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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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被擒
    “這樣才對嘛。”申屠允大笑數聲,顯得極為快意,“來人,將他押過來,竹竿拿走。”
    李之罔看周圍人畏懼不敢靠近,大方地將竹竿甩在地上,立時便有兩人靠攏過來將他手反扣,按住肩頭。
    申屠允見此,再無忌憚,笑道,“諸位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但可切記,不能弄死了。”
    “我看誰敢!”
    李之罔怒目圓睜,活像頭野獸。
    本想大肆羞辱的眾人一時竟不敢上前,隻團團圍住。
    “還怕他作甚,現在大家夥兒都沒有修為,他又沒了竹竿,與尋常人無異,若這都怕,我們如何稱作受恩惠者,如何為南洲士族?”
    李之罔剛想去看是誰在聒噪,臉上緊接著就挨了一下,當即就感覺臉頰一腫,隨即才注意到打他的是公孫嵗,方才說話的也是他。
    他麵目驟然一冷,死死盯住公孫嵗,心裏已給其判了死刑。
    公孫嵗被盯得心髒陡然一跳,但不能怯懦,咬牙抓緊李之罔還豎立著的長發,以使他的麵貌能被眾人瞧見,惡狠狠道,“大家夥兒看來,他也不過兩個窟窿一張嘴,就是個普通凡人,有何懼怕的道理?”
    李之罔咧嘴一笑,嘴唇微動。
    公孫嵗聽不真切,問道,“你嘀嘀咕咕個甚?”
    “我說,你死定了。”
    公孫嵗為之一驚,進而惱怒不已,又是一巴掌扇在李之罔臉上,這才勉強壓下心中的驚惶。
    李之罔卻不怒反笑,張口道,“盡且來,我皆坦然受之,隻是若我今日死不了,則所受屈辱當以你們的性命來償還。”
    言畢,一些想效仿公孫嵗的士族子弟不由一滯,竟埋下頭去。
    公孫嵗看無人敢上前,一時驚惶,指住其弟公孫碭道,“十二弟,你來。”
    公孫碭埋怨地看上自家哥哥一眼,怎不知道禍水東流的道理,但作為士族子弟絕不能在這時候丟下風頭,更何況李之罔已沒有活下去的可能,心裏為自己壯膽兩句,便跟上狠厲的一巴掌。
    李之罔腦袋近乎都被打轉了個圈,卻更為歡喜,“公孫嵗,公孫碭,我記住你倆了。還有沒?!”
    “大家夥兒算了吧,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沒必要這樣。”
    眾人看去,竟是聞人彰說得,心中不免生起一絲疑惑,方才李之罔才把他手打骨折,現在怎麽還幫他說話。
    不過這句話還是得到了部分人的肯定,畢竟隻有一些士族與李之罔有著死怨,還有部分士族隻是趨炎附勢,實際上根本沒仇,既然沒有人頭落地,那還是留一線地為好。
    結果,在被押到申屠允麵前,也就隻有公孫兩兄弟“教訓”了李之罔。
    “感覺如何,有想過這一天嗎?”
    李之罔沒管申屠允,而是盯著東方雲夢,關切道,“你...還好嗎?”
    “還行。”東方雲夢苦澀笑笑,“隻是害了你。”
    “沒有的事,若不是因為我,也不會有今日這遭,是我害了你。”
    “算了,既已是這個田地,還管緣由幹嘛。”
    聽著,能隱隱約約感覺出東方雲夢的一絲埋怨,畢竟她雖是庶子出身,但也流著遙遠東方氏的血脈,身份高貴,若不是因為牽掛齊暮貿然與李之罔結識,也不會落到今日地步。
    申屠允被忽視,內裏不悅,喝道,“兩位倒頗有雅興,這時候還有興趣聊天,我真是不如。不過,兩位也不用憂懼日後再不能說話,在去碧沉湖往生的路上你們可盡情聊個夠。”
    李之罔抬起頭來,冷然道,“我就算了,她你殺不了。”
    “我既敢下殺手,便有把握不讓此事傳出去。”申屠允眉頭先是一皺,隨後不以為意,“隻是空島上一盡兵器皆被收走,隻能用這竹竿送你二人上路了,許是會痛苦些。”
    眼看著申屠允已拿起竹竿,又讓人按住李之罔的肩頭和脖子不讓他亂動,便要拿竹竿把他嘴巴撬開,活生生捅進腦門裏,他趕忙張口吼道,“姬兄姬月寒,我知道你在看,快出來!”
    申屠允為之一慌,手上動作不由停下,反複向四周看去,並未看到姬月寒的身影,拍拍胸口,和緩道,“你還真把我嚇著了,但是嘛,就算是姬行走也阻擋不了我,畢竟是他助你在先,否則你這泥腿子連智之一關都過不了。”
    說罷,他又抓起竹竿,剛要動作卻感覺腦袋一疼,一瞅,天上正往下掉果核,再一瞅,姬月寒已出現在半空中,側躺在藤椅上,饒有興趣地邊吃果邊看下邊。
    申屠允抱拳道,“敢問姬行走現身有何貴幹?”
    “有人背後編排我,分外不爽,自然是來敲打番。”
    申屠允雖有怒意,不敢顯現,更為恭敬,“待試煉結束,在下一定登門致歉。”
    “你?”姬月寒望下來,“便是你申屠氏家裏的那位老祖宗,都沒資格登我的山門,你又有何能耐,更敢編排於我?”
    自始至終,姬月寒的語氣都平淡至極,但沒人懷疑他言語中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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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屠允冷汗直流,腰彎得更深,語氣越發恭敬,“在下絕不敢編排行走大人,還望行走大人明查。”
    “哦?”姬月寒又扔下一個果核,“那你且說說什麽叫我相助李之罔,又是有哪一條,規定不能幫了。還有,我此前說過,試煉不能死人的話你有聽進去?”
    申屠允麵上一僵,不知該如何回話,若真按他想的說,怕是當場就會被誅殺,隻好躬身不起。
    “沒事兒,你說,我來聽聽,有理的地方我認,沒理的地方我就反駁一下,倒不會懲處你。”
    申屠允還是不敢說,隻搖頭不對。
    姬月寒語氣微微加重,“我讓你說你就說,非要我擰住你的脖子你才會開口?”
    申屠允抬起頭來,見姬月寒點頭不已,遂抱拳道,“既然是行走大人要求,我就直言以答。按我所知,不少人都提及在智之一關中,行走大人很早就與李之罔合於一道,幫他解密,這難道不違試煉本意?既然此次鹿角試煉乃是鹿角大將選徒,自要優中擇優,更要以自身能力為準,行走大人卻暗中相助,使李之罔這廝僥幸至此,雖無強行規製,但也不符正理。”
    “說得好。”姬月寒啪啪拍手,“申屠允啊,你能想這麽多,便不是個蠢人,卻不去想想我為何要助李之罔?”
    “我不知,不敢妄論。”
    “人在外,身不由己,雖是試煉,但也有互助之時,便像爾等,不也聚在一起聲討李之罔二人?我和李之罔雖算不上朋友,但我家主人卻親自認下了李之罔這個朋友,我如何不能幫忙?”
    此一言,滿堂皆驚,姬月寒的身份眾所周知,乃是北河公主在世間的行走,那不就說明李之罔與北河公主是朋友?光是這一層關係就已不能輕易動他。
    申屠允麵色複雜,問道,“那先前行走大人為何還主動泄露精魄消息,讓我等去奪?”
    “我說了,殿下與李之罔是朋友,與我可不是,我要做什麽自有我的道理。”姬月寒再拍拍手,興致全無,“我原以為你有什麽高深的論道,值得一聽,卻不過爾爾,餘下的不聽也罷。”
    眼看著姬月寒即將消失,申屠允生怕做出什麽紕漏,趕忙再度追問,“還請問行走大人決定如何處置李之罔這廝?”
    “他?”姬月寒往下瞥來,眼神卻若有若無地朝後方看去,“他的生死不由我管,你嘛,不一定能管得了。至於他身邊的東方雲夢,受得乃是無妄之災,不應死,你該明白我的意思。對了,還有件事,回去之後將這兒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你家老祖宗,她知道該怎麽做。”
    說罷,姬月寒再不停留,身形緩緩隱去,但在場所有人都無法確信他是否真的已離去。
    “如何,我說了你死不了吧。”李之罔見姬月寒竟明白他的意思,不免一笑。
    東方雲夢麵色有所好轉,但仍是擔憂道,“那你呢?”
    “我?不知道。”李之罔搖搖頭,“姬兄性格太怪,很多時候都不明白他的意思,興許是不想救我,興許是看到了其他的東西,但他又不想說,隻讓人去猜。”
    申屠允一直在旁邊聽著,卻沒有和之前一樣的譏諷打斷,而是沉默住,不知道該如何做。
    良久,他才低聲喚人過來,“嵗兄,你去找我大哥,把這兒的情況全部告訴他,讓他定奪。”
    卻是不敢做主,將決定權交給了一直未有現身的申屠治。
    李之罔為之一笑,等公孫嵗離開,嘲諷道,“申屠允,你不是做大事的料。若是你大哥,定是先斬了我再問其餘,而你瞻前顧後,稍微受點刺激就舉棋不定,隻能為卒,不能為將。”
    將決定權交出去,申屠允反而輕鬆許多,冷笑道,“你在我這位子能做到多少?”
    “若我倆角色互換,在你被人押住的那一刻,我就會親自把你的頭砍下來,與他人無關,更不會受旁人影響。而你糾合這麽多人,卻不夠堅決、不夠果斷,分明是色厲內荏。”
    “哼,你白身無親,自然可以這麽做。”申屠允別過頭去,不欲多辯,“你現在最好希望不是如你想得那樣,不然等大哥命令傳回來,我定斬你頭。”
    說罷,申屠允走到別處坐下,隻留幾人分別押住李之罔與東方雲夢。
    “你不怕?”東方雲夢低聲問道。
    “怕,自然會怕。但我已拖了這麽久的時間,盡足全力,沒什麽能做得了。現在隻看煜丞能不能帶來足夠多的人手救我二人脫困。”
    “若是來不及呢?”
    李之罔不由一笑,“那還能怎麽辦,坦然麵對死亡罷了。不過有一點萬幸,沒拖累到你。”
    “對不起。”東方雲夢搖搖頭,“我之前還怪罪你,認為是因為認識你才會這樣。”
    “但事實不就是這樣嗎?”李之罔毫無芥蒂,“正是有這樣的想法,你才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麽傀儡,若日後還能再並肩作戰,我依然敢把後背交給你。”
    “你...真的不一樣,跟我認識或知道的好多人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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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我的經曆比較奇特吧,知道別人多有不易,故不會多怪罪。”
    “現在這樣的人少很多了,大家都自私自利,鑽營取益,見不得損失一點,更見不得別人對自己有一點不好,這樣的你不該死在這兒。”
    “死生有命,非是僅有信念便可扭轉。”李之罔從來隻在尚有活下去的機會時才會爭鬥,對於必死的局麵從來都是坦然,平淡道,“若我真的死了,待到兆天年,你一定要去止風城。”
    “她?”
    “是的。”李之罔點點頭,“到時候她一定會出現在那兒,你一定要找到她。她若問起我,你便說我因故回了中洲,很難再回來,她會諒解的。”
    東方雲夢點頭應下,二人一時無言。
    過上一會兒,便見到公孫嵗快跑回來,口中喊道,“允兄,治兄說殺了了事,不能再留!”
    申屠允點頭應下,不多說一句,走過來拿起竹竿便是插下。
    李之罔閉目等待,卻未感覺到痛苦,反而聽到拚殺之聲,進而感覺身子一輕。
    他睜開眼來,發現押住自己和東方雲夢的數人已被打倒在地,申屠治正和人搏殺。
    “那是司寇南!”
    李之罔點點頭,攙扶起東方雲夢,看向四周因異動而圍殺過來的人,呼道,“還能戰鬥嗎?”
    “能。”
    “那好,你且我來!”
    李之罔說著,拉住她的手,抬起右臂擋住襲來的竹竿,一腳踢飛麵前人。
    幸好有儡肢在,即便沒有竹竿,他也有一戰之力,便見著二人且戰且退,雖不時被陰棍擊打在身,但並沒有被困在原地,緩慢而堅定地往外移動。
    “我們去哪兒?”東方雲夢問道。
    “拿我的竹竿。”
    李之罔應上一聲,他方才被抓時看見有人拿走了他的竹竿,正在找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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