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學院，
    自西域事變和羽族之災發生後，學院裏的學生看起來增加了許多。
    如此驚天大事，閉關的也不閉關了，在外曆練的也暫時停止了曆練。
    總體來說，應天學院不僅未變清冷，反而因為西域邊境大勝，加上查理王回歸的消息，變得更加熱鬧。
    不過歡樂總是相對的，越是強大的人此時越是焦頭爛額。
    應天學院內院，一間房間內，
    絕美的妖精安詳地躺在床上，麵色安靜，完全看不出任何異常。
    在她旁邊，還有一隻更小的妖精坐在小椅子之上，上半身趴在床沿陷入了沉睡，
    她倒是滿臉憂愁，似乎正在做什麽噩夢。
    “禾禾回來後，先是獨自走進了她自己的房間，然後再次被我發現時，就已經陷入了沉睡……”
    夏九淵推開門，帶著一襲白衣的流詩遠走進了房間。
    亞科被驚醒，她先是緊張地抬起頭，不過聽到是親王大人的聲音後，立刻就放鬆了一口氣，
    不過扭頭看到夏九淵身邊的流詩遠後，又立刻站起了身，緊張行禮。
    “前……前輩好……”
    亞科半天憋出了“前輩”一詞，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流詩遠。
    流詩遠掃視亞科，
    這是一隻標準的妖精，
    膚白貌美，雙目純淨，性子膽小，無法修行，而且跟在夏九淵身邊，竟然還保留著童貞，
    她這徒兒果然不是那種隨意的浪蕩之人。
    “嗯。”流詩遠微微點頭，隨後走近床沿，伸出手指摁在均六禾眉心，閉上雙目。
    夏九淵和亞科的心隨著流詩遠皺起的眉頭一同抬起。
    “很奇怪……她體內的那道惡靈，按照原先的計劃應當如何處理？”流詩遠忽然問道。
    “原先打算突破天災之時，用涅盤火重塑孽禾，改變她惡的本性。”
    “……孽禾快要死了……善禾之所以沒有蘇醒，是在全力挽救孽禾。”
    “什麽？！”夏九淵驚呼，
    孽禾為什麽快死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夏九淵也是徹底喜歡上了對他愛之癡狂的孽禾，曾經打算為了善禾殺死孽禾的想法早就煙消雲散了。
    “原因我也不清楚，不過可以問她。”流詩遠指尖凝聚一絲光芒，讓它飄入均六禾的大腦。
    立竿見影的，均六禾睜開了翠綠的雙眼，
    “借給我力量的那位，不允許孽禾的存在……因為孽禾是不穩定因素。”
    夏九淵伸出雙手握住善禾的手掌，“是……天道？！”
    話語落下的同時，天空驚雷輕易地穿過了房間的保護陣法，劈碎了窗戶，雷鳴聲在四人耳中炸響，仿佛是要掩蓋夏九淵說出的那兩個字。
    夏九淵心中無比煩悶，一直壓抑在內心的不甘此時暴露而出。
    天道天道，又是天道！
    沒有人提過天道，可天道貫穿了他的人生，
    夏九淵敢打包票，他體內的係統，就是天道產物。
    惡心的是，天道阻止了他的進階，強迫自己為祂打工，事後還把可以進階當獎勵發！
    不過看在係統任務不算過分，夏九淵一直忍受著，
    當棋子就當棋子吧，就當是打工人了。
    可現在，
    就因為孽禾可能跳脫了天道原本的計劃，就要被過河拆橋，直接殺死，
    太過分了！
    夏九淵再也無法忍受，目光穿過被雷電劈開的窗戶，直視蒼穹
    “怎麽，不可聞，不可說，不可見？如此幹涉，這片天地既然是你的玩物，為何不對那些［入侵者］作威作福？！”
    烏雲迅速凝聚，整個內院迅速被恐怖的氣息所籠罩。
    流詩遠麵色凝重，抵在夏九淵身前。
    雷劫很罕見，
    一般情況下僅有逆天之物出現時，才會引來雷劫，
    比如說，強大的法寶，功法，或者突破九階，災厄，滅世。
    正常情況下就算張嘴直接罵天道，也不會有半點懲罰。
    可現在……
    夏九淵僅僅兩句話，便出現了如此變故？
    “有本事……滾出去！”夏九淵強行把“從我身體中”幾個字憋了回去，
    因為他感覺，這幾個字一旦說出口，後果可能非常嚴重。
    病床上的均六禾見此情景，喚出朽木當作拐棍，強行撐著身體站在了夏九淵身邊，
    那翠綠的眸子無比堅定，凝望著蒼穹。
    亞科感覺天塌了，沒有修為的她雙腿發軟，抱頭輕顫。
    伴隨著善禾的加入，對峙了不到十秒，烏雲漸漸散去，那恐怖的壓力逐漸消散。
    “成功了……孽禾的死亡停止了……可是，她傷得很重，我依舊需要不斷維持她的生命，直到涅盤火賜予她新生。”
    “……”夏九淵伸出手臂攙扶著身邊的均六禾，將她重新抱到床上。
    “你知道嗎夏九淵……”躺在床上的善禾緩緩說道
    “我感覺自己是個工具，可一直以來並沒有意識到哪裏不對……
    直到西域那次，我目睹了“那個實驗室”……結識了亞科……”
    說著，善禾看向已經停止顫抖但還蹲著的亞科，
    “她稱呼我為王，可我什麽都不是。
    我不知道自己的過去，看不到自己的未來……在看到同胞的慘狀後，我很心痛，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在問道宗的時候根本意識不到要保護同胞……
    工具在這一刻，誕生了私心。
    ‘無瑕’的心出現間隙，然後，孽禾出現了，她讓我意識到了自己的感情……”
    善禾扭頭看向夏九淵，
    “我的‘本能’無時無刻不在催促自己殺死孽禾，可我貪戀孽禾離去後那一絲為愛的情感。
    隨後，孽禾和我一天一換，那段日子，我體會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憤怒，擔憂，悲傷，羨慕……
    總之，謝謝你夏九淵，如果不是你為孽禾站出來，僅靠我是無法救下她的。
    這一次，你不僅救下了她，還救下了‘我’。”
    夏九淵緊握著均六禾纖細的手，不知道說什麽，
    誰又何嚐不是工具呢？
    他和均六禾兩人是天道最拿手的工具，但恰恰因為兩人太過重要，其他人不可替代。
    所以，即使是工具，一旦具有不可替代性，也擁有了談判的資格。
    天道被迫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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