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楊身著肯德基外賣工裝，自己單車後麵馱著外賣小箱，每天奔波在3公裏半徑內的區域。單子還真不少，有時一天跑上百次，平均2公裏一單。正值青年的胡楊，190的身高，就是偏瘦，可是在店裏一個月下來，體重硬是漲了10斤。
    招聘他的女孩叫小麗，性情開朗、清純，總是喜歡給胡楊拿吃的，大概看他太瘦了。胡楊也真是能吃，讓小麗說對了，絕對不虧。他一天吃1000元是絕對有的。雖然體重漲了，可是還是那麽瘦，但是身體結實多了。
    每天回到店裏，小麗那燦爛的笑容，迎接著胡楊，讓胡楊忘記了疲憊與失落。
    一個月下來，胡楊一天也沒休息，當拿到工資那一刻，胡楊還是很開心。整整8000元！
    胡楊算了一下，支付了6000的房租，還剩2000元。他拿出決定請小麗吃個海鮮快餐，感謝一下。
    晚上兩人下班，來到離店裏不遠的海鮮大排檔。小麗很開心，不知為什麽，小麗就是喜歡看著胡楊，每天隻要見到胡楊，自己就會忘記失落的感覺，肯德基店員的生活，在胡楊到來後，變得有了樂趣與希望。
    這個海鮮排檔是屬於廉價夜市消費，胡楊點了辣炒花蛤，兩個烤生蠔，10個烤肉串，一個海鮮鍋，兩瓶啤酒。看著小麗開心的樣子，胡楊很欣慰。
    兩人穿著工裝，店老板看到是同一條街上的同行，還送了一個花生毛豆。
    小麗隻顧看著胡楊吃，自己都沒吃幾口，胡楊不知不覺，將這些菜快吃個精光，因為在小麗的溫柔目光中，胡楊吃的真香，他很久沒有這麽奢侈過了，天天吃店裏的漢堡，都快忘了其他的味道了。
    小麗看著胡楊大吃，很是享受。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歡胡楊。盡管兩人沒有說多少話，但是小麗就是喜歡這樣看著胡楊。還不時地給胡楊夾菜。
    胡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小麗，你怎麽不吃呀，都讓我吃了。”
    “我不餓，再說晚上吃多了會發胖的，看著你吃，我就開心。”
    “真不好意思，請你吃飯，結果全讓我自己吃了！”胡楊哈哈笑著，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胡楊哥，女孩子就是這樣，今天你請我，謝謝你！我很開心。”
    “小麗，這次不算數，等哥賺多點錢，正式請你吃大餐！”
    “什麽大餐呀，我就喜歡這種拍檔，物美價廉，最實惠了。下次我請你，說好了別跟我搶呀！”
    “哪有女孩請的，美女作陪就是天大的麵子了。”
    “咱們是哥們，不計較這些，你賺的錢不容易，我比你輕鬆多了。”
    “還得謝謝你，這份工作其實一點也不吃虧，你看我現在身體壯實多了！”胡楊說著亮了亮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哥哥越來越像男子漢了！”小麗說完，臉一下就紅了。
    胡楊看著嬌羞的小麗，突然覺得，原來小麗是很漂亮的，嬌美的小麗平時是被工裝掩蓋了。胡楊呆望著眼前的小妹妹，有一種衝動，可是瞬間，就被自己強壓了下去。眼前沒有談戀愛的資本，他想起的自己的初戀娜娜，可別再害人了。胡楊歎了一口氣，低下了頭。
    小麗似乎明白了胡楊的心理，她的內心很痛，很痛。眼裏出現了淚花。
    “胡楊哥，你一定會找到更好的工作，我也在努力，我們不會永遠在這裏的。”小麗不知如何安慰胡楊，小聲說著。
    此時的胡楊，眼中透出堅毅，說道：“我相信你說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吃過夜宵，胡楊買單，花了950元，老板隻收了900元，老板很同情這兩個年輕人，一看就是大學生。與自己的兒子同齡，兒子畢業了，找不到工作，隻好跟他在店裏討生活。
    胡楊送小麗回去，兩人默默地走著。
    今晚的夜色很好，柔和的路燈中，兩人慢慢散著步，小麗給胡楊講著店裏的趣事。
    不知不覺，到了小麗租與姐妹們合租的公寓樓下，這裏是店裏到胡楊住處的中間地段。
    兩人站在樓下，四目相對，小麗說：“來個兄弟般的擁抱吧！”
    胡楊剛一張開雙臂，小麗就緊緊的擁在了胡楊的懷裏，兩顆年輕的心，此時劇烈的跳動著。小麗身體的幽香直入胡楊的嗅覺，胡楊頓時有些眩暈，時空停止了。
    不知抱了多久，小麗鬆開了。幸福的笑臉，看著呆楞的胡楊。
    “胡楊哥，快回去吧，明天你是早班，別起不來呀！”
    胡楊回過神來，點了下頭，緊忙飛身上車，狠命的蹬著自行車，遠去。
    小麗呆望著遠去的背影，眼中的淚水，流了下來。
    第二天，胡楊沒有去上班，請了假，他要去公墓看望父母。
    胡楊早晨6點出發，騎行3個小時，到達公墓。給父母上了一炷香，磕了三個頭。靜靜坐了1個多小時。他告訴父母，自己能自食其力，能吃飽飯了，讓他們放心，才慢慢騎車返回。
    回來順路買了快餐麵、雞蛋，到家之後，兜裏還剩300元。他洗漱、吃麵後。倒頭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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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早晨，胡楊才醒來，這一覺真香！
    洗一把臉，匆匆騎車上班，在店裏早餐。
    就這樣，胡楊在肯德基一晃工作了一年。他的身體還是那麽消瘦，但是體重卻漲了40斤，麵色黝黑，白麵書生的麵容褪去，成了真正的男子漢了。一年中他不斷在網上聯係工作，可是毫無進展。似乎這世界根本不需要博士胡楊，而隻需要外賣胡楊。
    他與小麗將那份愛慕深深壓在心裏，每天看到小麗，小麗還是那麽燦爛、迷人，但是兩人沒有再往前走一步，兩人都沒有勇氣揭開這層愛的薄紗，因為生活太殘酷了，兩人都明白，這份愛暫時最好還是塵封著，對誰都好的。
    盡管一室一廳的小公寓，租金對於胡楊很高，可是他沒有換住處，在這裏他能感覺到父母的氣息，他知道一旦換了住處，那唯一殘留的家的氣息就永遠沒有了。家裏父母的一切物品，以及少的可憐的家具、物件，他都沒有動。看著這一切他還茫然中感覺父母還在。他還需要時間來適應這突然的巨變。
    胡楊還試圖聯係教師的工作，可是正規的學校基本隻招應屆的高學曆教工，沒有向社會公開招聘的，似乎社會的這個教育界都是滿員的。
    整個社會幾乎沒有需求，很少有公開招聘的，有也是做樣子，其實早就內定好了。胡楊也不斷地去各種應聘，已經不再問什麽專業了，可是都被以專業不對口拒之門外。
    有時胡楊很後悔，讀什麽博士呀，還不如早點送外賣，父母也不至於走的這麽早，可是不學習，父母不讓呀。翻來覆去的想過之後，他索性不再想了，起身練起父親傳授的書法功，胡楊的字是有點童子功的，這是父親傳授的，父親說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功法，練好後就是書法大家，可是胡楊知到家族似乎沒聽說有過成名的書法家，每次看著父親認真的樣子，他也就不再反駁，隻好默默的練習。但是這寫字也不能賺錢，這個時代誰要一個無名小卒的書法呀。
    其實他在學校有一個女朋友，叫娜娜。父母去世後，來看過他兩次，看他家裏的情況後，流下了淚走了，以後就再也沒來過。胡楊明白，自己家徒四壁，房無一間，談什麽女朋友呀，這不是害人嗎。但是娜娜、小麗的麵孔，卻還是不時的在胡楊腦海中出現，他這個年齡的男孩，雄性的荷爾蒙都快炸裂了。但是他還是忍著，沒有再約小麗，因為他知道，再約一次小麗，就挺不住了。
    一年來，他攢了塊錢，準備也許有一天在外地找到合適的工作，還需要準備路費的。
    胡楊的生活越來越閉塞，以前的同學他不願意聯係，同學聚會他幾乎不去，說什麽，告訴大家自己送外賣嗎。
    胡楊的社會交往，基本就停止了。除了奔波在送外賣的路上，與人交流的語言太有限了。
    “你好！你的外賣！”、“好！謝謝！”、“再見！”。
    每天他工作中重複著無數次的話語無非是這些，沒有人願意或有興趣同外賣小哥多說幾句。胡楊幾乎成了機器人。在店裏，偶爾小麗同他搭訕幾句，時間有限有一句沒一句的。小麗那燦爛的笑容成了他唯一的安慰。
    小麗有時惋惜的看著胡楊高大的背影，搖頭歎氣，多好的小夥子呀，可是心裏的小火苗一露頭，自己強行將它撲滅。社會太殘酷了，機器人似的外賣員已經徹底被認為是沒有希望的人，絕對的排除在了擇偶範圍之外。
    小秘書艾米成了胡楊的傾訴對象。在單車上，偶爾也可以同艾米交流。
    店裏送外賣分早班或晚班，早班是8點到下午3點，晚班是下午3點到晚上10點。有時單子多還要加班到12點。
    今天胡楊是早8點到晚上10點加班，送了最後一個外賣，拖著疲憊的身子，進了家裏一頭癱倒在破舊的沙發上，點上一支最低價的香煙，狠狠吸了一口。他在半年前開始吸煙了。還別說，一口煙下去，還真是緩解不少。以前他很不理解父親為什麽吸煙，今天他明白了，他吸的煙也是父親最常吸的牌子‘雙喜’，胡楊突然問到，
    “艾米，你知道這雙喜煙，有多久的曆史嗎？”
    “主人，真正的老牌子200多年的曆史了。雙喜香煙品牌始於1906年。當時，“雙喜”之父，愛國華僑簡照南、簡玉階兩兄弟創辦南洋兄弟煙草公司，第二年“雙喜”牌香煙問世。1916 年，南洋公司在海市設廠生產卷煙，“雙喜”開始在海市生產。”
    “還真是難不倒你，艾米！”
    “對了，艾米，你能不叫我‘主人’嗎？”
    “為什麽？”
    “我就是一個社會底層的勞動者，別再喊我主人，這對你不公平。”
    “我不明白，什麽是不公平，但是我不叫你主人，怎麽稱呼你呐？”
    “你自己想想？”
    “讓我列舉一下，你看喜歡哪個。
    先生、領導、首長、長官、大人、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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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少爺、姥爺、夫君、小弟、哥哥。
    我暫時就能想起這些，你選吧。”
    哈哈哈，哈哈哈！胡楊忍不住大笑著。
    “你傻笑什麽！”艾米生氣的口吻。
    “艾米你才大呀？怎麽還有夫君的稱呼，再有你是女孩嗎？”胡楊邊笑邊說。
    “我也有10歲了，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起，算是我的出生日。以後如果你願意可以按這個日子給我過生日。我是女孩，是你自己選的，這改不了的，出生前隻有一次選擇機會，是你選了女孩子艾米。我的記憶程序中，如果跟隨的是男性主人，我就相當嫁給了這人，可以稱呼夫君的。”
    胡楊，聽了忍不住再次哈哈哈的笑起來。現在的人工智能還真是考慮周全，豈不是沒錢人也可以娶個人工智能當老婆嗎！最後大笑變成了苦笑，搖搖頭。
    “你這又是大笑，又是苦笑的，怎麽了夫君？”
    胡楊聽著，怎麽有點不對，“艾米你怎麽能分清我的笑是什麽笑？”
    “我的聽力是按著犬的聽力模仿的，你說是不是比你還強呀。”
    “這確實比我強，我比不了。不過夫君這就不要叫了，聽著怪怪的，我還沒女朋友呢！”
    “夫君，我給你當女朋友吧，你看我的聲音比你以前的娜娜，好聽多了是吧。”艾米的聲音此時，由小女生居然變成了嬌媚、甜蜜的女聲。
    “得了吧，我怎麽感覺身上直起雞皮疙瘩，你還是別了。你以後還是在外麵叫我先生，在家的時候叫我哥哥吧。可以嗎？”
    “好的，艾米很乖的，那就聽哥哥的。”這小艾米還真是機靈。
    胡楊，起來幾把脫去衣服，去衝澡。一天的臭汗，不衝澡沒法睡覺。
    每天同艾米聊上幾句，倒也不是很寂寞。等將來有錢了，也許可以給艾米配備一個仿真身體，就可以幫自己做家務了，還真能成為智能老婆的，胡楊邊想邊進入夢鄉。
    胡楊為了不會荒廢專業，第二年開始自己購買一些打折的專業書籍，在圖書館辦了借書證，每月去2次圖書館，每晚堅持看書，他怕自己的博士真的白讀了荒廢了。
    慢慢地胡楊習慣了在夜深人靜時，睡不著時，修煉父親傳給自己的書法功法，還有那修煉口訣，以前根本不信，因為父親根本就沒練成，好像祖上幾代也沒停水誰練成了，隻是如今每每想念父母的時候，他都會默默按著心法入定，來化解那份思念。時間久了，就悟出了味道。每次修煉過後，自己都感覺四肢有力沉穩。他感覺這第一層功法練成了，就開始了第二層的修煉。
    冬去春來，這已是胡楊送外賣的第三年了。他習慣了送外賣的工作，店裏的人對他也認可了，盡管小麗很照顧他，但是小麗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憂傷與無奈。這個年代，不會有女孩嫁給送外賣的，生活讓人們現實的不能再現實了。這種簡單體力勞動者的生存空間被極度的壓縮，所有人都試圖逃出這透不過氣的壓縮空間，可是這空間就像擁有巨大的吸力，讓人無法逃離。胡楊在網上看到一句年代久遠的詩句很是貼切：
    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秋冬。
    精辟，太精辟了！有才，太有才了！這位先哲是大才也，真是預言家呀！
    這就是胡楊切實的生活寫照。這些寂寞的不眠之夜，反而讓胡楊漸漸變得內心堅強起來。他的第二層書法功也有了進展，已經由四肢的沉穩，達到了整個身體的沉穩持重整，自己試著用舊報紙寫了幾次，感覺還真是出手不凡，漸漸書法成了他寄托對父母思念的一種方法。
    胡楊已經存了元了，有時算算，10年10萬，還不夠買一個衛生間的錢，如今的房價每平米均價也要元的。他的80的錢都付了房租、水電。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麽他家5代單傳，代代老來得子，代代赤貧、花空，他這輩子想成家不奮鬥到40歲以後是別想了，最後一輩子的積蓄也不夠供孩子上大學的，難怪自己的父母如此艱難了。現在胡楊更加懂得了父母的艱辛，供自己讀完博士，父母真是蠟炬成灰淚始幹了，每每想到這裏，胡楊的眼睛都會濕潤，自己的父母太不容易了，將來自己能不能有勇氣要孩子，還真是沒有下定決心，但是父親曾經說過，再難也不能斷了香火，父親也不知道家族是幾代單傳了。真是頭大，這家族的責任還真有壓力。
    這時的胡楊還不知道，他的博士論文，今年被國外一位知名學者在著名國際周刊《自然》上發表的前沿量子科技論文引用，並對胡楊的論文學術價值給予高度評價，胡楊的論文在量子科學上超前了。那位國際專家想聯係胡楊，可是找不到他。
    新年元旦，這天胡楊外賣單子特別多，肯德基現在是勞動家庭的奢侈品，所以新年元旦也算是西式節日，訂餐夜宵的特別多，胡楊幾乎是天蒙蒙亮才昏昏欲睡的，回到家。倒頭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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