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先生。”
    吳全開口道，
    “戴笠已死，我們得馬上準備善後工作。”
    既然滅口已經變得不可行，那就隻能真的合作了。
    這些年，吳全也算是經曆過不少大風大浪，心理素質還是很過硬的。
    如果是按照兩人事先議定的計劃，在76號主樓內，哪怕是大院之內殺死戴笠，事情都還是可控的。
    <3式衝鋒槍，隻要戴笠一死，就將罪名推到萬裏浪頭上，下令平叛。
    今天在76號大院內的投誠人員，隻能算他們倒黴了，全部以萬裏浪同黨的名義滅口。
    隻要沒有了目擊者，怎麽解釋這件事，還不是由自己說了算。
    可是，事情卻發生了意料之外的變化。
    當丁默邨手下這兩個怪物在主樓大廳將對方五十人殺得死傷過半，全麵崩潰之後，才發現萬裏浪早已偷偷溜走。
    吳全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萬裏浪很可能帶著戴笠躲在密室裏麵。
    萬裏浪的辦公室，就是當年李士群的辦公室，吳全曾經聽梁樹說過，書架後麵有一個密室。
    這一點，萬裏浪就算在李士群死前不知道，用了這個辦公室這麽久，也早該發現了。
    萬裏浪可不知道，自己其實也知道這個密室的存在，說不定還以為可以在裏麵躲過一劫呢。
    對，隻能是躲，在行動之前，主樓的電話線就被從外麵剪斷了，根本無法聯係外界。
    當他們追到萬裏浪辦公室的時候，遭遇到了今天的最強對手。
    對方一共有四個人，領頭的那個吳全也認識，叫曹紀華，是戴笠的貼身侍衛隊長。
    另外三人應該也是戴笠的貼身侍衛。
    這些人，個個都是從軍中百裏挑一的高手，無論是槍法還是格鬥，都樣樣精通。
    而且，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剛才發生在大堂的戰鬥情況。
    因此，製定了應對的戰術。
    這幾個人放棄了手槍而改用匕首，兩人一組分別近身圍攻一個對手。
    吳全再次見到了一場難以想象的戰鬥。
    不愧是戴老板的貼身侍衛，這四名對手的表現，在吳全眼中絕對算得上驚豔。
    他們雖然放棄了使用手槍，但匕首也使得出神入化，招招如狂風驟雨般刺向對手的要害。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在軍統這麽多年，吳全也曾參加過很多次行動，對於自己的身手也還是有點自信的。
    正因為如此，更能看出這四人的身手有多厲害。
    吳全很清楚，要是異地而處，在二人圍攻之下，自己別說戰而勝之，恐怕連十秒，不，五秒都撐不過去。
    可是，麵對這種高手的圍攻，丁默邨的那兩個手下仍然從容得不像話。
    身體都沒有太大的動作，就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對手的所有攻擊，並持續開槍射擊，甚至還能在這種情況下換彈匣。
    不過，高手畢竟是高手，以曹紀華為首的四名侍衛在這兩個殺神手下堅持了好幾分鍾才終於倒下。
    吳全清楚地記得，曹紀華最後中彈倒地時那絕望，但又隱隱帶著一絲得色的表情。
    當時，吳全就覺得哪裏不對勁，找到機關打開密室之後，裏麵果然空無一人。
    而原本擋在通風口處的百葉窗式胡桃木裝飾板已經被卸下，露出了一個可容一人爬行的通道。
    這密室裏，竟然還藏著一個逃生通道！
    萬裏浪和戴笠一定是從這裏逃走了。
    是啊，曹紀華等人既然知道了大堂中發生的事，就應該清楚，自己四人絕不可能戰勝這兩個殺神。
    他們剛才的拚死一搏，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盡可能拖住對手，為戴笠爭取逃走的時間。
    就在此時，窗外傳來了汽車發動的聲音，很快，一輛小轎車飛快衝出了76號大門。
    車上的人，不用說，肯定就是戴笠和萬裏浪。
    當時，吳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今天自己的行為，可是真正的謀反。
    要是戴笠成功脫險，自己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幸好，另一輛汽車很快就追了出去，吳全一眼就認出，那是丁默邨的車。
    很顯然，追出去的，應該是丁默邨留在外麵的那三名手下。
    戴笠還沒死，吳全自然是不敢讓軍統上海站的人加入追擊的。
    因此，吳全隻能命手下封鎖整個76號大院，不讓任何人進出，自己則和丁默邨，還有那兩個殺神一起，上了另一輛車，也追了出去。
    “吳站長說得是。”
    丁默邨點頭道，
    “事態的發展超出了我們的計劃，戴笠沒有死在76號，而是死在了虹口，還是一個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
    目擊者一定很多，要想保密，偽造現場，恐怕做不到了。
    不過，對我們來說，也並非完全沒有好處。
    那就是，戴笠真不是死在我們手裏的。
    而且，萬裏浪也同樣死在這裏，死因明顯和戴笠一樣，都是被人槍殺。
    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應該有兩件事。”
    “丁先生說得對。”
    聽到丁默村的話，吳全心中豁然開朗，
    “一件是將今天76號大院內所有人滅口，把罪名扣到萬裏浪頭上，是他發動叛亂，殺光了戴笠的隨員，並挾持了戴老板本人，開車逃到了這裏。
    另一件事，則是保護現場，通知上海警察局、警備司令部等各方勢力，尤其是駐軍最高長官湯恩伯，讓他們共同調查戴笠的死因。
    戴笠雖然死在這裏，但開槍射殺他的，確實不是我們的人，有什麽好怕的。
    讓各方勢力共同參與調查軍統戴局長遇害案，更顯得我們坦蕩。”
    “吳站長果然是聰明人，一點就透。”
    丁默邨笑了笑，然後上前將萬裏浪的屍體翻了過來，在背部，同樣隻有一個很小的槍眼。
    “這是，一槍兩個眼？”
    吳全也蹲下查看萬裏浪背部的傷口。
    抗戰這麽多年下來，這樣的傷口不論是吳全還是丁默邨，都見得多了。
    “這是三八大蓋發射的有阪步槍彈造成的！”
    丁默邨點頭道，轉頭看了看四周林立的房屋，
    “很有可能，是有人從遠距離開槍，擊斃了戴笠和萬裏浪。”
    “有狙擊手埋伏？”
    吳全心中咯噔一下，不過很快又放下心來，
    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分鍾，狙擊手完成了任務，應該早就撤了吧，
    “這附近能做狙擊位的高層建築太多了，恐怕很難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