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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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溯命,你的名頭我是聽聞過的,很響。”
    等著天未亮,李之罔和他的搭檔王珂便已趕到端木氏後門方向,找了個隱蔽處待著,王珂不忍寂寞,竟與他攀談起來。
    李之罔沒有這個心思,勉強回應道,“王哥說笑了,不過是些虛名而已,根本不足掛齒的。”
    “那不見得。”王珂擺手一笑,“以前說不得是虛名,這次論道會上你正大光明地勝了公羊鎬的門客,已是響當當的人物了。”
    李之罔沒想到王珂竟然是個自來熟,借了個熟悉的姿勢趴下,一邊觀察後院情況,一邊道,“我使了些小伎倆,算不得真正勝過對方,王哥就別抬舉我了。現在咱們還是抓緊盯梢吧,不要耽誤了正事。”
    誰曾想,王珂竟然大字躺下,大大咧咧道,“我休息陣,你先盯住,之後咱們再輪換。對了,你那個...”
    王珂似乎不是來盯梢,而是來度假的,甚至打聽起他的過往來。
    李之罔自不會講出,婉言搪塞過去,隨後便借故要專心盯梢,不再回應王珂的任何一句話。而王珂多少是個懂分寸的,見此沒有再多問,不一會兒就有鼾聲傳來,竟是睡著了。
    因為考慮到端木氏乃是土著士族,其人員調動多半會從府上派出,前門太過顯眼,故此後門便自然而然成了重中之重。鄭機要求,來往人員皆要記下相貌、數量、出現時間等關鍵情報,並每隔兩個時辰上報一次。雖然並不用動刀動槍,但也不是個輕鬆的活計。
    他一邊盯梢,一邊思慮未來走向。
    短時間看來,他們這邊勢單力薄,滿打滿算不過四個人,分別是他、齊暮、東方雲夢和徐保保。他與齊暮沒有絲毫資源,什麽都得自己去爭,東方雲夢雖是士族出身,但在家族裏並不得寵,借不來多少力量,而徐保保更是單方麵切斷了神學院的聯係,也是孤家寡人一個。這樣看來,他們四人都沒多少能量,要驅逐深海妖族真是難上加難。
    而這還不是最為關鍵的。目前的局麵是,他與齊暮缺少一個安全的居所以及賺取鏈沫的手段,這才是最至關緊要的兩件事。
    之前,齊暮尚可以待在嵐望,他則遠遊四方,精進修為的同時發展誌同道合的同路人,但現在齊暮主動逃出嵐望,並發誓永不回去,作為一個無法修行的“廢人”,她迫切地需要一個安全的居所,不然整日生活在危機之中,根本無法思慮正事。
    其次,他還認識到,若想真有所作為,必須組建起一個組織或者勢力來,將觸角逐漸伸到南洲各處,這樣才能發現潛藏起來的深海妖族,而這就涉及到了鏈沫。自從到了南洲,任何事都得親力親為,又沒有蘇年錦照應,做什麽都要鏈沫才行,他卻沒有生財之道,隻能靠借,長此以往下去,終會坐吃山空,而所謂的組織或者勢力也變成了鏡中花、水中月。
    按著他的想法,等風神祭典一結束,與他有仇的士族子弟陸續離開後,他便帶著徐保保脫離永眠神教,再帶上齊暮,三人先去周邊的縣城待著,再仔細琢磨這兩件事。
    至於東方雲夢,她是神學院的學生,不可能跟著他們一起行事,最好還是繼續正常生活,也好幫忙收集外麵的情報。
    再遠的考慮,李之罔便想不到了。經過數年艱苦的生活,他已然認識到,任何太過長遠的琢磨都會失效,隻有堅定於眼下才有真正抵臨遠方的可能。
    “理想固然偉大,但卻需要精心堆砌才成,隻看著遠方,什麽時候腳下踏空便說不準了。”
    李之罔嘀咕一句,畫下剛從後門出來的兩人大致模樣。
    除了上述兩件事外,還有一事仍需思慮,便是人手。按他的打算,準備將蘭煜丞和龍炻給吸納進來。蘭煜丞才學中上,所掌握的本領也隻與法寶有關,短時間內派不上什麽用處,但龍炻卻不一樣,有他的加入,說不得能緩解好大一部分鏈沫缺口。
    按龍炻自己所講,他的修號雖叫揮霍,卻並非意味他揮霍無度、耗費無算,而是他自己生財有道,想花多少鏈沫就能先賺多少鏈沫,取這個修號乃是為了彰顯他的經商天賦。
    目前看來,以他為首的四人都沒有什麽經商本領,非得依賴龍炻不行,剛巧與他有段交情,邀他入夥應不算什麽太難的事。
    想到這兒,李之罔不禁微微一笑,卻是感覺思緒一下豁然開朗,此前雲遮霧繞的混亂思路終於撥雲見霧。
    但緊接著,他又愁眉苦臉起來,不知為何,東方雲夢的倩影忽得在他腦中如鬼魅般呼嚎穿行。
    捫心自問,東方雲夢選擇與他做朋友是一件好事,不但他再不用被自己的良心折磨,也避免了日後三人一起共事時的尷尬。隻是不知為何,他竟為此感到一絲不安,似乎若不做出什麽努力來,就會將此失去她,而心也會為此黯沉。
    在這件事上,李之罔詭異地沒有像麵對其他挑戰般主動去挽回或解決,隻是不停地想著腦中的影子,卻根本不去思量有沒有比現在的狀態更好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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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由於東方雲夢的主動放棄,他已然感到陣陣慶幸?或許,他仍期待著隻是東方雲夢在耍欲擒故縱的把戲,過不了多久就會再黏著他?
    李之罔想不出來情路的通達,愈發痛苦,為了轉移這份焦慮,他主動切斷了這方麵的思緒,將全身心都投入到眼前的盯梢工作中來。
    由此,他記錄得愈發詳實,不但盡力將每一個進出後門的人畫得貼實無比,對於衣物、妝容、體態等方麵的記錄也保證與所見無二。
    一眨眼,數個時辰過去,竟已就天黑。
    王珂仍在睡覺,但李之罔卻覺得他已經醒了,隻是故作鼾聲,不想盯梢。
    李之罔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屑,說什麽神教秘衛,但也不過是這等貨色,歸根結底,信仰根本不重要,人本身的人性才決定了會以何種麵貌立世。
    不過,他並沒有將王珂給叫醒,卻是他本身還不困,若是閑下來,怕又是會想到東方雲夢。
    由此兩日過去,已不知向鄭機傳遞了多少次盯梢的情報,自然是用紙鳶,不過乃是用鄭機下發的,而非他自己的。
    王珂不可能一直裝睡,其間也醒過那麽幾次,看著李之罔沒提換班的事,他也樂見於此,一般醒了之後舒展下身子便又躺下,卻是全權將盯梢的事丟給了李之罔。
    前兩日天氣陰沉,涼風勁爽,一到第三日卻豔陽高照,趴在茅草叢生的荒地裏隻覺得渾身燥熱,簡直要融化了一般。
    連續的高強度盯梢和多變天氣讓李之罔也有些吃不消,見一時無人出來,便將袖子給拉起,又擇了些茅草蓋在頭頂,以此讓自己輕鬆些。
    不一會兒,竟有涼風過境,李之罔大為悅喜,微微蹲起來,讓上身吹一下風。
    尚未舒爽多久,涼風竟轉透為冽,直如寒冬來臨。
    多年的經驗讓李之罔明白,肯定是有什麽事發生了。他心上一凜,猛推正在大睡的王珂一把,隨即不管,身子翻動,往外滾去。
    隻見短短一刹那間,他方才所待的那片茅草地竟然全被冰凍,如高山上封存的史前遺景,而王珂沒能從遺景中逃出來。
    一個武道十二等的受恩惠者竟就這麽不聲不響地死了?
    李之罔當即想退,卻見前後兩方皆冒出一人來,蒙麵著黑衣,前頭的人拿著權杖,眼前的冷冽應就是他所致,後頭的人則持劍,兩個人的修為都比他還高,一個在武道十二等,一個更在武道十三等。
    不用多問,這肯定是端木氏的人。隻是他不明白,隱匿的地點離端木府後門有整整一裏的距離,而且兩人都有秘衛特傳的隱息之術,為何這樣也會被發現?
    李之罔歎口氣,沒有再多去想背後的原因,將紙筆和紙鳶揣好,猛地將邪首劍抽出,今日走是走不了了,必須是要做過一場。
    再打量一眼前後兩人,他整理下手段,將邪首劍背到身後,當即便是兩道劍氣往後疾馳而去,他自己則往前靠近,準備先將用權杖的這人給逮了。
    對麵也隨之而動,隻見其高舉權杖,數枚兩丈長的大冰錐在空中無形自凝,帶著破空聲音襲來。
    李之罔不願硬碰消耗自身靈力,選擇避開,卻見掠過他的大冰錐去而複返,竟分散為數百枚小冰錐,從四麵八方散射而來。
    李之罔躲無可躲,避無可避,隻能暫且止下步伐,用劍花去擋,便聽著劈裏啪啦一陣粉碎之音。
    “溯命?確實有些手段。”使權杖的人笑道,“尋常人早已被射了個滿身窟窿,沒曾想修為低我一檔的人竟能擋下這招冽冰雨。”
    李之罔呼口氣,不太好受。他並沒有擋下全部,尚有十幾顆冰錐鑽到了他身子裏,他已感覺自己某些部位血液凝固,幾乎難以行動。
    他回望一眼後方,隻見使劍的那人竟已追了上來,離他隻有十丈之距,心下大驚,暗呼莫非今日要折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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