
    看著女人墨綠的瞳孔中突然像是墜入了星光一樣，江暗心下微動。
    這女人突然這麽開心？
    就因為他答應去醫院了嗎？
    “你就讓我直接去找安醫生？”
    江暗不自然地開口道。
    不是見到他這麽開心嗎？顧其呈不是說這女人很喜歡他嗎？也不知道留他一下。
    “什麽？你不是在找安醫生嗎？”
    葉草不太理解江暗的意思。
    其實江暗去找安醫生，安醫生最後也會來她這裏匯報情況，隻是她怕現在的江暗並不想和她有過多接觸。
    “我隻是想問，你帶孩子在這幹嘛？”
    是這女人生病了還是孩子生病了？
    江暗剛剛見過宋常玉，知道她也是個醫生。
    沒想到江暗竟然會問到自己在幹什麽，葉草唇角的笑意微揚，實話實說。
    “安安他昨天被綁架受到驚嚇，昨晚半夜還哭醒了，宋醫生是心理谘詢師，我讓她幫忙看看安安的情況。”
    “哦，那怎麽樣？”
    江暗想到顧其呈確實是說過這一段。
    “宋醫生說安安是個心理挺強大的小孩，隻要這兩天多陪陪他就沒事了。這也多虧了你，昨天是你救了安安，淩晨他哭了你也是哄過的，沒有這些估計安安會更害怕的，隻是你今天忘記了而已。”
    葉草笑得很溫和，加上現在居家的打扮，給人一種柔美親和，如沐春風之感。
    她好像真的長得挺美的，是一種讓人心生溫暖的美。
    江暗想。
    “我救了他？”
    這件事顧其呈並沒有提到，江暗眼中詫異。
    “對啊，今天早上是安安第一次開口叫爹地，我想也是因為昨天的那件事吧。”
    “………”
    江暗回想早上那個場景，那聲奶奶的爹地，心頭忽然生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雖然莫名其妙就當了爹，他也並不記得江祈安，但這感覺好像並不賴。
    可早上他一醒來眼前的畫麵實在衝擊太大了，都沒有好好回應，而且還劈裏啪啦發出一連串動靜，安安不會被嚇到之後再也不喊他爹地了吧？
    “可我不記得了，那他現在還會叫我爹地嗎？”
    想到這，江暗語氣有著不可察覺的落寞。
    “當然，你永遠是他的爹地，他永遠是我們的孩子。”
    不知道江暗現在想的是什麽，葉草隻能盡力跟上這奇怪的腦回路。
    “那讓他再叫一聲。”
    再叫一聲，他一定要當一個很好很好的父親。
    他的孩子必須要有最好的一切。
    江暗看向宋常玉懷裏的江祈安，江祈安聽不到兩人的對話，隻是露著八顆小牙笑咪咪地看著兩人。
    “你過來。”
    說著，葉草想要拉上江暗的手，但江暗卻搶先一步往江祈安麵前走去，兩隻手就這麽擦著經過。
    看著空空的手，葉草心底澀然，但仍舊是笑著走回醫療室。
    “安安。”
    江暗彎腰伸手揉了揉江祈安肉嘟嘟的臉蛋叫道。
    “哎。”
    江祈安的嘴角咧得更開了。
    “我是誰？”
    “是爹地！”
    “…….”
    江暗欣喜地揚起嘴角，
    “再叫一聲。”
    “爹地！”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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