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墨奇退出議事廳的背影，天尊站起身若有所思地踱著步，突然想起什麽，“沒想到一聊就那麽久了。你們都是金仙，不覺得餓，朕可不行。難怪想不動事。你們陪朕一起用點東西。我們一起再熬一下，弄個章程出來。這個事不能拖。來人給我們準備夜宵，給墨奇道人也準備一份一樣的。”
    幾人本就在研究如何討伐燕陀，現在得知他們有意攻擊天朝。原本計劃的進攻頓時變成了防守，自然所有的軍事部署都要重新規劃，再做商量。就這樣包括莊清雲在內，一幹人等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整個通宵，直到金烏又升。
    “好，正麵戰場上就交給道宗和薛萬能了。總之，我們以逸待勞。清雲，你再說說聯合邵武九族側麵攻擊他們的想法。”
    “臣以為必須立刻招安邵武九族。無論將來燕陀被滅，朝廷管理使用冥界部分疆土，還是在剿滅燕陀的過程中，我們都可以用他們。邵武九族分布在冥界西域，雖然同以鐵勒為宗，又各自為政。其中又以回鶻，銅洛最為強大。臣以為可以恢複安西都護府招攬他們。趨之以利，以地養地，以胡防胡。”
    “看樣子，你對西域冥界諸事研究不少啊。”
    “臣隻知道些皮毛，不敢稱研究。就這些也都是平日裏梁聖君傳授和師父教導的，回來路上墨奇也教了我不少。”
    “能說出這些就夠了。朕要你去掌總的，不是去做具體事務的。”天尊此話一出，本來有些睡意朦朧的孫輔機，頓時感覺不妙起來，立刻起身，“臣有話說。”
    “臣以為，安西都護責任重大。希夷真君雖然才識過人，畢竟威望不夠。而若要在冥域招安諸姓部族，朝廷還需駐紮至少十萬大軍。如今，東線世功脫不開身。道宗對戰燕陀，需要四十萬大軍。如果再在冥域部署十萬人馬，朝廷兵勇不足還在其次，就是糧草補給，也是個大問題。臣以為此時設置安西都護府，時機尚未成熟。萬請陛下三思。”
    “臣附議。”誰都沒想到，第一個附議孫輔機的是梁子房。
    “子房，你說說。”
    “臣以為，司空所言正中要害。一是清雲，資曆聲望都不足以都護安西。他隻可以為副，主持具體工作。需得有一個德高望重的聖君星君給他壓陣，才能柔和朝野，威震宵小。不然，朝廷三處用兵，就算沒人故意掣肘，以他的聲望，麵對其他兩處的軍情變化，到時候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必是個有苦難言有心無力的局麵。招降九族若不能兌現承諾，反而容易引起禍事。其次就是用兵。司空已經算了大概，和臣的想法無差，臣就不重複了。”
    “那你的意思也是現在不宜設立安西都護府？”
    “是也不是。臣的意思，可以先在冥域東區設立一個冥東都護府。安西都護府是大都護府，冥東府作為安西大都護府的其中一部分，其中一個，也是第一個上都護府。戰略上為開辟大都護府打前站，戰術上又可以靈活調配。可以說是進可攻退可守。而且成本不高，收益卻不低。”
    孫輔機狠狠地看了梁子房一眼。
    “臣以為，清雲可以任欽使副使兼冥東都護府都護，負責統籌朝廷部司招撫邵武九族的具體事務。至於他的參加司馬職務，可以等燕陀之戰開始，根據情況再做安排。當下設置都護府唯一的障礙就是欽使人選。必要選擇一個德高望重，甚至是威震海內的聖君或者星君任新建冥東都護府的欽使，總覽此事協調朝野。至於兵馬的事情就反而簡單，十萬兵勇一時不能招募，就在遼東道和大內湊五萬精銳交給清雲。臣願作保，大軍有功無過。”
    梁子房都拿身家性命給自己作保了，莊清雲還能說什麽呢？何況這事本來就是自己提的，想要逃也是沒可能，索性大方上前一口承擔下來。此時他心裏唯一的擔憂，就是那個頂頭上司，掛牌的欽使。此事是求有功，還是求無過，就看天尊的選擇了。
    “臣願走一程西域冥界，為陛下分憂。”孫輔機的自告奮勇，嚇得莊清雲舌頭往裏一縮。
    “輔機，朕的身邊離不開你。子房也是一樣，你們兩個都不能去。還有其他人可以推薦的嗎？”
    接著，李道宗和梁子房等人推薦了四五個，甚至連高大力都上了一次名單，卻都因為或多或少有各種不足之處，或不盡完美的地方，被一一否定。天尊無奈，命人準備早餐，心中暗想禦駕親征時候，李衛公站了出來。
    “臣願往冥界西域，為陛下分憂。”
    “怎麽可以勞煩藥師呢？你身體剛剛好一些，這幾日朕留你連續朝會已經是心中不忍。不行不行，朕想過了。還是朕親征吧。”
    “陛下。冥東之事並非戰事，陛下親征何時而歸？不過是設置一個都護府，臣也不親臨前線，隻將大營設在下界，幫著清雲協調處理些棘手的事。年輕人，需要鍛煉，隻有我們放手他們才能獨立。”
    “朕就是怕你辛苦。西域事小，衛公你的身體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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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應該還有幾年壽數。身體不如從前，動不了幹戈是真的。若隻是幫他照料照料應該無礙。臣建議可以給清雲多派些屬臣。西域冥界疆域不小，邵武九族分布又廣。招撫了要安頓，不服的要管教，詐降擾亂的要鎮壓，還有大軍的指揮，軍民的供給，甚至屬官的生活都是要安排的。我堂堂天朝，既然要設府治理當地，就要有天朝的氣象，朝廷的法度。最後，還有下界三洲作為中轉，也需要統一協調。如果可以暫時劃入欽使管轄權限內是最好的了。”
    李衛公一段話說完，眾人各自心思。
    莊清雲則就好像被從頭到底澆了一盆冷水，隻覺得和他隨口說出的安排相比，自己的見識簡直如同兒戲。心中佩服得五體投地。
    孫輔機聽了一半時候，就知道此事已無可爭之處，本欲聽其自然。誰知他最後一句，要把三洲司界也要過去，心中大怒。
    梁子房和李道宗本來就支持鍛煉莊清雲，也是聽他最後說到下界的管轄權後，更為了讓孫輔機難看，異口同聲忍不住連聲稱善。
    就在孫輔機還在盤算如何反駁李衛公要總覽三洲司界的事情時候，天尊開口了，“清雲作為洛陽府事欽使時候，就有管轄調理三洲司界的權力。現在改了冥東都護府都護，又是欽使，自然一並管著。朕隻在想如何配置他的屬臣。他的品軼太低了。”
    孫輔機聽天尊開口就絕了自己爭辯三洲管轄權的路，至於莊清雲的升遷，是早就內定的事，索性三緘其口，不再發話了。
    “臣以為，希夷在署理洛州刺史任上，供給東路軍糧有功。現在又偵查到西域鬼族之變，不亞於立下軍功。可以升兩級，以正四品下千牛衛中郎將，領冥東都護府都護，任欽使副使。”
    “臣附議。而且世功和臣當時指揮大軍退回邊境時候還說，若沒有清雲屬下的兩員戰將提前守住兩處要隘，我軍無論是去搶奪山頭，還是前方軍馬回退的時間影響，要付出的代價都要多的多。這也應該是一大功。”李道宗是第一次以莊清雲的名字稱呼他，可見也是越發把他當做心腹。
    “你們兩個都忘了他還有剿匪的功勞沒算呢。武將升遷不像文臣，有功就要獎，有錯也要罰。按這個說法就是加四級也在製度內吧？當然，他還年輕，我們也不能揠苗助長。就折個中加三級。”
    天尊對天自語了一番後，轉頭看著莊清雲，“朕曾經對你說過，想你有一天能成就功業，代你全道師父收下，忠武將軍，這份榮譽。沒想到，才不過五百餘年的時間，你就做到了。你沒有讓朕失望，朕更不會辜負你。下去後，在場的幾位師長，你一個個拜訪一下，還有你師父天元神君，讓他們給你推薦一些能在下界和都護府助你的人。四品以下官員的調任，以你的需求為先。其他人，包括世功道宗那裏都讓著你。凡事放開手腳幹，有衛公和朕給你撐腰。從現在起，你就是朝廷負責都護冥東的欽使了。莫要令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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