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是同意了？”雍齒昂頭看向劉邦。
    劉邦玩味地看一眼雍齒：“同意什麽？”
    雍齒一愣，眼底的狐疑一閃而過，隨即看著劉邦不說話。
    殿角的青銅獸爐中，龍涎香燃得正旺，卻壓不住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
    "雍將軍，"劉邦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玩味，"你可知罪？"
    "臣不知。"雍齒聞言立馬高聲回應，聲音鏗鏘有力，"舍弟雍逸奉詔入宮獻藝，何罪之有？"
    劉邦眯起眼睛，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當年在沛縣時，雍齒就是這樣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那時的自己，還是個小小亭長，而雍齒已經是縣裏聲名遠揚的遊俠，行事肆意，不拘一格。
    後來自己揭竿而起，反抗暴秦，雍齒也前來投靠。然而，此人反覆無常，幾度叛變，令自己恨得牙癢癢。若非張良分析利弊，自己真想一刀砍了他。
    如今時過境遷，這人卻還是這般不知進退，著實可惡。
    劉邦把玩著一枚青玉扳指，目光卻幽幽地掃過雍齒：“他擅闖寢宮，私會宮嬪，該當何罪？”
    雍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上既然知道的如此清楚，何不直接問宮嬪？"他故意頓了頓，"還是說，皇上連自己的女人都信不過？"
    殿內一片死寂，劉邦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猛地拍案而起："雍齒！你放肆！"
    "臣不敢。"雍齒抱拳行禮，動作卻敷衍至極，"隻是臣記得，當年在芒碭山時，皇上曾說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劉邦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想起那個雨夜，自己發著高燒，是雍齒背著他走了三十裏山路。
    那時的誓言，如今聽來卻格外刺耳。
    "來人！"劉邦的聲音裏帶著殺意，"將雍逸押入天牢！"
    雍齒猛地抬頭，眼中寒光閃爍："皇上這是要殺雞儆猴？"
    "雍將軍多慮了。"劉邦忽然笑了起來，"朕隻是覺得，令弟既然擅長演戲，不如去天牢裏好好編一曲《困龍吟》。"
    雍齒一窒，隨即緊握雙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強壓著心頭的怒火，拱手道：
    “臣弟生性駑鈍，怕是難以領會皇上深意。”雍齒咬著牙說道，話語裏暗藏鋒芒，“還望皇上開恩，放過臣弟。”
    劉邦掃一眼雍齒，隨後緩緩踱步至雍齒身前，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緊緊盯著雍齒的雙眼，一字一頓道：
    “雍將軍，你這是在跟朕求情，還是在威脅朕？”
    劉邦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每一個字都仿若帶著千斤重。
    “臣不敢！”雍齒單膝跪地，可那揚起的頭顱卻絲毫沒有示弱之意，“臣隻是陳述事實，皇上若執意將臣弟押入天牢，臣怕寒了將士們的心。”
    “將士之心？”劉邦冷哼一聲，譏諷之意溢於言表，
    “朕乃天下之主，朕之心意，方為天下之重。雍齒，你不要忘了，這萬裏江山，皆是朕以血肉拚殺而來。朕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豈容他人置喙？”
    雍齒眉間閃過一絲複雜之色，旋即又歸於平靜。
    他差點忘了，眼前之人，已非昔日遊手好閑的沛縣亭長，而是高高在上、威嚴不可侵犯之九五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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