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雁鳴走回客廳，低聲跟石榴說了晚上聚餐的安排。
    石榴聞言，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窘迫。
    她自然清楚二姐和趙總的那段舊情，總覺得有些尷尬……
    但萬雁鳴既已答應，她也不好駁斥。
    再說，時過境遷，當事人早已釋然，她又何必耿耿於懷。
    於是，石榴走到安靜的角落，拿出手機，撥通了二姐的電話。
    “喂，石榴？”
    電話那頭傳來二姐爽利的聲音，
    “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怎麽樣啊，見麵還順利嗎？”
    “嗯，挺好的，萬伯父和阿姨都很和氣。”
    石榴頓了頓，盡量讓語氣自然，
    “晚上萬伯父說想一起吃個飯，姐，你有時間嗎？”
    “那肯定有啊，這場合，我必須到場的呀。”
    林彩霞笑著打趣。
    “那個……”
    石榴稍微壓低了聲音，
    “聽說……趙總也會在，你……方便嗎？”
    “趙總也來啊？那更好了，我正好有點事想跟他聊聊。”
    “哦……那好吧。”
    石榴稍稍安心，
    “那等會兒我把地址發給你。”
    “對了，石榴，我晚上會帶個朋友過去，先跟你打個招呼。”
    “朋友？”
    石榴有點好奇，
    “什麽朋友？不會是……男朋友吧？”
    “嘿嘿，”
    二姐在電話那頭神秘地笑了笑，
    “到了你就知道了。”
    二姐賣了個關子，石榴便沒有多問。
    她猜想，或許是二姐最近聊得來的某位男性夥伴，畢竟麵對趙總一家，二姐帶個男性朋友充個門麵，氣氛或許也能更自然些。
    然而，當她在酒店門口看到從二姐副駕駛座上走下來的竟是裴嘉鬆時，石榴愣住了。
    她趕忙上前和兩人打過招呼，趁裴嘉鬆與萬雁鳴寒暄的間隙，偷偷將二姐拉到一邊，
    “姐，他……什麽時候來的廣州？”
    “今天上午剛到的。”
    林彩霞理了理披肩，語氣尋常。
    “他來幹什麽？”
    “主要是來接他弟弟回家過年，怕那小子今年又找借口賴在學校不回去。”
    “哦……”
    石榴了然，隨即又蹙起眉，
    “那你怎麽把他給帶來了？這……”
    “機會多難得啊，”
    二姐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大家都是老鄉，現在又都在地產圈裏摸爬滾打，我本來就打算引薦他認識一下趙總，拓寬下人脈。這不正好湊一塊了嘛，多合適……”
    “這……”
    石榴隻覺得這安排似乎哪裏有些不妥，但具體又說不上來，一時語塞。
    等她帶著疑慮走進包間時，卻發現裴嘉鬆早已反客為主，談笑風生地融入了氣氛。
    他與萬父雖未深交，但彼此知名。
    萬父還記得當年兒子惹事，裴嘉鬆從中幫過忙，加上他與自己前妻也有生意往來，態度自然客氣。
    趙總雖是第一次見裴嘉鬆，卻早已從林彩霞口中多次聽聞這位老鄉兼後起之秀，同為地產界人士，言語間也頗為客氣。
    裴嘉鬆本就極有眼力見，形象出眾，舉止得體，又深諳酒桌交際，很快便與萬父、趙總相談甚歡。
    他們從普洱茶的金融屬性聊到廣州樓市的最新動向，偶爾關切一下“林達”品牌的發展，包間裏一時氣氛熱絡。
    趙小健對這些話題毫無興趣，他的注意力全在萬雁鳴和林石榴身上。
    他湊在旁邊，好奇地向萬雁鳴打聽些京城藝術圈和年輕明星的八卦，眼神裏帶著毫不掩飾的羨慕。
    “雁鳴哥，你和石榴姐真在一起了啊？”
    他壓低聲音，語氣裏還有點不可思議。
    “這還能有假？”
    萬雁鳴失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都要準備買房子結婚了？”
    趙小健繼續追問，眼睛瞪得圓圓的。
    “哎，就是先了解下情況，大學還沒畢業呢。”
    萬雁鳴搖搖頭，帶著點年長者的語氣，
    “你個小孩子，操心還挺多。”
    “還小孩子呢！”
    趙小健不服氣地挺直腰板，
    “過了年我就高考了，馬上也是大學生了！”
    石榴在一旁被他的樣子逗笑了：
    “是是是，趙小健同學馬上也是大學生了。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還是個小胖子，學習上有點吃力，現在真是進步神速，我姐都誇你成績現在很拔尖呢。”
    “還行吧，”
    被誇獎的趙小健有點不好意思，隨即又垮下臉，
    “就是遇到瓶頸了，老是難突破。還說呢，石榴姐，我求了彩霞姐好幾次，想讓你再給我輔導輔導，你都不肯……”
    “我不行的，”
    石榴連忙擺手，
    “你是理科，我當初學的是文科，而且現在，我可不願意再費那個腦子了。”
    他們的對話飄到了一旁的裴嘉鬆耳中，他敏銳地捕捉到“趙總兒子”、“補課”這些關鍵詞，立刻端著酒杯自然地插話進來：
    “補課？小健想找家教啊？巧了，我弟也是中山大學的，他就在做家教，帶的學生成績提升都很明顯！”
    “是嗎？裴總的弟弟也在中大？”
    趙總聞言，立刻表現出興趣，
    “學習怎麽樣？”
    “這還用問嗎？趙哥，”
    萬父在一旁笑著接話，
    “能從咱們老家那塊考進中大，個個都是頂尖的苗子，就跟石榴一樣，錯不了。”
    “是啊，我弟弟成績和石榴當年差不多，兩人不相上下。”
    裴嘉鬆語氣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炫耀。
    “沒有沒有，”
    石榴沒多想，隨口客觀地補充道，
    “他弟弟比我學習要好，當初可是市一高少年班出來的，真正的學霸。”
    “哦？是理科還是文科？”
    趙總更感興趣了。
    “理科。”
    石榴脫口而出，並未留意到身旁萬雁鳴的眉頭蹙了一下。
    “那可太好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趙總撫掌笑道，生意人的果斷立刻顯現，
    “小鬆，過了年就麻煩你弟弟給小健輔導輔導吧！放心，我這邊車接車送，課時費用絕對按最高標準，一分不會少！”
    “趙哥您這話可就太見外了，”
    裴嘉鬆舉杯敬酒，話說得漂亮又周到，
    “都是自己人，談什麽費用不費用的！我回去就跟我弟說，肯定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其實……”
    趙小健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原本隻想讓石榴姐來教自己的，但眼前這情形，顯然已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