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作年紀大了，就在山腳下找，真要說記號，樹木石頭什麽看著都像記號，除了胡峰本人，就算再多六十個人也得挖個幾天。
    “爹，您歇一會兒吧。”沈墨言強製讓他在馬車上等著，幸好明天不用上朝，天亮以後應該會更好找。
    “小姐，是不是走的太遠了？”林清拿著火把往下麵瞧，大家都在從下麵一點一點往上搜。
    “一般來說不想被別人發現，都會往深處藏吧？”
    林清點點頭：“說是這麽說，不過這也太大了，還是挨著找以免有遺漏。”
    鳳兒一直爬到半山腰，小春都累得有點氣喘籲籲了才停下來。
    “林姐姐，火把給我。”
    林清猶豫了下：“小姐有點危險，我舉著就好了。”
    “沒事的。”鳳兒接過火把，仔細在周圍查看，本來六月的天是很悶熱的，但這一片尤其陰風陣陣。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後，鳳兒忽然看見一棵相比起來沒那麽高的柳樹，柳條上綁著一條黑色布條。
    鳳兒忙喊：“林姐姐，你看是不是這裏？”
    也在四處查看的林清和小春忙跑過來：“一定是了！這裏平時都沒什麽人來，怎麽會跑出布條來，看起來就是人綁上去的。”
    他們幾人沒拿工具，也不敢亂動土怕挖壞了：“火把不要滅，我去喊人來。”
    “將軍，沈大人！”林清腳程很快，“可能找到了沈小姐被埋的地方。”
    正在挖土的鳳擎猛地直起腰：“真的？”
    “是小姐找到的，說來也怪，小姐好像有感應似的，悶頭隻往上走，結果真在半山腰發現有一棵樹被綁了布條。”
    兩人對視一眼：“去看看！”
    幾人順著飄忽的火把亮光找到了鳳兒的地點，果然看見了目前為止最像人為的記號。
    鳳擎吸了口氣：“我來。”
    他和沈墨言一人占樹的一邊開始小心挖了起來，鳳擎挖的時候就感覺土好像比剛才鬆軟些，挖了還沒一炷香的時間，鐵鍬忽然觸感不一樣了。。
    鳳擎臉色一肅：“是這裏。”
    幾人瞬間圍了過來，小春和林清一人舉著一個火把，看著他慢慢將上麵的土撥開，露出土裏的草席。
    鳳擎的手一顫，盡管早就知道了，但真的找到她的屍體，那心裏僅有的一點幻想也被打破了。
    兩人小心地將草席抬出來，林清捂住鳳兒的眼睛，看著他們一點一點將卷著的草席攤開。
    “啊！”小春忍不住驚呼一聲，然後捂著嘴嗚嗚地哭了起來。
    鳳擎的拳頭攥的死緊，憤怒讓他的雙眼血紅，他印象中那個傾城婉約的女子，此刻卻腐爛到隻能看清個輪廓。
    “妹妹。”沈墨言向來最冷靜從不失態的一個人，單膝跪倒在地，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鳳擎給她整了下雜亂的長發，眼神恢複了短暫的溫柔：“瑤兒，我來晚了，女兒很好，你豁出命護住的鳳兒現在平平安安。”
    被捂著眼睛的鳳兒，忽然感覺周身被寒氣包圍了。
    “哎？”
    林清低頭：“小姐怎麽了？”
    小人參搖了搖頭，想必鳳兒的娘親也是非常不甘的，有想念的愛人，放不下的親人，還有恨之入骨的仇人。
    鳳擎重新將人裹好，因為他腿腳不便，讓兩個護衛小心的抬下了山。
    “遺體就不要讓我爹看了。”沈墨言的嗓音有些嘶啞，“他一定承受不住。”
    人找到了，周恒負責收尾，召集散落的護衛們。
    沈作一早等在了馬車前，看見草席身子一晃：“瑤兒……”
    “爹，回去再說。”
    沈作壓住洶湧的心情，實則眼眶早已通紅。
    回到沈家發現不僅江婉沒睡，連沈墨舟都在等著。
    “墨舟，你怎麽不睡？”
    “你們這也要瞞著我？今天府裏的動靜就很反常，姐姐…找到了？”
    “嗯。”
    沈墨舟激動道：“在哪裏？”
    沈墨言攔著父子倆：“爹，您也別看了，過了一個多月，天氣又這麽熱，妹妹的遺體已經……”
    “這是什麽混賬話？！難道還不讓我見她最後一麵？我已經，已經三年沒見過我的女兒了！”
    在場的人心裏一酸，尤其的沈府的人紛紛掩麵而泣。
    “爹！”
    “讓開！”沈作的態度非常堅決，“這是我的女兒，不管變成什麽樣子在我心裏都是一樣的！”
    沈墨言攔不住，隻能看著他顫顫巍巍的解開草席。
    當女兒的遺容露出來後，這位年過六旬，高居太傅的老人已經老淚縱橫。
    鳳兒被攔在外麵不讓進去，卻能感覺到周身更加不安的氣息，但她卻並不害怕。
    趁著別人都沒注意自己，鳳兒低聲道：“你是鳳兒的娘親嗎？你是不是被困住了？”
    陰風好像繞著她吹了兩圈，鳳兒更加確定了，她是被怨氣所擾。
    “你放心，我們會給你和鳳兒報仇的。”
    沈家今天注定不能安寧，之前確定她死訊的時候，沈家已經給她備好了衣棺，隻是現在還不能入殮，這是吳戌的罪證。
    不過她的衣服已經腐爛的不像話，當然不能讓她這樣被別人看去。
    鳳擎接過幹淨的衣裳：“我來替她換吧。”
    兩人孩子都有了，沈家人自然不會這時候計較這些，林清不害怕，在旁邊幫他的忙，其他人都屏退了。
    林清小心的剪開破爛的衣服，剪到一半卻忽然剪不動了，她疑惑的摸了摸：“將軍，這裏好像有東西。”
    鳳擎翻過來一看，裏麵竟然縫著夾層。
    “剪下來。”
    林清將這一塊剪開，鳳擎用力一撕，裏麵竟用油紙包著一封信。
    “是沈小姐留的？”
    鳳擎攥在手裏：“先換衣服。”
    大堂內，沈作一手托著茶桌，滿目淒然，江婉抹著眼淚，沈墨舟手裏緊緊攥著一串佛珠，那是姐姐給他求的。
    “爹。”半晌他打破壓抑的氣氛，“這次能讓吳戌死嗎？”
    “大不了就拚上我這條老命！”先前是沒有證據，現在鐵證如山，皇上若是還想包庇，滿朝文武都不答應！
    沈墨言神色凝重：“妹妹的遺體已經麵無全非，若他們死不認屍……”
    “容不得他們不認。”鳳擎拿著信封進來，“瑤兒早已留了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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