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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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雲飛一把掀開營帳,寒風頓時灌了個滿懷。他腳下沒停,三步並作兩步走向中軍哨樓。李安仁緊隨其後,一邊扣著鬥篷一邊問:“將軍,要不要先派人斷後?小股騎兵摸到咱們屁股後頭,不像是來喝茶的。”
    趙雲飛眯眼望去,黑夜中遠山如墨,軍營後方隱約有火點閃爍,像是遊蛇般在試探地滑行。他沉聲道:“王世充不打正麵,偏挑後門,十有八九是想切斷我軍糧道或擾我軍心。”說完轉頭吩咐,“立即喚來何九、趙彪兩隊夜巡兵,叫他們帶五十精騎,從西邊小道繞過去,盯住那些鬼影子。”
    李安仁點頭去了。
    趙雲飛回到營帳,撚起地圖細看,心裏盤算著:王世充怕是摸準李密這邊糧草不濟,想走個不戰而勝的路子。偏偏李密還真是個好麵子的,最怕打敗仗,寧可守著虛張聲勢,也不願輕動兵馬。這種節骨眼上,自己這三千人就像個孤島,若是被切了後路,落單可就熱鬧了。
    剛想著,趙彪掀簾進來,粗聲粗氣地喊道:“將軍,後邊果然來了幾十騎,不像是探馬,摸得賊近,連我這把老骨頭都差點被拍了屁股。”
    “扯什麽屁股!”趙雲飛抬頭,“他們打哪兒來,現在哪兒去?”
    趙彪撓頭:“走的是後坡的羊腸道,估摸著想從那頭繞進咱們輜重營,我的人和他們照了個麵,劈了兩刀,也沒真打起來。”
    趙雲飛沉吟片刻,道:“那就別真打,讓他們以為咱後營空虛……給他們一個偷雞摸狗的機會。”
    趙彪眼睛一亮:“屬下明白!”說完轉身而去。
    這一夜,風聲鶴唳。趙雲飛雖安排得滴水不漏,卻始終沒合眼。第二日一早,營外果然響起一陣騷動——是後營被襲,幾輛輜重車起了火,燒得通紅,李安仁一邊拍著灰一邊衝進來喊:“將軍,咱裝糧的車著了三輛,水袋也被砍了幾個。”
    趙雲飛麵不改色:“傷亡呢?”
    “輕微,巡邏隊假裝打不過跑了,他們隻搶了一小塊就跑。”
    趙雲飛嗯了一聲,道:“那就好。他們得了甜頭,今晚還會來。叫弟兄們裝作慌亂些,再放他們一回。”
    “將軍這是要……下餌?”李安仁興奮地搓手。
    “哼,他們若真以為我趙雲飛是個隻會擺花架子的將軍,那可就太天真了。”趙雲飛目光微寒,“我倒要看看,王世充願意為這點小利送多少人命來。”
    果不其然,第二夜,敵騎又來。這次更多,趙雲飛故技重施,派人假裝應戰,又佯作後撤。王世充的前哨以為得了便宜,一鼓作氣衝進來,卻不知早已踏進圈套。
    “點火!”趙雲飛一聲令下,埋伏在輜重營四周的兵士紛紛點起預埋的火油罐,火舌騰起,霎時照得黑夜如同白晝。埋伏已久的伏兵齊出,陷馬坑、鹿角陣齊上,頓時殺聲震天。王世充的騎兵頓時成了一鍋亂燉,被斬殺大半,剩下的抱頭鼠竄。
    李安仁看得拍手叫好:“這回王世充的臉怕是黑到脖子根了!”
    趙雲飛卻沒笑,他盯著一名被俘的騎兵,沉聲問:“你是哪個軍的?”
    那騎兵一臉猙獰地吐了口血沫:“洛陽先鋒營,老子遲早還會回來。”
    趙雲飛擺擺手:“來,把他嘴封上,送後頭去。活口要緊。”
    “將軍。”李安仁湊上前來,“接下來怎麽辦?咱這回露了殺招,他若再來,就不是探路,是來報仇了。”
    “正合我意。”趙雲飛眯著眼,望向南邊,“我們擺出虛勢,他疑咱有援軍;我們防線鬆散,他猜咱無後援。他心中有疑,就不敢妄動。現在該咱反客為主,去逛逛他的營地了。”
    話音剛落,一名探馬急匆匆趕來,單膝跪地:“將軍,大事不好——王世充和宇文化及合兵了!他們在東南二十裏紮了新營,旗幟兩家並列,兵馬合計過萬!”
    趙雲飛眼皮一跳,這下子,果然把大魚引來了。
    他立刻召集幾名親將,指著地圖說道:“如今他們兵合一處,誌氣正盛,不會急於進攻。我要你們三個方向佯動,讓他們疑咱人多,再命人連夜挖壕溝、紮鹿角,叫他們不敢輕進。”
    “可將軍,”李安仁皺眉道,“他們若一鼓作氣壓上來,咱這點人馬怕是擋不住。”
    趙雲飛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個封皮皺皺的錦囊:“所以我早寫信給裴仁基,讓他帶兵接應。他不想來,也得來。”
    “您……信他?”
    趙雲飛笑意不減:“不信他,信他那顆想立功的心。”
    天光未明,趙雲飛派人佯攻王世充東營,打草驚蛇。對方果然上鉤,調兵防守。他又調人趁夜擾西寨,王世充左右奔命,營中雞飛狗跳。
    第三夜,趙雲飛正端著茶盞,一名斥候飛奔而來:“將軍,有大股人馬從北邊渡口渡江而來,旗號是‘仁基’!”
    趙雲飛幾乎脫口而出:“來了?”
    李安仁一愣:“您不會真以為他會聽您的調令吧?”
    “他不聽我的,是聽李密的。”趙雲飛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這局棋,終於可以下一步狠的了。”
    他走出營帳,寒風撲麵,旌旗在夜裏獵獵作響。他望向遠方,隻見遠處火光點點,裴仁基的兵馬猶如一條緩緩推進的鐵蛇,沿著河岸蜿蜒而來,壓得地麵都在輕顫。
    李安仁湊到趙雲飛耳邊,壓低聲音問道:“將軍,下一步怎麽走?”
    趙雲飛眯起眼,緩緩答道:“引蛇出洞,關門打狗。”
    遠處王世充軍中,營帳忽明忽暗,一隻信鴿正從中飛出,朝南而去——卻不知,這鴿子,飛不了多遠。
    趙雲飛手負身後,輕聲道:“這局,咱們,不光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然而,就在他轉身之際,一名小兵匆匆趕來,臉色煞白:“將軍,不好了——後方傳來急報,說李密忽然下令,讓主力撤回東都,說是要防備竇建德南下……”
    趙雲飛神色一僵,腳步頓住,盯著那紙急報,沉默片刻,然後緩緩抬頭,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他撤兵,就等於棄了我。”
    風更冷了些,趙雲飛站在原地,半晌不語。
    “將軍,那我們怎麽辦?”李安仁試探著問。
    趙雲飛沉聲道:“還能怎麽辦?這仗,我們照打——但從現在開始,不是為李密打,而是……為自己。”
    他望向黑暗的東方,眼神中第一次,露出屬於穿越者的冷意與野望。
    而就在這夜,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悄然走進了趙雲飛的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