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雉提步離開，在經過劉長使時，抬眸不經意地一瞥，讓劉長使的眼神為之一緊，隨即迅速斂眸，謙恭地立於一旁。
    待得呂雉的身影遠去，劉長使這才緩緩抬起頭，轉向戚夫人：
    “宮中尚有事務待處理，妾身先行告退。”
    戚夫人微微頷首：“劉長使請便。”
    若華瞧著劉長使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湊近佩蘭：“她怎麽跟皇後一個方向？”
    “這裏就一條道，你想讓她往哪走？鑽灌木叢嗎？”
    若華一窒，隨即狐疑地看向佩蘭：“我覺得，你今天有點怪。”
    “所以呢？”
    “所以？”若華一怔，隨即小心試探道：“誰惹你了？”
    “你！”佩蘭說著直接繞過若華對著戚夫人施了一禮：“宮裏還有些瑣事，奴婢先回宮打理。”
    戚夫人看一眼佩蘭，於是微微點頭：“好”。
    見佩蘭要走，若華趕緊跟著行禮：“奴婢去幫忙。”說完便忙不迭地跑了。
    戚夫人眸子微動，未說什麽，抬眼間，卻見張良衣袂翻飛，裹著落葉，風華盡顯。
    戚夫人上前一步，對著張良躬身一拜：“謝先生相助。”
    張良淡淡一笑：“無妨。”
    “先生不問原因？”
    “夫人急於轉移皇後的注意，可是因為那匹馬？”
    戚夫人看一眼張良：“先生認得那馬？”
    “未曾見過。”張良稍作停頓，平靜的眸底透出些許波動：“但它貌似認得張良。”
    戚夫人不語，她不知道之前小風見過哪些人，但馬廄裏的那位，小風肯定是認識的，想到這裏，戚夫人於是試探道：
    “先生可知葉昭的來曆？”
    “不知。”張良答得平靜，眼中的溫潤一如既往。
    戚夫人狐疑地看一眼張良：“可是妾身的馬兒認得他。”
    “夫人的馬兒也認得張良。”張良溫和道。
    戚夫人沒有說話，不知為何，她覺得張良在維護葉昭。小風既然認得葉昭，說明葉昭與韓信相識，但小風貌似又不喜歡葉昭，那韓信呢？與這葉昭到底是敵是友？
    “葉昭是張良市井巧遇。”張良此時開口道：“並非有心維護？”
    戚夫人一愣，目光怔怔地看向張良，一時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將心裏的疑惑給說出來了。
    張良眼底浮起笑意：“葉昭胸懷星象地理之策，深諳縱橫捭闔之術，不過心大了些，夫人慎用。”
    “心大？”戚夫人忍不住好奇道：“有多大？”
    “思無界，則境無界。”張良淡淡一笑：“故而用來養馬，甚好。”
    “先生是想磨礪他的心性？”戚夫人若有所悟。
    “漢室方興，經不住鬧騰。”張良看向戚夫人，良久：“夫人的馬，很適合。”
    戚夫人眸光微動：“皇上的良駒甚多，為何要用妾身的？”
    “萬物相克，自有其序。”張良說著又加了句：“若力有不逮，釋手亦為成全之道。”
    戚夫人心中一動，靜靜地看著張良，落葉於眼前翻飛，擋住了視線，戚夫人抬手揮開，萬物皆有宿命，何須自己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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