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沈非晚這麽一分析，陳宥恩猶如醍醐灌頂。
    “林霄硯這個賤人！”她咬牙切齒，“沒想到年紀輕輕就這麽老奸巨猾！合著什麽好處都讓他占了。這他媽的其實根本不用嫁給他！”
    沈默卻目光深沉，“不過晚晚，目前這隻是你的猜測。”
    “爸，”沈非晚眉頭一皺，“難道你還認為林霄硯是當年你那個純良的學生嗎？”
    沈默搖頭，“第一次見到他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單純的孩子。”
    他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他的成長環境也不允許，他有野心，一直都有的。從我認識他至今，他就沒有想做卻沒做成的事。”
    他歎了口氣，“晚晚，霄硯從來就不是個簡單的人。”
    “是啊，”沈非晚聽完，失笑，“很多年前你就和我說過，但是當時我沒聽。”
    沈默輕歎了一口氣，“等他來了我和他談。”
    沈非晚看向他，“爸要和他談什麽？”
    “鄒家。”沈默皺眉，“如果鄒家本來就在他的計劃內……”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沉了幾分，“那沒必要搭上你的婚姻。”
    沈非晚沉默了片刻，“可我不覺得他會承認。不過，試一試也不是不可以。”
    陳宥恩也附和，“是啊，萬一就成了呢，雖然我也覺得這件事不可能無痛解決。”
    林霄硯來得很快。
    一進門就他看見了客廳裏的滿地狼藉，抱枕、紙巾盒、電視遙控器等原本應該放在茶幾上的東西，此刻卻散亂一地。
    林霄硯的目光迅速掃過每個角落，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沈非晚不在。
    隻有沈默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中央。
    見到林霄硯，沈默抬頭，“霄硯來了？”
    沈默和他說話，他不能不理。
    林霄硯收回了搜尋的視線，走到沈默麵前，“老師。晚晚呢？她現在在哪裏？我給我媽打電話她沒接。”
    沈默卻避而不談沈非晚，隻道，“你坐下說。”
    林霄硯依言落座，背脊挺得筆直。
    沈默注視著他，目光深沉而複雜，“霄硯，今天你也別把我當老師了。就當我是你沈叔叔，你和叔叔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好不好？”
    “老——”林霄硯剛開口就頓住，失笑道，“這麽多年叫習慣了，一時之間改不了口。不過我會盡快適應的，以後就要改口跟晚晚一起叫爸了。”
    林霄硯話音才落，沈默就抬手示意他打住，“這件事先不著急。”
    林霄硯聽了這話，嘴角的笑意凝固了一瞬，“是不是剛才我媽來說了什麽？”
    “嗯，”沈默麵色沉鬱，“霄硯，你是我的得意門生。今天咱們爺倆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剛才林夫人很不客氣，她甚至還動手打了晚晚，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對晚晚動過手。她還說了一些很刻薄的話，但我家晚晚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居然還動手了？！
    聽到這裏，林霄硯明顯急了，他的目光急切地掃向二樓，“老師，晚晚她沒事吧？我想見見她。”
    沈默卻擺了擺手，“先不著急見晚晚。霄硯，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和你確認一下。”
    “好。”林霄硯應著，目光卻頻頻瞥向樓梯方向，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下一秒，他就聽見沈默發問，“你是不是在和鄒家的女兒談婚論嫁？”
    林霄硯皺眉，“那是之前的事，而且並沒有定下來。”
    他直視沈默，“老師你相信我。”
    沈默眉頭緊鎖，“為什麽呢？是鄒家不好嗎？”
    林霄硯沉默了幾秒，喉結上下滾動，“鄒家是好，但鄒家的千金不是我喜歡的。我喜歡的一直是晚晚。”
    “是嗎？”沈默突然傾身，“鄒家真的好嗎？他們當真沒就有問題嗎？”
    林霄硯眸光微閃，頓了頓，才問，“老師指的是哪方麵？”
    “官場上的。”沈默的聲音陡然壓低，“從前你父親和那位關係匪淺，林氏重工的發展離不開他們的庇護。”
    他緊盯著林霄硯微微繃緊的下頜線，繼續說道，“可如今那位下台了，你作為林氏重工新的掌權人，又背靠著誰呢？”
    “不可能是鄒家，”沈默輕笑一聲，“否則你不會放棄聯姻。”他忽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而且鄒家恐怕自身也有問題，你是不是早就……”
    沈默的話戛然而止，他直勾勾盯著林霄硯。
    林霄硯與沈默對視著，兩人目光在空中交鋒，仿佛有火花迸濺。
    而後，林霄硯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老師想說什麽，不妨直說。”
    沈默目光如炬，“就算沈家沒有出事，你是不是，或者說你背後的那位，是不是都容不下鄒家？”
    林霄硯的瞳孔驟然收縮，眼底似有驚濤駭浪翻湧，但最終卻都歸於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
    他忽然輕笑了一下，語氣十分謙遜，“老師說笑了，也太高看我了。我不過就是個從商的，官場上的事哪裏輪得到我插手，哪裏有我容得下容不下的。”
    “林氏重工確實是不能沒有靠山。我父親把集團交到我手裏後，我也是一直在小心維護。”
    “至於和鄒家的聯姻，沒有這回事。我媽那邊，我會去解決，這件事我一定會給晚晚一個交代。”
    二樓沈非晚房間，她放下了手機。
    她的手機屏幕上此刻正播放著一樓客廳的實時監控。
    攝像頭是林霄硯來之前陳宥恩裝上去的，能清晰地看到林霄硯的臉同時，也能清楚地聽到他的聲音。
    ‘現場直播’看到這，沈非晚嗬地笑出了聲。
    “你看，林霄硯現在又把話題給繞回去了。我爸的問題他看起來像是答了，但說的全是沒用的廢話，等於是什麽有用的信息都沒有透露。”
    陳宥恩猛地捶了下床墊，咬牙切齒，“這人心機太深沉了！我真想狠狠揍他一頓！”
    沈非晚眯起眼睛，似乎真的是在考量這件事，“以後再找機會揍吧。現在他馬上要上來了，你先去客房避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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