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斬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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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累...”隻有二人時,東方雲夢不再想故作堅強,歎著氣道,“腦袋裏平白無故塞下這麽多東西,可真是有夠辛苦的。”
    一個人將十幾萬字分毫不差地記在腦中,不能有少,順序更不能出錯,可想而知是多麽艱巨的任務,甚至隻花了幾個時辰的功夫,不說普通人能不能做到,便是大部分受恩惠者都無法做到。
    幸好東方雲夢在記憶方麵天賦異稟,才有這有如奇跡般的壯舉。
    李之罔感知到她的疲憊,數次提上心頭的話語終於脫口而出,“累的話,就靠在我的肩膀上吧。”
    東方雲夢像瞬間來了精神般直起頭來,她微微一笑,沒有多問,溫順如貓般倚在他的肩頭上,隻覺得安詳和舒適。
    “雲夢,我有些話要說給你聽。”
    “嗯呢,我在,你說。”
    “算了,先說鏈沫的事吧。”李之罔按照之前的規矩把一盡獲得的鏈沫都交由她保管,“這次賺了有七萬左右的鏈沫,我們六個人,一人分五千,剩下的四萬你等會兒讓煜丞和你一起分給那些賣給我們殘頁的人。”
    東方雲夢心思敏捷,很快就想明白他此舉是為了不讓那些人眼紅,進而做出什麽不可控的事來,輕聲道,“好,再讓我休息陣,我就去辦。還有什麽事嗎?”
    李之罔知道若再不趁著這個機會說開,日後怕是再說不清,提起口氣,鼓起勇氣,“還有就是我和你的事。”
    “我和你?”東方雲夢尚不知即將到來的災難,有些許疑惑。
    李之罔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這樣說道,“我與齊暮在兆天年相識,相伴三載,感情深厚。離去之時,我曾發誓,要娶她為妻。”
    東方雲夢好像終於感知到了,聲音顫微著,“可是,這與我有什麽關係?”
    “或許與你有關,或許與你無關吧,但我想讓你知道。”
    “你感覺到了?”
    李之罔點點頭,決意冷血些,“你的伎倆太過庸俗,其實我很早就注意到了,但一直沒有機會說開,我希望你不要來打攪我和齊暮的感情,我隻愛她,不會對其他任何人動心。”
    “那你為什麽要讓我靠在你的肩頭,難道這不是你對我有感情的體現嗎?”
    “不是。”李之罔搖頭,“你為大家付出太多,這是我應當做的。抱歉,從始至終,我對你沒有一絲除了朋友之外的情感。”
    說著,他已感覺到淚水滑落在他的肩頭。
    “我早就...知道了...姬行走特意...找我,就是讓我不要對你有想法...可是,為什麽一定要讓我醒來呢,為什麽不讓我再做一下夢?”
    “夢永遠都是幻覺,早醒過來對誰都有好處。”一說出來,李之罔反而坦然許多,繼續道,“雖然這樣,但我們還是朋友,以後的日子還會並肩戰鬥,繼續為了齊暮的大業而拚搏...”
    “李之罔!”東方雲夢抬起頭來,眼淚順著臉頰嘩嘩流下,怒目而視,“你把我當成什麽了?難道我還要祝福你們倆?見你們日日恩愛?抱歉,我做不到!”
    她聲音極大,不少人都看過來。
    李之罔頓感臉皮燥熱,恨不得鑽進地裏去,隻能冷下聲音道,“你冷靜些,話說開了對誰都有好處,何必弄得這麽難堪。”
    “你!”
    東方雲夢隻覺傷悲無比,緩緩蹲下來,哭哭啼啼。
    徐保保等人已注意到了眼前的景象,除了尚在參悟中的龍炻,剩下人都過來,一邊讓其他人不要再看,一邊安撫東方雲夢,並打聽情況。
    “溯命,這是怎麽了,怎麽剛走開會兒就把妹子弄哭了。”
    李之罔搖搖頭,“我怎麽知道,我就是給她說了些事而已,她自己不夠堅強。”
    徐保保識趣地沒有多問,轉而道,“那也不能一直放她在這兒哭啊。”
    “那你們就去安慰她!”李之罔也是惱了,“她要哭就讓她哭,與我有什麽幹係。”
    結果這一說,東方雲夢哭得更是大聲,從之前的抽泣轉變為嚎啕大哭。
    事實上,除了蘭煜丞,徐保保和皇甫蕩邪與東方雲夢都不算太熟,不好安慰,結果蘭煜丞也是個不提事的,隻會哀求著別哭了,導致東方雲夢根本沒有好轉。
    “罔哥,你來吧?”蘭煜丞站起來,示意自己說得沒用。
    被幾乎所有人盯著,李之罔隻覺得又羞又燥,唯一的念頭便是盡快結束這場鬧劇,歎息一聲,蹲下來,“有什麽抱怨的話你說就是了,哭有什麽用呢?”
    “我...難受,我就是...要哭,跟你...沒關係,跟你們所有人都沒關係!”
    李之罔臉色難看些,無聲擺手讓徐保保三人回去,“你在這兒哭,大家都沒有心思參悟,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也要為別人考慮下。”
    “我難受,幹嘛要為別人考慮?!我...不管,我隻想哭,嗚嗚...”
    李之罔仰天看去,竟覺得心累無比,頭一次感覺女人是如此麻煩的生物。
    “算我求你了,別哭了,咱們有話就好好說,哭不能解決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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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想解決問題,你根本就...不懂,你什麽都不懂。走,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女人的話最是不能當真,隻去聽字麵意思,自然失其真諦。
    就在這時,李之罔忽然想到了姬月寒曾經說過的話,看眼東方雲夢,本來想走開的心思消散掉,按住她的肩,和聲道,“你這麽傷心,我怎麽能一走了之,目前於我而言,最大的目標就是讓你不再垂淚。”
    東方雲夢終於抬起頭來,淚眼婆娑,“你知道我傷心,可還是這麽絕情,還要我照顧別人的想法,現在卻知道安慰我了?”
    “無論出於什麽目的,我都不想你傷心,這是真的。來,乖,別動,我幫你把眼淚擦去。”
    李之罔說著,試探性地伸出手來,輕輕幫她撫去眼淚,從始至終,東方雲夢都呆呆地看著他,沒有絲毫動彈。
    眼淚抹去,又有新的眼淚流出,他就一直重複,直到她的抽泣聲越來越小,最後不可入耳。
    東方雲夢兩眼紅腫,重新埋下頭去,雖然心緒不佳,但至少是沒再哭了。
    其餘人還以為能有好戲可看,誰料竟然是平淡收場,先後收回目光,忙活起自己的事來,同時心中也好奇這兩人是什麽關係。
    李之罔長舒口氣,對東方雲夢有了新的了解,她外表看起來冷靜知性,內裏卻火熱無比,容易意氣用事。
    等上陣,他緩緩開口道,“休息好了嗎?我們繼續談正事吧。”
    東方雲夢點點頭,抬起頭來,冷漠著道,“鏈沫的事我會按你之前說的辦,至於其他的,我不會管,也不會再參與。”
    “行。”李之罔不置可否,以盡量和緩的語氣道,“這次試煉結束後,我們應該是很難再見了,隻有一點,我要你必須答應我,絕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齊暮的事。”
    東方雲夢嘴唇微張,欲言,終歸還是點頭應下,不發一言。
    “已到這一步,其他的話再多說應該也無益。我會記得你對我的幫助,會記下鹿角試煉中的一切,記得你是我認定的朋友,若有一天你險於危難,我會來救的。好了,我先過去,你調整好情緒,也就過來吧。”
    李之罔再看上東方雲夢一眼,見她不說話,默默起身離開。
    一過去,他先關注起蒲團上龍炻的狀況來,見其麵色慘淡,眉頭深皺,便問道,“看他這樣子,怕是不行?”
    徐保保點點頭,“應該是到了關鍵時候,若是過去就一路平坦,不過則功虧一簣。”
    說罷,龍炻忽得睜開眼來,長吐口鮮血,氣息萎靡,沮喪道,“我信念不足,到最後關頭實在參悟不了,到這兒了。”
    “沒事兒,沒事兒。”李之罔安慰道,“人力終有盡時,隻要努力了不留遺憾就好。”
    “嗯。”龍炻點點頭,站起身來,“我還以為自己有家傳槍法加持,穩過這一關了,結果還是倒在這一步,真是不知該...”
    話未說盡,龍炻整個人兀得消失,就如從未來過般。
    眾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應該是龍炻知悉了槍法殘卷的所有內容,但沒有參悟成功,直接宣判不合格,被傳送了出去。”李之罔推測道。
    其餘幾人都覺得有理,不禁點點頭。
    “好了。”李之罔拍拍手,“下一個誰來,我還要再確認下殘卷的內容。”
    “我來吧。”
    徐保保說罷,當先坐到蒲團上,隨即收攏心神,開始參悟。
    李之罔便向蘭煜丞道,“你去找你雲夢姐,她有事要安排你做,快去。”
    蘭煜丞沒有多問,拱手離開。
    隨即李之罔便拿出殘頁來,開始自己看。前頭他想著有東方雲夢給他念,並未怎麽記,此刻二人鬧僵了,隻能靠自己,雖腦袋脹痛,但還是強行忍下去。
    他是一個做事認真的人,平常無事的時候容易胡思亂想,但一旦認真起來,就會全身心地投入進去,不顧外界。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終於感覺把手中所有殘頁內容全記下時才睜開眼,隻覺得腦子昏沉,奇疼無比,趕忙撫住額頭,輕輕拍打,企圖以這樣的方式來得到緩解。
    “罔哥,你怎麽了?”
    李之罔微眯住眼,看是蘭煜丞,沒見到徐保保和皇甫蕩邪,便咬住牙問道,“他們倆去哪兒了?”
    “蕩邪和貂哥已經先行參悟,走了。”
    “成功了?”
    “對。”蘭煜丞點點頭,“他們倆都順利參悟成功。”
    “可以,那現在換你來,我腦袋有點疼,先休息陣。”
    蘭煜丞已經坐在蒲團上,聞言點點頭,再不多說,重新再嚐試。
    李之罔則抱住頭,緩緩將邪首劍拔出放在膝蓋上,現在幾乎所有人都離開了,他得防備有人殺心又起。
    緊接著,他改拍頭為按壓腦袋兩側,這樣才感覺有所緩解,昏沉也得到了一定的抑製。
    “你的五千鏈沫。”
    李之罔知道這是東方雲夢說得,但沒有看見她,應該是站在他身後,撿起鏈沫放進神府裏,從始至終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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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現在的尷尬關係,兩人不可能再聊天,都默默關注著蘭煜丞的狀況,隻可惜蘭煜丞終歸是沒有突破極限,在口吐鮮血後消失不見。
    李之罔舒口氣,淡淡道,“該你了,東方雲夢。”
    隨即就埋下頭去,繼續按壓頭部。
    他聽到些響聲,應該是東方雲夢坐到蒲團上了,便下意識地抬起眼來,發現她也在看著他,又慢慢埋下。
    李之罔不想再和東方雲夢說話,一方麵是因為腦袋實在疼,另一方麵則是沒必要,故一直埋下頭,等著她參悟完消失,這樣二人就可以徹底做到不說話。
    過上大約一個時辰,他睜開眼來,想著東方雲夢怎麽應該都走了,結果抬起頭來,發現她仍在,而且和剛才的動作一樣,無神地看著他。
    他歎口氣,苦笑著,“怎麽還不參悟?”
    “你都記下來了?”
    李之罔點點頭,“嗯,你參悟就行,不用管我。”
    東方雲夢伸出手來,在他額頭輕點一下,笑道,“我恨你,是我生平最恨的人,但是我又對你有好感,即便你絕情般傷害了我。這讓我明白,這一輩子我都無法容許你再出現在我眼中,所以,永別了,願此生再不相見,願此生再不聞你的消息。”
    “好。”李之罔點點頭,並未有任何的傷心,“再見了,既然你如此說,我日後盡量不出現在你眼前。”
    說罷,他又埋下頭去,徹底斷絕與東方雲夢的短暫情誼。
    東方雲夢也不多說,輕不可聞地歎息一聲,閉目參悟起來。
    當李之罔再次抬起頭來,她已經消失,他不多說,當即坐到蒲團上。
    參悟槍法殘卷對他來說並非什麽太過困難的事,隻是由於腦袋疼痛,仍是花費了相當久的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來,發現自己身處茫茫霧境,鹿角大將持槍盤坐在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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