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市後，季珩先去了母親洪琦那裏一趟。
    母親洪琦住在城西的一處老四合院裏，這裏雖然年代久遠，但修繕得很好，保留了傳統的韻味。四合院的門是深紅色的，上麵掛著一對銅製的門環，顯得格外莊重。院子裏種滿了花草，還有一棵老槐樹，枝葉繁茂，為院子遮蔽出一片陰涼。
    季珩走進院子，看到母親正坐在藤椅上，手中拿著一本書，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她身上，顯得格外寧靜。
    洪琦穿著一件素色的旗袍，頭發整齊地盤在腦後，臉上帶著淡淡的妝容，盡管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但依然能看出她曾經的美貌和氣質。
    “媽，我回來了。”季珩走到母親身邊，輕聲說道。
    洪琦抬起頭，看到兒子，臉上露出一絲驚喜的笑容：“珩兒，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
    季珩坐在母親對麵的椅子上，說：“剛好最近不忙了，過來看看您。”
    洪琦聽了果然很開心，連忙問道：“吃飯了沒？想吃點什麽？媽給你做去！”
    季珩拉住想要去忙活的洪琦，摸到她曾經柔嫩的手心也有了一些薄繭，心裏有些悶悶的難受。
    “媽，我來吧，你還沒嚐過我的手藝吧？今天我來給您做一頓您愛吃的！”
    “你還會做飯呢？”洪琦突然想到什麽，眼神晦暗了一下，又很快抬起頭笑著說，“行！那媽今天就嚐嚐你的手藝！”
    季珩進了廚房，看著這陌生的廚具，想象著母親在這裏一個人學習做飯，一個人生活，眼眶突然有些酸澀。
    他看了看廚房的食材，發現居然有泥鰍，想到了以前母親經常做給他吃的泥鰍掛麵，於是開口問道：“媽，家裏有掛麵沒有？”
    “有，我去拿給你。”聲音在外麵回應道。
    不一會兒，洪琦拿著掛麵進來了，看到季珩正在處理泥鰍，就笑著說：“你也想念這一口了吧？我今天也是運氣好，去市場剛好看到有賣的，就買了些，原本也是打算這兩天就吃的，沒想到被你趕上了。”
    “那我運氣可真不錯！好了，您出去吧，裏麵等會油煙重，別嗆著您了！”季珩趕她走。
    他記得母親以前最在意自己的那張臉了，每次都要塗塗抹抹的搞半天，父親還開玩笑地說，母親在她臉上花費的時間比在他身上的都多，為此還吃醋了。
    想到那時候，季珩的嘴角不自覺向上微笑著。
    “哪有那麽嬌氣！”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洪琦心裏還是很受用的，於是也從善如流地出去了，隻偶爾過來看一眼。
    不一會兒，兩大碗熱氣騰騰的泥鰍掛麵便被端上了桌。麵條晶瑩剔透，纏繞著一塊塊嫩滑的泥鰍段，湯麵上漂浮著幾片翠綠的蔥花和香菜，點綴得整碗麵更加誘人。
    “看這賣相，有你外婆當年的水平了，就不知道味道怎麽樣，我來嚐一口。”洪琦夾了一條泥鰍，細嚼慢咽地吃了起來，“嗯！味道不錯啊！兒子你真棒～！”
    誇完以後，洪女士又提了一個小小的建議：“不過，如果能更辣一點的話，媽媽會更喜歡的！”
    “我就是特地少放點辣的，醫生之前都交代過了，您的胃不好，最好少吃辣。”季珩也夾了一筷子麵條吃了起來，麵條吸滿鮮辣的湯汁，味道醇厚鮮美。
    嗯，味道確實不錯。
    吃完飯，母子二人相對而坐。
    “說吧，是出了什麽事嗎？”洪琦直覺今天兒子過來不單單是為了看她。
    季珩沉默了一下，還是緩緩開口道：“媽媽，我想出國一段時間。”
    洪琦臉色微微一變，從椅子上坐正了：“是你爸爸要求的嗎？”
    季珩搖了搖頭，看著母親，堅定地說道：“不是，是我自己的決定。”
    “能告訴媽媽是為什麽嗎？你知道，媽媽愛你，媽媽舍不得你。”洪琦眼睛紅紅的說道。
    “媽，我愛上了一個女孩，但是，她不愛我，而且，她快結婚了，我也不想再打擾到她。”麵對母親，季珩沒忍住，聲音有些哽咽的說了出來。
    “那你可以不見她呀，你可以……”洪琦還想繼續說些什麽，被季珩打斷了，他苦澀的笑了一下，“媽，沒用的，我怕我控製不了我自己。”
    洪琦突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麽，過了一會兒，她輕聲說：“那你一定很愛她。”
    季珩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隻是眼睛通紅一片。
    洪琦看到這樣的兒子，心裏終究是不忍心的，最終歎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媽支持你。隻是，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謝謝媽。”季珩點了點頭。
    臨走時，季珩看著母親，輕聲說道：“媽，您一個人住在這裏也不方便，要不搬回家去住吧？爸爸也很擔心您。”
    洪琦眼睛看向院子裏那棵老槐樹，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神中透著一絲複雜，然後輕聲說道：“大人的事兒，孩子少管。”
    第二天，季珩去了季永華的辦公室。
    他先是匯報了在s省的工作進展。季永華聽完後，點了點頭：“不錯，你做得很好。關於出國的事情，你媽媽那邊怎麽說？”
    季珩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開口道：“媽同意了，她說讓我照顧好自己。”
    季永華聽了，筆尖頓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那就好。那你回去等通知吧，我這邊會正常給你走流程的，最快也得六月份了。”
    季珩點了點頭，“好的，謝謝您！”
    季珩準備離開的時候，季永華還是叫住了他：“你……你媽身體怎麽樣？”
    季珩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您想知道怎麽自己不去看她呢？”
    “你媽還是沒有原諒我……她明明知道當初我那樣做是為她好……”季永華突然說不下去了。
    “您應該跟她說。”季珩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聲音輕淡地說，“我媽這兩年身體不大好，您有時間，還是去看看她吧。”說完，便開門出去了。
    季永華看著被關閉上的門，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又用手抹了一把臉，睜開眼，又認真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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