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草芥的年代，活著的人十分廉價。廉價的不如一隻羊、一袋糧食。有時候人多了，意味消耗更多，反而成為累贅。等待他們的，也隻有死亡。
    正如王成所說，活著就是罪過。
    為了震懾四川，張獻忠玩起了殺雞儆猴，確切的說，是殺人儆人。
    萬餘人為了活著，在忠縣城下苟延殘喘。有大西兵鼓動，這些壯丁試圖進入城內，隻有劈開城門，就有活著的希望。
    這些人活著，與行屍無異。沒有自己的思想，也沒有自己的意識，隻有任人驅使。
    說他們可憐，也最為可恨。明知是死，還麻木的不知反抗。
    最終還是普服信，下達了命令，射殺城下的壯丁。
    看著城下的壯丁，不斷的劈砍城門。忠縣守備，讓弓箭手拋射弓箭，試圖驅趕城下壯丁。
    隻是城下的壯丁，像是不怕死一般。不管不顧的站在城下，尋找那一點生的希望。
    砰砰……
    城內的火炮團，也發射了火炮。出於警告目的，也隻有一個火炮大隊開火。
    十幾門火炮一次拋射，砸入密集的壯丁中，一次傷亡幾十人。
    城下頓時傳來哀嚎聲，其中不乏叫罵聲……
    “兄弟們！隻要進了城，就能活命了，快劈砍城門！”
    在有心人的挑動下，城下壯丁更為活躍，劈砍城門更是賣力……
    躁動的壯丁，推來了十幾輛衝撞車。有的城門口推去；有的直接衝撞城牆，每撞一下，城牆掉下一大塊。整個城牆也一陣顫抖……
    看到衝撞車，常威也是氣樂了。這到底是明朝的百姓，還是大西軍的炮灰。
    初始同情這些壯丁，以為可以勸退。哪想他們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
    同情不代表心軟，常威也不再客氣，下令直接還擊。
    對於這些平民，常威也懶得去看，直接走下城頭徑直去了縣衙。
    砰砰……
    啪啪……
    火炮調整好角度，就在城內拋射。
    火槍手在城牆上射殺，城下壯丁很是密集，火槍手都不用瞄準。
    隻是一柱香的時間，城下傷亡一片，遍地哀嚎聲，再也顧不得謾罵了。
    壯丁始終是人，還是知道怕的。麵對強大的火力，也開始潰退。
    隻是退的不足半裏地，大西軍兩營人馬一字排開，將壯丁給攔住。殺了百餘人後，才止住壯丁潰退的勢頭。
    大西軍沒有再次攻城，壯丁這才得以喘息……
    距忠縣十裏外的張獻忠，也收到了消息。
    “忠縣拒不投降，還射殺賤民！”
    壯丁死了多少，張獻忠不在乎。在乎的是忠縣不投降，耽擱進入四川的進度。
    進入四川以來，還是第一個縣，敢於反抗大西軍。
    張獻忠隻得停軍暫歇，尋來一眾文武議事。
    此時的張獻忠不到四十，可謂春秋正盛。滿臉的胡子，加上一身戎裝，看的還算威武。一雙眼睛十分顯眼，確切的是明亮，明亮中又透露著詭異。
    一行人到了臨時帥營，張獻忠將準備好的酒肉，分給諸將。隨即開口道：“消息你們都知道了，老子要將忠縣雞犬不留，你們誰人出戰。”
    “大西王，明日給我幾營人馬，我定將忠縣屠的一個不留。”白文選率先開口道。
    “老白，什麽事你都搶著來，這一次輪也輪我了吧！”馬元義嘴裏還咀嚼著肉，說話也不甚清楚。
    隻要先進了城，就先搶到更多東西，一眾人也爭搶起來。
    “沒這麽簡單！”
    汪兆齡一句話，吸引了眾人，眾人不由好奇的看著他。
    “汪先生，有什麽不同看法，還請直說。”
    張獻忠早已摸清，汪兆齡愛買弄的習慣。雖看這個文人不爽，許多事還離不開他，說話也客氣許多。
    吊足眾人胃口，汪兆齡才緩緩起身，說出了自己見解。
    忠縣敢於反抗，城內肯定有援軍。城內又有許多火器，援軍八成是大明軍。
    聽到大明軍，一眾人色變。
    李定國何等能人，被大明軍打的不知所蹤。一眾人收起先前的狂傲，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眾人想多搶些財物，不代表想送死。
    張獻忠則是滿臉恨意，要不是有王成，恐怕兩廣就屬於他的了。又擊潰幾萬左路軍，他恨不得生吃了王成。
    想到這，張獻忠抓起一塊肉放入口中，大口的咀嚼。
    看到諸人麵色低沉，張獻忠道：“聽聞王成是建文後裔，老子天生克他朱家，早晚要吃了他狗娘養的！”
    說完。張獻忠又拿起一塊肉，狠狠的咀嚼起來。仿佛口中肉，是王成一般。
    一眾人有樣學樣，跟著將肉放入口中，那是一個香甜。
    唯有汪兆齡一臉的不適，還隱隱有些反胃。
    這肉雖不是王成，也算是王成的同族了……
    翌日
    經過張獻忠幾人商議，乘船繞過忠縣也不現實，隻有拿下忠縣再做打算。
    馬元義領五營人馬，來到忠縣城外。太陽到東南方的時候，便組織兵丁開始攻城了。
    依然是壯丁在前，防止壯丁反叛，他們手中沒有兵器，有的也隻是攻城器械。
    這些壯丁，也隻是騾馬的角色，推動攻城器械前進。
    在大西兵的驅趕下，千餘壯丁又衝向忠縣。
    與先前不同。
    這一次，壯丁排列稀疏。又有攻城器械牽絆，行動緩慢不少。
    不用命令，白虎兵丁也開始反擊。
    先是城上幾門子母炮，遠程攻擊。稍微近些，虎蹲炮裝填實心彈丸，同樣發出他的威力。距離百步的時候，火槍手也開始顯威。
    沒有火炮團的支援，城上火力稀疏不少。隻是主要打擊目標，是大型攻城器械，命中高達六成。
    隻是一炷香的時間，城上已冒起白霧，視野也極為模糊。
    有經驗的白虎兵丁，也不再瞄準。隻管裝填好彈藥，就開始發射火炮。就是命中不了目標，彈跳的炮彈，總能造成些傷害。
    越到近前，壯丁傷亡越大。
    不僅麵對炮彈打擊。火繩槍發出的實心彈丸，也不是吃素的。一旦命中目標，壯丁幾乎失去行動能力。
    一柱香的時間，第一波壯丁，也到城下百步的距離，同時發起了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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