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聚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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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罔本想說自己也來幫忙的,誰料兩人都是反對,非說僅憑她二人就能張羅好今日的晚宴。李之罔輕笑一聲,沒有反對,便出了屋子,回到亭子。
此時龍炻已經到了,坐在齊暮的身旁,兩人小聲地交流著什麽。
李之罔向他微微點個頭,跟著坐下,靜聽。
“暮小姐所言,老祖上次已給我說了個大概,具體怎麽個事,說實話,我並不算太清楚。”
齊暮微微頷首,回道,“說來簡單。根據我們的討論,認為成事需要三大要素,地盤、鏈沫、組織缺一不可。其中鏈沫乃是重中之重,無有此物,則其餘為無根浮萍,聽聞龍公子素有積財行商之術,遂想拜托龍公子為吾等賺取鏈沫。”
“原來如此,我說怎麽會需要我這個‘不學無術’之人呢。”龍炻輕笑道,“我與李兄交情不淺,又得老祖囑托,豈有不應之理?”
齊暮接著說道,“我們數人創立了挾泰會,我任會長,之罔、雲夢、徐保保皆為副會長,龍公子既然答應,還請任副會長之職。其中之罔與徐保保負責武力,喚作鎮妖閣,取鎮壓群妖之意;雲夢則負責情報,喚作夜闌衛,取夜闌聽秘之意。龍公子有意,亦可以自己想個名字。”
誰料,齊暮話音未畢,龍炻就顯出為難之色,聽罷更是拒絕道,“為暮小姐賺取鏈沫我自當為之,但這...副會長之位還請另請高明。”
李之罔一直沒說話,這時候才開口道,“龍兄,咱們的交情從不算差,齊暮願意見你也是信任你的表現,不願任副會長,莫非是不想與我等為伍,怕沾染禍患?”
他這番話直白得很,任何人一聽就能感覺出其中不快意味。
“這個...確實有些這個考慮,但還有其他原因,隻是不好直說。總之,我真的無法勝任副會長之職。”
龍炻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反而有欲蓋彌彰之嫌,惹得就連齊暮都輕皺起眉頭。
“這裏沒有外人,龍兄還請直說。”李之罔淡淡道,“若事出有因,我倆絕不會勉強龍兄的。”
龍炻看看他倆,埋下頭去,歎口氣道,“其實,並不算太複雜,隻是我個人想爭口氣罷了。不知李兄是否記得,我曾說過自己乃是旁支出身,但其實不僅僅是旁支,更像是旁支的旁支,不然在朝聖山時,也不至於與梅溪張氏的張克己為伍。在龍守城,我隻是個小透明,得不到太多資源,連去神學院也隻是妄想,能夠在外遊曆,其實全憑著自己。”
誰都有一番故事,一向樂天笑然的龍炻也不例外。
他稍微喘口氣,繼續說道,“所以,我一直想證明自己,不比那出身嫡係的龍寒憂要差,更不比其他龍氏子弟要差。為了這個目標,我必須在龍守城證明自己,好讓家主知道,即便沒有家族的栽培,我亦能成為老祖那樣的龍!”
李之罔雖有些遺憾,但龍炻之言發自肺腑,由不得他在勸阻,下意識地看向齊暮。
齊暮並未有任何表情變化,隻是說道,“龍公子心中誌向,我亦明了。這樣如何,龍公子不用加入挾泰會,也不用任副會長,但還是要幫我賺取鏈沫,作為回報,除了本金以外,利潤我們五五分成。”
“這個...自然是可以的。”
龍炻這次沒有拒絕,點頭應下。
齊暮將那一萬鏈沫拿出,說道,“這些便是我等僅有的本金,全權交予龍公子處置,具體用來做什麽,我不會過問,但隻有一個條件,必須是要賺錢的。”
龍炻恭敬接過,拍拍胸口道,“這點暮小姐、李兄盡請放心,交予我手上的生意從來沒有虧本的道理。等這次回去,我便開始張羅,一旦邁上正軌,便將賬本隔月寄來,絕不行瞞報之事。”
李之罔笑道,“不用,你的為人我信得過。”
“不行。咱們在商言商,一定要賬目分明,絕不能以私情渡之。”
齊暮也附和道,“龍公子說得有理,如今做得乃是正事,自然該按規矩來。”
見此,李之罔也不再反對,提議以茶代酒,敬今日一杯。
三人飲盡,都感覺輕鬆許多,便閑聊起來。
沒過一會兒,秦為君到了。
秦為君隻與徐保保熟悉,認識李之罔與龍炻,根本不認識齊暮,在向他二人作禮後,才問起來齊暮的身份。
李之罔介紹道,“這位乃是欒小姐,嵐望出身,是煜丞的遠房親戚。”
齊暮自從在婆娑湖染成黑發後,便一直是黑發,再加上她一向不顯於人前,幾乎沒有人能認出她來。至於欒小姐稱呼,則是方才閑談時由她所說,用來應付秦為君和思知邪。
秦為君不疑有他,作了個禮,齊暮也回禮。
李之罔笑著,推上杯茶道,“冬日天冷,秦小姐先飲一杯。”
秦為君聞言坐下,喝口茶道,“此間小院真美,圍爐觀雪,頗為舒適。”
“是啊,僅是坐著就是種享受。”龍炻笑道,“若是有酒就更好了。”
“有的。”李之罔回道,“我去拿好了,你們先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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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進去的時候看見買好了酒,隻是沒拿出來,便邁步去取,等回來的時候,秦為君已經走開了,正看著徐保保與蘭煜丞堆雪人。
“李兄,你可真會找事。”龍炻接過酒壇,打開酒封輕嗅一口道。
李之罔聳聳肩,低聲道,“我們與秦小姐又不熟,坐下來能聊些什麽,還不如找個機會讓他去肥貂那邊,她自己待著也舒服。”
齊暮並不喝酒,龍炻倒上兩碗,道,“秦小姐長得這麽好,怎就看上了徐兄呢?當真是天鵝想吃癩蛤蟆,反了天。”
“別人這叫兩情相悅。”李之罔接過酒碗,笑道,“我記得剛來止風時,肥貂與秦小姐隻是熟識,這兩年過去,他們倆卻已情投意合,當真欣慰。”
“那我們為他倆飲一杯?”
李之罔順勢舉起酒碗來,笑道,“不止為他倆,也為今日在場的所有人,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自然!”
二人相視一笑,皆是飲盡。
齊暮默默聽著,雖沒說話,但也喝下杯茶,證明她有心參與其中。
就在這時,小院外忽得響起個聲音,頗為響亮,“這人都沒到齊,就宴飲起來,莫非是不把我當客人了?”
李之罔聽聲音便知道來的是誰,告罪一聲,趕忙小跑出去迎接。
姬月寒先打量眼他,隨後搖搖頭,“你讓我說你怎麽為好呢,從我那兒離開沒多久就被人追殺,說個命途多舛就是輕的。”
李之罔摸摸腦袋,不好意思道,“原來姬兄你也知道了?”
“那不然呢?”姬月寒歎口氣道,“那刺客聲響鬧得那麽大,肯定會傳進我的耳朵來。不過嘛,我倒不是多擔心,你還未到死的時候呢。”
此時的李之罔尚不明白其中的真意,抬手道,“姬兄請進,我們進去邊飲酒邊聊。”
“那也是,有酒無酒不是一回事。”
姬月寒再歎口氣,當先進去。
他毫不畏生,麵對別人的作禮也隻是擺手回應,自顧自倒上碗酒,忽得道,“齊暮?我記得你的頭發是白的,結果現在你變黑了,我倒變白了。”
“見過姬行走大人。”齊暮稍微解釋一下,“為躲避追殺,隻能染發藏匿。”
姬月寒點點頭,打量她數眼,“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當時那麽小一個,現在卻已長成大人了,時光真易逝,往事不輕留。”
“這個...我並不知道,姬行走有言,肯定是真的。”
“當然了,你當時那麽小,怎麽會記得呢?”姬月寒搖頭笑道,“算了,往事已越,沒必要提及。其實今日我本不想過來,但想到你在,才來見見你。”
齊暮有些詫異,問道,“姬行走見我,有何事要說?”
“很簡單,我想問你忙活這些是為了什麽?”
齊暮下意識地看了眼李之罔,雖然根本看不見,隨後才搖頭道,“我聽不懂姬行走在說什麽。”
姬月寒撇撇嘴,道,“那我說的再直白些,你蠱惑這麽些人為你效力,就為了握住南洲權柄,真的值得?”
李之罔一向知道姬月寒不待見齊暮,沒曾想今日他還說這樣的話,不由惱怒起來,低聲喝道,“姬兄,你明明知道齊暮為的什麽,一定要這般才行?”
“現在沒有你說話的份。”姬月寒仍盯著齊暮,說道,“我比起你而言,更了解拒敵齊氏,知道埋在你們家族血脈裏的是什麽。大義,往往隻是說辭。”
齊暮的臉色變得冷峻起來,硬聲道,“姬行走此番過來,原是誣我心誌,恕不能陪,現在就請離開。”
“誣你?你怕是不夠格。”姬月寒淡淡道,“我且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了我便走。若你身死不複,但你所欲想的大業能夠功成,你是否願意?”
“任何人,隻要他願意繼承我的誌向,隻要他願意蒙上白布,那麽他就是齊暮,就是齊元明的獨女。理想若在,我則不死,南洲絕不會衰亡於一群蟲豸手中。”
沒有絲毫地猶豫,齊暮解下蒙在眼上的紗布,握在手中,彰顯自己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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