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當然願意和他一起逛逛星落，隻是手握如此巨款，在這個異地他鄉，她是一天都無法安心呆下去。催促著墨奇，兩人快馬加鞭，隻用一個月多點的時間就回到了勁草紙場。
    “怎麽樣？你們都累壞了吧。”薑波清聽說他們回家，心中惦記著存貨的銷售，急急趕了回來。
    不過散仙初期修為的朱琳被墨奇逼著回屋睡了半天，聽到薑波清的聲音，咬著牙帶著一身疲倦走出進大廳，“莫勤，把合同和定金給薑叔看看，有沒有問題，會不會是假的。”
    握著二十多萬玄金，心潮澎湃的薑波清從墨奇手裏接過文書，草草地看了幾眼就說，“不會是假的，定金都給了那麽多。怎麽會有問題呢。辛苦你們了，辛苦你們了。”
    “薑叔，另外兩成存貨，我也想到辦法能出掉。我休息一天，明天就去找他。如果成了，我想十天後在這，麻煩你把大家集在一起。我有事想和大家說。”墨奇對他行了個晚輩禮才說話。
    “你多休息幾天，不急不急。別把自己累著。”此時包括薑波清，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沒有人感覺到，同樣是如此奔波，日夜兼程趕路回來的墨奇精神，卻是何等充沛。
    十天後。
    “薑叔，我朋友買下了我們另兩成存貨。全款在此。他說東西過些時候差人來拿，讓我們準備好就好。”墨奇把一袋二十萬玄金放在眾人麵前，所有人又都興奮了起來。
    “你太厲害了。莫勤，你做生意比我還行，人也認識得多。不如，以後把紙場的事和其他雜務留給我，你就專門照顧店裏生意吧。”薑波清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薑叔，我也正有此意。不過，有個事要和你商量。”墨奇的規矩從不簡慢。
    行完禮繼續說到，“薑叔，我們要做好澄心堂，就要有規矩。開門做生意，有人做事，有人出力。這次我能賣掉那麽多的貨，都是靠著朋友的關係。是關係就要維護，要維護就有成本。所以，我正式提出需要點三分的銷售額作為銷售提成。您看，是不是合適？”
    一百萬的“點三分”就是三萬玄金，所有人都被他的話驚到了。
    “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啊？！”朱琳猜不透他的意思，又怕他被大家誤會，急的聲音都變了。
    “一路回來我就在思考這個問題。澄心堂要做大做好就要有規矩。不僅我要拿提成，薑叔做總管的，應該拿薪資加分成。外頭的工人要有薪水，做得好的還應該有獎金，做得不好的可以拿救濟，但不能再拿工資。朱琳和佩初也是，但凡是為澄心堂工作，就應該有合理的收入。澄心堂的收入支出算明白了，才能真正活下去。”
    “莫勤，你說什麽呢。我不要工資！不用給我工資。我分些生活費就足夠了。”薑佩初聽朱琳堅決的表態，也點了點頭。
    薑波清沒有說話，隻是低頭在廳裏踱步。裴秀才看著墨奇的眼神充滿著複雜。隻有朱琳衝到他身前，反反複複責問為什麽要這樣做。
    “莫勤說得對。之前大家靠著燕員外的資助生活，現在我們能賺錢了就要考慮公平的機製。莫勤能用那麽好的價格賣掉那麽多存貨，就是他的本事。這點三分的提成，公平！至於其他人的，包括我，所有人將來都要合理拿錢。”
    “多謝薑叔。”不理眾人鄙視的眼神，墨奇又是一個大禮，“我還有一件事請大家聽一下。”
    “這些年，薑叔教我度支，佩初待我如兄長。我無以為報，請你們收下一萬玄金，作為我點滴之情。以後，還要麻煩你們多多指教。”
    薑波清父女怎能想到他這樣講話，先是一愣，接著拚命拒絕，不肯收錢。墨奇也不理他們，走到裴秀才麵前，“聽說你被京畿道的蘇丁凡蘇將軍舉薦到太學去了？”
    裴守約不知道他想說什麽，機械化地對答著，“說來奇怪，蘇參軍說是有個認識我的真君向他推薦了我。要我年後就去京城入太學。這事我還沒決定呢。畢竟京城的花費不比這裏。”
    “我在朋友家聽說了這個消息。就怕你心一橫把祖居賣了去太學，我就沒地方住了。這一萬玄金你拿著。好好給自己買點吃的穿的，如果覺得不夠的話，一定和我說，等我將來賺了錢再給你補。這是我對你的投資，將來你若真的進士及第，再慢慢還我就是了。”
    “你別給我錢。我不要你的錢。”朱琳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沒有理由給你錢。也沒錢給你。那一萬玄金，本來就是你的。這次我們一起出去，我使勁比你多，賺個大頭。你也辛苦了，該分三成三。所以，另外一萬玄金是澄心堂給你的。不是我的。”
    墨奇調皮地向她做了個鬼臉，轉身坐到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任憑眾人把他圍住，紛紛拒絕他的好意。
    “莫勤哥，你是要離開我們嗎？”佩初的問題打破了嘈雜。“我不要你的錢。隻是不想你離開我們。”
    眾人從朱琳那裏聽了墨奇身世的坦白，雖然隻有隱隱約約的一半，卻也能猜得出，其實他不屬於這裏。現在看他突然把努力爭取來的錢分給了大家，每個人心裏，多少都生出了佩初一樣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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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叔。這次星落的單子，其實少算了運費。而且，我想澄心堂的生意還是應該以本地為主。那麽好的東西，不能這樣便宜了外人。以後賣星落得加錢。還有，我想在天京城裏租個房子，讓朱琳和佩初當掌櫃，把燕員外張羅的澄心堂的門麵給撐起來。你說呢？”
    “你真的要離開？”朱琳的眼中晃動著淚光。
    “莫勤，不如還是租個兩房，依舊佩初妹妹和朱琳一屋，你和我擠一屋。我看你平時也喜歡讀書，不如也去試試看考個功名。有什麽不懂的，我幫著你。”裴秀才見他不答朱琳的話，感到氣氛變得越來越微妙，便提出了自己認為最好的解決方案。
    “守約哥，你別以為一萬玄金是很多錢。入住太學最大的好處是給你提供了京城的住房。你一定要吃得好點。我看你其他都好，就是身體太差。這點錢也就夠你吃好點。將來殿試要的丹藥甚至法寶，我再給你想辦法。”
    墨奇似乎下定了決心，深吸了一口氣，才對著眾人說到，“等交接了星落的貨。等澄心堂在城裏的鋪子可以被你們接手後，再說吧。算不上離開，但我的確有我要做的事，該做的事。”
    裴秀才家從來沒有那麽富裕過，也從來沒有那麽尷尬過。低壓的氣氛籠罩著大家一年多，直到澄心堂城裏鋪子裝修完成，準備開業。
    “爹。馬上要開業了，你怎麽不高興啊？”佩初不是唯一一個看出薑波清心事重重的人。
    “莫勤，我知道你這幾天幫著算材料已經很忙，本不想麻煩你的。現在看，還得你去外麵跑跑，看有沒有什麽商界的朋友，能來支持支持撐撐門麵。我本約好幾個合作的供應商，開業當天來澄心堂一起剪彩。回來前同時收到他們的回複，都說是臨時有事來不了了。後來我再問得細些，原來是太府寺突然要求他們當天去寺裏開會。好像凡是和我們有生意往來的，都被叫去了。”
    很明顯這是朱琳事件的後遺症。澄心堂還沒正式開業，就被管理天朝全國經商買賣的太府寺給盯上了。
    謙虛地向薑波清點了點頭，墨奇沒有說話，雙手捧著茶盞，緩緩地機械地轉動著。思考了小半刻時間，似乎是下了什麽重大的決定，他輕鬆地笑了一下，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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