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罔長歎口氣，“雖是可以，但我不能做縮頭烏龜。我要找機會出去一趟。”
    “你還有什麽未放得下的事？”
    “算了先不提這個。”李之罔將心中所思按下，轉而道，“雲夢，你真的決定重新加入進來？”
    “什麽叫重新加入，我就一直沒退出過。”東方雲夢嘟起嘴，故作不滿，“我知道你肯定不會那麽容易死，一直在等你，而今你終於回來了，自然是得算上我。”
    “”
    李之罔晃了一下神，竟下意識要去輕撫她的臉，回過神來後趕忙止住。
    東方雲夢卻主動來抓，兩手相合放在臉上，笑道，“我決定了，這是一個新的開始。我要抓住你。”
    “你又說這樣的話”
    不知為何，李之罔竟然沒有直接拒絕，反而有一絲憐愛的心思。
    東方雲夢似沒聽見般，道，“這兩日都是休沐，你可有事？”
    李之罔想虛言以對，臨到頭卻直言相告，“沒什麽事，應該是沒什麽事的。”
    “那就好。”東方雲夢按住自己胸膛，安心般道，“那我來給你念誦功法好嗎？”
    “這個倒不是”
    “你直接說好是不好。”
    李之罔拗不過她，愣愣道，“好。”
    東方雲夢嫵媚一笑，主動依偎到他身邊，“那就來吧。”
    李之罔如何還能再說，當即把那幾本篆門功法連同《篆法粗解》都交給她。
    “好巧，我雖然並不修習篆門靈術，但這本恰好有看過，還記得個七七八八。”東方雲夢把嘴貼到他耳旁，聲如蚊蠅般道，“我念咯。篆之一字，始於刻，終於銘”
    李之罔努力摒棄雜念，將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到功法上去，但耳邊挑逗的聲線和曖昧的吐氣卻始終縈繞在他心頭上方，讓他半刻不得緩息，隻覺自己猶鬆下老僧，天上地下皆是魔女淫音，欲望如滾燙熱湯，不得拋，不得解。
    良久，《篆法粗解》裏的法文沒記下多少，他額上已是凝珠懸簷。
    “算了”李之罔長吐口氣，再受不了這樣的修行，躺倒在地，喘道，“今日心緒繁雜，不宜修行。”
    “真的？莫非是我念的不好？”東方雲夢明知做不知，扮著可憐道，“當時在鹿角試煉，我也是這樣念的，可沒什麽問題。那這樣看，是之罔你有問題哦。”
    李之罔移開眼珠，苦笑道，“老了，時過境遷，不複當年。”
    “哼，你又是這樣。”東方雲夢不滿地撇撇嘴，推著他道，“幹嘛不對我說真話呢？”
    李之罔看著她，一時來了興致，笑道，“真話，假話，有什麽不同呢？反正以我家雲夢的聰慧，多半早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可是，有些時候是必須要說真話的呀，無關旁人猜不猜得出來。”東方雲夢壓下一根食指，在他胸口畫著圈道，“你是說與不說呀。”
    “你讓我起了欲望。”李之罔說著，直起身來，將她反壓在身下，充斥著男子氣概道，“小妮子，這麽久沒見，就勾引我，真當我看不出來？這就將你就地正法！”
    東方雲夢麵帶櫻紅，唇舌亮彩，吐氣如蘭，“任君處置。”
    李之罔笑笑，捏住她的臉頰象征性地懲罰一番，起到一旁坐下，“此在大眾廣庭之中，眾目睽睽之下，休要引我犯錯。”
    東方雲夢沒有被折辱的感覺，倚靠住他，道，“我就知道，你對我是有情的。”
    李之罔歎道，“正是這樣，我才不想讓你牽扯進來。一番真心，希望你明白。”
    “我明白，但要與你同舟共濟，也是我的真心。”
    “哪怕死？”
    “哪怕死。”
    “哪怕是為了她？”
    “也可以”
    李之罔再沒有什麽能多說，隻剩無盡的感動。他按住她的肩頭，便要吻上去，忽得眼角飛進什麽東西，瞬時僵住不動。
    東方雲夢似有所感，主動抱住他，安慰道，“沒事的，之罔，我等得起。”
    李之罔沒有再說話，隻因獨屬於他的白影已經悄無聲息地回歸。
    這應該就是齊暮的懲罰，代表他已忘卻了過去的承諾。
    良機，他才緩過神來道，“繼續修習功法吧，不要再耽擱時間了。”
    東方雲夢知道什麽時候嚴肅，什麽時候俏皮，乖巧答應一聲，開始念起來。與此同時，她心中也升起一個疑惑，那就是李之罔根本沒有看她，卻也不似雲遊虛空，就好像這蓮台之上，除了他二人以外，還有一個看不見的第三者。
    兩日之後
    又是一天上學結束，千過思留下李之罔，問道，“學得怎麽樣了？”
    “《篆法粗解》學生已經掌握於心，基礎應該沒有問題，請千師教授學生《真武聖君覓道篆法三則》。”
    千過思微微頷首，“不出我所料，你果然選擇了威力最大但學習難度也最大的功法。可有將功法記憶下來？”
    “已滾瓜爛熟。”
    “好，坐下吧，我為你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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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過思能任職神學院教師，修為和天賦都不會低，即便李之罔天賦異稟，但見識遠遠不如她，短短一個時辰便已受益匪淺。
    “好了，今日就到這兒吧。”千過思看時間差不多，將最後一點講清，隨即道，“貪多嚼不爛，你且下去將今日我所講的領悟透徹，我明日再來考校你。”
    李之罔趕忙謝過，等千過思離開，自己也下了懸石。
    “雲夢，你怎麽在這兒？”
    下到懸石，他便發現東方雲夢站在一旁，不用多想便知道是在等他。
    東方雲夢輕笑道，“自然是要和你一起回去了。”
    李之罔點點頭，與她一起往回走，“你們乙字級的應該不用整日都來上課吧？”
    “不用的。甲字級前半段算是打基礎，後半段則會具體劃分所學靈術範疇，那時候老師的作用便小了，大多都是靠學生們自己領悟，沒必要非來踏天崖，畢竟師父領進門，修行靠自身嘛。”
    “那你還特意過來。”
    “因為便是見到你就很開心了。”
    李之罔剛想說什麽，忽得注意到前方樹下走出個人來，趕忙將她護在身後。
    來人不遮不掩，徑直走上前來，乃是個女子，道，“我乃渺堯甲三巳班的羅瀅，奉秦為君小姐命令來與你單挑，可敢應否？”
    此前兩日休沐，李之罔一直與東方雲夢待在一塊兒，故此沒有人煩他，而今剛剛重新上課第一天，又熬到了晚上，結果還有人在這兒等著，真不知該如何說為好。
    但李之罔不會拒絕，對東方雲夢安撫兩句，讓她暫時撤開，簽下單挑狀後，當即拔出邪首劍來，快步上前。
    加上今天的挑戰者，滿打滿算已有十四名之多，而且似有某種規律似的，越往後越難纏，戰鬥時間也越來越長。
    因此，甫一開始，李之罔就沒有試探的意味。隻見他先是用溫劍式甩出幾道劍氣，然後立馬接上舟劍式，一時間罩子內全是刀光劍影，羅瀅似已被死死壓住。
    李之罔卻知道這根本不可能。如今靈境裏關於他的招式詳情遍地都是，隻要讀過的都能想出應對之策，更遑論有備而來的挑戰者。
    果然，羅瀅雖站在原地不動，但她身後已浮現出一條大蛇，分頭為九，一咬一擺便將劍氣全部攔下。
    眼見於此，李之罔快步上前，身形化為麋鹿，兩隻蹄子一伸將大蛇按住，鹿口一張便咬下隻蛇頭。
    忽得，他便感覺身子一麻，周身冒電，卻是這大蛇還藏了一招。
    羅瀅大笑不已，“哎呦，這般魯莽，該你輸了！”
    李之罔不答，急速後撤，同時化為人身，眉心第三隻眼張開，瞬時便朝其麵門射去。
    “哼！真當沒把你研究透？這般伎倆，也就陰下不知防備的蠢貨罷了。”
    羅瀅說著，拿出一把鏡子擋住，不但完全擋下，甚至還將三眼瞳給原封不動地打回來。
    李之罔沒料想到這樣的情況，根本來不及躲，隻覺眼前一黑，瞬時倒地不起。
    東方雲夢在外麵看見局勢急轉如下，不禁呼道，“之罔！”
    “打敗溯命的這個名聲就由我來拿下吧！”
    羅瀅大聲譏笑，說不盡地暢快。
    似乎局麵便是這樣了，長勝者終有落敗之時。
    忽得，本該毫無知覺的李之罔站將起來，搖著腦袋道，“倒是被你陰了一手，不過也太小看於我！”
    說罷，他什麽都不管，隻胡亂揮劍，劍氣頓時四溢，凝而不散。
    羅瀅麵色凝重起來，“你這招是什麽來頭，為何從未見過？”
    “回去之後你自可慢慢思想。”
    李之罔冷笑一聲，靈氣爆出，便見場上劍氣飛來橫去，雜亂卻隱有章法，死死堵住羅瀅去路。
    一時攻守勢異。
    羅瀅忿惱跺腳一下，知道自己再沒有獲勝的機會，拱手道，“算我認輸！”
    待罩子散去，東方雲夢趕忙快跑上來，關切道，“之罔，你沒事吧？”
    “沒事。”李之罔搖搖頭，讓她把蓮台拿出來，道，“我看到她了，快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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