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軒看到墨煜那溫柔不償命的目光，拳頭攥緊，上前打斷談話。
    “七殿下，郊外天寒地凍，小姐風寒未愈，莫要再凍著，還請殿下擇日再敘。”
    墨煜不認識濮陽軒，聽聞劍舞感染風寒，心中著急忽略了濮陽軒的語氣，隻當他是護衛，出於對主子的關心上前勸誡。
    “對不起舞兒，是我疏忽了，你快回馬車上，晚點我去將軍府找你。”
    楊劍舞剛想答應，一道“死亡凝視”看來，立刻轉了口風。
    “不了不了，殿下成親在即，定有很多事要忙，等殿下成婚後，再約時間帶著漣漪一起熟悉東籬。”
    不等墨煜答複，拉著納蘭漣漪快速回到馬車上，某人醋味正濃，應不得！
    濮陽軒努力抑製上揚的嘴角，還是發出輕微的笑聲，對上墨煜不解的目光，抱拳行禮跟著楊劍舞離開。
    墨煜當晚真來將軍府找楊劍舞。
    將軍府的下人對七皇子的到來不稀奇，隻要小姐在京城，這位主子就會常串門。
    木槿眼裏充滿了八卦氣息，現在小姐也是名花有主的，不知這樣的會麵是否尷尬……
    好奇歸好奇，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好的。
    和鬆音兩人一左一右，老老實實守在院門口，防止濮陽軒突然闖入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庭院裏，楊劍舞再次飲完一杯茶水，將手中的杯子放在石桌上。
    “啪”一聲。
    不輕不重，墨煜的心隨著咯噔一下，像是等候判決。
    “白日裏一直在下雪，咱們周圍即使燃著炭火也夠冷的，你喊我出來，就是為了坐在院子裏品茶？”
    墨煜抬頭，嘴唇微張，有些小無奈。
    “劍舞，是你不讓我進屋的……”
    言下之意，是你讓我們挨凍的。
    楊劍舞咂吧咂吧嘴，繼續飲茶，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要是讓阿軒看到墨煜進夕閣內室，醋缸得翻填上去，自己可以不在意，總要在乎另一半的感受滴。
    “她說，她不屬於這裏……”
    “嗯？”
    楊劍舞喝水動作卡住，羅玘坦白了？
    墨煜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楊劍舞。
    “信是在我書房暗格發現的，也不知是何時留下。”
    楊劍舞接過信，信封上“吾兒親啟”四字水筆寫的，是羅玘留給墨煜的。
    “吾乃天地一沙鷗，緣起天意安排。
    ……
    人生自古誰無死？若遇困難找劍舞。
    ……
    盼回故鄉非逆旅，不須杜宇喚歸家。”
    看完整封信，楊劍舞驀地將頭伏在膝上，雙肩一抖一抖的。
    墨煜知曉兩人關係很好，若非年齡差距大，說她們是閨中密友都信。
    大概是傷心到極致，才會如此傷心。
    墨煜有心安慰，又不知如何開口，幹脆陪著一起“緬懷”羅玘。
    事實上……
    楊劍舞嘴角都要抽歪了，擔心墨煜看到自己麵部表情，才把臉藏起來。
    一封本該傷離別的書信，硬是讓羅玘用詩詞七拚八改寫出喜感。
    等楊劍舞收拾好情緒抬起頭，眼睛紅通通的，睫毛上還沾著幾滴晶瑩的水珠。
    墨煜從果盤裏拿起一個柿餅遞過去，“你說過吃甜食心情會好，要不要來一點？”
    楊劍舞接過，入口軟糯香甜，嗯，吃東西果然是轉移注意力的好辦法之一。
    墨煜見楊劍舞已經恢複如常，緩緩開口。
    “劍舞，你告訴我，母妃真的離開了嗎？”
    “咳咳~”
    一口未嚼的柿餅直接下肚，楊劍舞險些被嗆著。
    “食不言寢不語，你就不能等我吃完再說？”
    墨煜配合點頭，“我的錯，你先吃。”
    言罷不再說話，安靜坐在一邊看楊劍舞吃。
    楊劍舞眼睛滴溜溜轉著，小口咬著手中的柿餅，該怎麽和墨煜說呢？
    真話，墨煜要是追問羅玘去哪又該怎麽答？要是去找她就更麻煩了。
    假話，即使知道是不得已的計策，也不想言語說出對羅玘不好的話。
    好糾結啊，柿餅都不香了。
    “嗬~”
    墨煜似笑非笑看著楊劍舞，“你是不是知道她沒死？”
    忒——
    有這麽明顯嗎？
    “你不喜歡說假話，一說假話眼睛轉的特別快。”
    楊劍舞放下手中未吃完的柿餅，拍掉指尖粘上的糖霜。
    “這樣啊，那還需多練習，一下就被看穿，太沒意思了。”
    墨煜心中有猜測，卻一直未得到驗證，回憶裏的笑，成了最深的痛，現下從劍舞這裏得到肯定，終於卸下那份沉重。
    “哪有她這樣做母親的，說走就走，連家也不要了！”
    “家？”
    楊劍舞伸出食指搖了搖，“你所謂的家，對玘妃娘娘來說是牢籠，她心之所向是自由，在她眼裏的家，夫妻是忠於彼此的。”
    墨煜收起笑容，“所以你們才會合夥欺君？”
    “欺君？天啊，你怎麽會這麽想我！”
    楊劍舞故作驚訝捂嘴，“我可什麽都沒說，何來欺君之罪？”
    墨煜無奈一笑，“是，你什麽都沒說。”
    隻要人還活著，不在宮裏又有什麽關係？人生短短幾十載，餘生過想要的生活吧。
    墨煜起身告辭，“我想知道的已經了解了，先回宮，你早點休息。”
    “等等，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什麽？”
    楊劍舞騰地站起，“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墨煜不明，想不到哪裏惹到楊劍舞。
    “上次宮宴啊！”
    “宮宴？”
    “對！你好好想想！”
    墨煜大概知曉了，“你是說李樂如故意……想讓你出醜？”
    “是！”
    “我記得某人是大放異彩啊！”
    楊劍舞歪頭盯著墨煜，“喲~想幫你的皇子妃說話？”
    “不是！”
    墨煜連忙否認，可不能被誤會。
    “那你還幫她說話！”
    墨煜失笑，“我知道你不會吃虧，所以才沒開口。”
    “我能不能應付是一回事，你幫不幫是另一回事！別想岔開話題。”
    “好好好，那你說要怎麽賠你？”
    楊劍舞看某人上鉤，暗搓搓攥攥小拳頭。
    “我不喜歡李樂如，總共也沒見過幾麵，每次都找我麻煩，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說，我做！”
    楊劍舞打個響指，得意道：“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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