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節竹篁萬年柏，煙霞散彩日光搖。空島漂流於蘭草之間，懸壁鑲嵌在靈花之叢。還有那遠處主峰金頂，紫氣環繞，金光熠奕。
    莊清雲腦海中的靈島，已經隻是曾經的記憶了。
    再看眼前的斷壁殘垣，握著古琴月不禁微微顫抖的手，他轉身說到，“張龍。你帶幾個護衛，施法清洗一下這裏吧。這是我家的私事，不能用公家名義下令，願意幫的幫就是了。”
    “是。”張龍趙虎雖然不能感同身受體會他們的難過，但從他們低落的情緒中也能體會到不少。知道此時他們需要的空間和時間去平複心情，也不敢多說什麽。回頭按他的吩咐，叫了了一幹兄弟把整個月湖靈地上上下下洗刷了幾遍。
    “紫金雷紋竹也被斷了根。”古琴月眼睛一紅，抬頭看天。
    “應該是萬法幹的。我看了抄他家的財物明細，裏麵有不少。不過，大部分應該是被他孝敬了誰吧。”
    “我們走吧。我不想再留在這了。”
    “你想去哪？我再陪你走走。”
    “我們去小玥以前的家看看吧？李叔和瑤瑤雖然失蹤，卻總有希望。沒有見到小玥最後一麵，是我心裏現在最難受的事了。”
    從月湖傳送點出來，讓張龍趙虎隻遠遠跟著，二人裝作凡間修士的樣子，繞過終年薄霧如紗的銀月湖，路過穀口依舊熙熙攘攘的攤位，在販夫走卒之間穿過，突然古琴月興奮地看著莊清雲，“你感覺到了嗎？這是真的嗎？”
    “應該是她。”莊清雲的微笑中也有些激動。
    古琴月緊緊地抓著莊清雲的手，拚命壓抑著自己的激情，終於來到了小玥當初的家。
    推開籬笆紮的門，一個道姑打扮，四十上下容貌的女子正好回頭，看見了古琴月，手中喂養魔寵的飼靈袋，頓時掉落在地。
    “琴月姐？！”
    “瑤瑤！”
    “琴月姐！”
    當年同時被不同人襲擊，五百年不見的兩人，此時用淚水化作一切言語，深深地相擁，殷殷地哭在了一起，久久不能分開懷抱。
    “師父呢？”
    “你清雲哥？他在外麵。”古琴月不顧秀美的臉上橫七豎八的淚痕，轉頭傳音，“你還不進來？”
    把侍衛留在原地，莊清雲一個閃現到了門口，柔柔地朝著兩人笑著，“我們瑤瑤已經是大修士了。”
    “師父！”白水瑤看見莊清雲後，又忍不住眼淚，低頭抽泣不能言語。
    “瑤瑤怎麽一直叫他師父呢？他是你清雲哥啊。”
    “我是代阿醜叫的。清雲哥，請你原諒我。從今往後，我會一直叫你師父。阿醜臨去的時候，隻是不停地在叫師父。他過去的時候，身邊隻有我。而心裏隻有你。”任憑淚水不斷地落下，白水瑤拿出一柄失去了靈力的古寶弼雲傘交給了莊清雲。
    “他和我說過很多次，說遇見你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在他臨去的時候，一手拉著我，另一手還一直緊緊地抱著這柄傘。”
    莊清雲聽到這裏，哪裏還忍得住淚水，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聽憑眼淚不停地流下。古琴月又抱著白水瑤，哭得不能自已。
    “阿醜的屍骨在哪裏？”終於莊清雲在哽咽中擠出一句。
    “本來想把他埋在天地爐的小島上。那是我們兩認識的地方，可去了那裏才知道隆老也被襲擊了，天地爐也全都被毀。因為不忍他曝屍荒野，我就把他的屍骨也一起帶回來了。現在他們兩個都埋在蒼木靈茶樹旁。我想，他們看見樹，也許會想起你吧。”
    “琴月，帶我去那裏。我現在心很亂。分不清路。我要去祭奠他們。現在就去。”
    五百年的歲月對於蒼木靈茶樹而言，似乎春秋一度。立在它一旁的兩座墳頭，因為白水瑤時時清掃，顯得十分莊嚴肅穆。
    莊清雲坐在他們麵前，已經小半個時辰了，微笑的臉上掛著淚痕，眼中的淚水還時不時地由於太重而不自覺地滑落。
    突然間，不知他為何失控一樣，一邊搖頭一邊流淚，“老隆，是我對不起你。如果當初我沒有來天地爐，你就不會壽元未盡而因禍夭折。希望你來生。。。來生。。。”
    “清雲，你別這樣。隆老的死和你根本沒有關係。”古琴月聽他如此自責，按了按白水瑤的手，趕緊走到他的身邊，抱住了他。
    “阿醜。。。”莊清雲把頭靠在古琴月身上，又不能言語。
    看到他哭成這樣，後麵一班侍衛也忍不住心酸。張龍也想上去勸他，被趙虎一把拉住，搖了搖頭。兩人低語幾句便領著親兵，又往後退了幾步，給他們騰出了更多的空間。
    “清雲。我們要為他們報仇。為所有這次被壞人傷害的，我們的朋友們報仇。阿醜，老隆，昏迷不醒的漫天道人，不知所蹤的李叔。被打傷的智珠子，還有我們辛苦了那麽多年的瑤瑤。”
    莊清雲聽完沒有說話。堅毅地站起身來，又一把將古琴月扶起。
    擦了下臉，恢複了往日的神情，對著白水瑤微笑著說，“瑤瑤。晚些跟著琴月去天界吧。以後就一直和我們住在一起。等我這裏的事辦好了，我就回來。我看你這幾百年，修為進步很好。你天資和你姐姐一樣，都很高。天界靈氣足，你突破登仙就是時間的事。”
    “天界？”未登仙道無法通過兩界口去天界，白水瑤當然從未想過這個選項。何況，她猶豫不舍的還有更多。
    “你是擔心如何通過兩界口吧？他現在當官了。這個事容易。”古琴月也猜到了她的顧慮。白水瑤剛想說其他，被莊清雲插話打斷。
    “記得你和慕靈一起搬來這裏的事嗎？你就當是當初從雲妙山搬出來和小玥住一樣。換個環境，心情心境也會不一樣。這個事，你聽師父的。”阿醜自從拜師之後，從不違拗莊清雲，白水瑤聽他以師父自居，也就顧不得其他，點頭答應下來。
    “張龍趙虎。”莊清雲一聲令下，二人連奔帶跑地過來。
    “你們差人回去問一下，付天貴關押在那裏。然後安排一下帶來，我要見他。我還在休假中，這次會晤就當是舊友相會。府裏的人，能少驚動就少驚動。明白嗎？”
    “大人放心。屬下明白。”
    “我還記得，他當初盤踞的山洞。在千石林。你們讓他指路，應該錯不了。我就在那裏附近等你們。”
    “趙虎帶隊繼續跟著大人。提人的事，我怕執戟們去的話不妥當。我自己就去辦。”張龍是個仔細的人。
    莊清雲舉起頭，把目光放向遠處的天邊。看著天界，他沒有說話，心裏卻下定了一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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