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困在時間裏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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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他們兩人不理解,其他的導演包括評審團也都很費解。如果這不是唐汝成的電影,甚至都已經有人準備起身離開了,畢竟這混亂的敘事,讓人看的一頭霧水。
    電影還在繼續,這名陌生的男人,還在跟老父親解釋,自己是他的女婿。而老父親的記憶裏,女兒早就離婚了。這時候,門口又響起了敲門聲,陌生男人告訴他,這是他女兒回來了。
    老爺子看著門口的陌生女人,整個人陷入了呆滯,她是誰,為什麽自己不認識。
    整個電影院的人,也都陷入呆滯,這不是剛剛那個女兒啊。玩什麽?真懸疑片?
    父親看著陌生的女兒,徹底傻了眼。而女兒看著父親,也很驚訝的問他怎麽了?她不過是下樓買了塊雞肉。而老爺子的大腦,已經徹底混亂了,隻能擠出一臉微笑假裝沒事發生。
    這時,男人接過女兒手上的雞肉,走進廚房做飯。看著怎麽也想不明白的老父親,女兒關心的過來問,怎麽了?
    老父親說,我不喜歡你的丈夫。女兒詫異的問道,我哪來的丈夫,我都離婚十年了。父親指著廚房問,那他是誰。女兒一臉的不明所以,家裏就我們兩個,哪還有別人。
    老爺子不信邪的走進廚房,竟然真的空無一人。那老父親震驚的眼神,女兒詫異的表情,都在不停的告訴你,這絕對不是玩笑。
    隨著故事慢慢的揭開,大家慢慢有點反應了過來。趙濤反應最快,她對著賈科長小聲說道“還記得《健聽女孩》嗎?”
    賈科長沉思了半天,聽到這句話,腦子裏靈光一閃。《健聽女孩》這部電影,給他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別的。是突然切換的那一分鍾無聲鏡頭,從主視角,直接切換到聾啞人身上,一分鍾無聲無息的鏡頭,徹底打破了觀眾與角色的壁壘。
    此刻,《健聽女孩》《超脫》甚至是《我腦中的橡皮擦》三部電影,瞬間被賈科長串聯了起來。他吞了口口水“這小子,拍了兩部電影都有阿爾茲海默症,這部電影,他是直接在用阿爾茲海默症病人的視角在拍?他要讓觀眾,看到……”
    賈科長說到一半,沉默了。旁邊的薑文,聽到他這話,也反應了過來。
    “這小子的天賦,簡直他媽的快從身上溢出來了,這部電影,才叫真的為金獅獎杯量身打造。他竟然敢直接用混亂的視角,讓我們看到病人眼中的世界。”
    台下反應過來的導演,不是一個兩個。唐汝成嘴角也是壓不住的笑意,威尼斯鍾情先鋒派電影。要反傳統模式敘事結構,視覺效果驚豔。自己這敘事結構,這光影構圖,就問誰能更先鋒。
    庫布裏克凝視,被誇讚這麽多年,因為他用一個眼神,打破了電影的第四麵牆。而《困在時間裏的父親》本身應該是12年的舞台劇,導演用視角的切換,直接打破了正常觀眾和老年癡呆病人之間的世界壁壘,讓他們能看到同一個世界。
    當初《健聽女孩》能入圍威尼斯主競賽,也就是因為一分鍾的無聲鏡頭,和自己絕對精美的視覺構圖。這一分鍾,讓《健聽女孩》絕對夠先鋒派。所以自己才毫不猶豫的投了威尼斯,帶舒倡拿下了這座獎杯。
    不管這些導演怎麽看,電影卻還在繼續。《困在時間裏的父親》不僅拿獎拿到手軟,電影也的確觸動人心。
    發現廚房空無一人,氣衝衝回到房間的老人家。隻能權當這些奇怪的事,隻是自己做的一個夢。第二天一覺睡醒,總算是變得一切正常。女兒又變成了那個熟悉的女兒。
    女兒今天又給老父親找了一個護工,第一次見這個小姑娘,老人家很喜歡。因為老父親覺得,這個護工長得很像自己的小女兒。但奇怪的是,老父親根本想不起自己小女兒的樣子。
    麵對這名護工,老父親態度和以前截然不同。不僅言語幽默風趣了起來,還給小姑娘唱了一段小時候女兒喜歡聽的戲曲。小護工被逗的直笑,女兒也很欣慰,覺得為你找到了合適的護工。
    可是一轉頭,老父親又把護工罵的狗血淋頭,沒有留絲毫的情麵。原來,剛才的表現,他不過是想向女兒證明,他不需要任何人照顧。
    老父親沒有給女兒留絲毫的情麵,他大聲的對女兒發著脾氣。說道,你現在如此認真的給我找護工,不過是為了把我趕走,然後和其他男人一起霸占我的房子。
    聽著老父親的話,女兒的委屈,簡直要從眼眶裏溢出來一樣。她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但老父親根本不在乎,繼續歇斯底裏的指責著女兒。
    “這老爺子和朱琳的配合,簡直看不出來一點表演的痕跡。真實的,簡直讓我感覺,就像在我家裏發生的家長裏短一樣。”趙濤咬著嘴唇說道,她想衝個影後獎杯,不是一年兩年了,最注意看演員的表演了。
    “老爺子演了一輩子戲,敵人眼皮子底下都要天天演。朱琳更是被稱作中國話劇女皇,那演技能是蓋的嗎。就算馮遠征那演技也都是相當了得。年紀最小的舒倡,都是威尼斯影後。嗬嗬,這屆演員們,壓力非同小可啊。”賈科長倒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嗬嗬直樂,反正他老婆這屆又不用角逐影後獎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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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老父親在一番酣暢淋漓的斥責以後轉頭進了臥室。而他轉身進房間的那一刻,女兒的淚水剛好從眼眶落下。老父親根本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女兒為他操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淚,承受了多少的委屈。
    晚上,老父親睡著以後。女兒輕輕的走進父親的房間,她用手撫摸著老父親臉上的皺紋。慢慢的,她將雙手放到老父親的脖子上,瞬間用力,老父親控製不住的掙紮起來。
    結果,第二天一早,老父親還是如往常一樣的起床。那恐怖的畫麵,也不過是他做的一場噩夢。
    出了臥室的老父親,看到女兒身邊又多了個陌生男人,他不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他也懶得再問。因為老人家早已經習慣了,身邊多出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老父親對著陌生的男人開始自言自語,訴說著自己對女兒的不滿。他問這個男人,為什麽一直隻能看到討厭的大女兒,他喜歡的小女兒去哪了。男人不顧老父親的自言自語,莫名其妙的說道“你究竟要花多長時間,把大家都氣死。”
    老爺子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呆愣在原地。晚上,老爺子從臥室出來吃飯,一出來就聽到上午那個陌生的男人,在慫恿女兒,把自己送到養老院。
    看著老爺子過來,兩人立馬停止了爭辯,老爺子什麽都沒有說,徑直走到餐桌前坐下。
    女兒轉頭去了廚房,男人卻開始指責老父親。說就是為了他,兩個人都取消了旅遊的計劃。女兒回來聽到這話,無比生氣的和男人發生了爭吵。
    可是老父親好像跟兩人,都不在一個頻道。他隻覺得,今晚的包子很好吃。他走進廚房,還想再拿點。
    可當他從廚房出來,又聽到了陌生男人在慫恿女兒,送他去養老院。他們倆的表情,和各種細節,都像自己剛剛看到的一樣。然後兩人看到他到來,又是一樣的停止了爭吵,請他坐下來吃飯。
    老爺子很恐慌,他在不停的後退。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一切,逃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起來,老父親問女兒怎麽還沒去上海。女兒詫異的表示,自己從沒說要去上海。老爺子沒有在意,隻當她是改變了主意。
    在客廳,老爺子又看到了可愛的護工。他又對著護工說道“你長得很像我可愛的小女兒。”
    護工小姑娘滿臉歉意的說道“你女兒都告訴我了,對不起,我之前還不知道。”
    “知道什麽?”老爺子不解的問道。
    “就是那場意外。”
    “什麽意外?”
    護工一臉詫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老爺子也根本聽不懂護工在說什麽。見他這樣,護工也不再搭話。
    這時候,老爺子又看到了那個陌生的男人。他上來又問了老爺子一個熟悉的問題“你到底準備花多少時間,把大家都氣死。”
    老爺子一臉的茫然,那陌生男人,這回不僅說。還揮動巴掌,朝老爺子的臉上,狠狠地打去。
    老爺子讓他停下,可他不聽,又接著狠狠的打了過來。老爺子隻能用雙手將頭護住。
    廚房的女兒聽到父親的哭聲,趕忙出來查看。而老父親卻發現身邊的陌生男人不見了,他不知道該怎麽向女兒訴說自己經曆的委屈,隻能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一切。
    晚上,老爺子正在熟睡中,卻突然聽到了小女兒對他的呼喚。他默默起身,推開房門,卻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醫院。在這裏,老爺子看到許久未見的小女兒,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
    第二天一早起來,老爺子又打開了昨晚的那扇門,卻發現隻是普通的衣櫃,門後什麽都沒有。
    出了臥室,女兒開心的告訴他,今天你喜歡的那個護工會來。可是當護工來了以後,老爺詫異的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她。
    “那個長得像我小女兒的護工呢?”老爺子問著女兒。
    女兒也是一臉的詫異“你從來都隻有這一位護工啊。”
    “不,不,不,這一切都不對勁……”老爺子開始恐慌。
    護工也詫異的跟老人家說道“還記得我嗎?我們……昨天還見過。”
    老爺子很害怕,又跑回來房間,把門關上。
    第二天,女孩來跟父親說,自己準備去上海了。老父親詫異的問她,不是說不去了嗎?女兒卻鄭重的告訴他,不,我必須去,這對我很重要,我跟你說過的。
    盡管女兒很不舍,但她為了自己的幸福,還是忍痛把老爺子丟在了這裏,獨自去了上海。
    當老爺子再次醒來,發現這個房間,不再是自己熟悉的房間。連窗戶外的風景,都跟著變了。
    打開門後,老爺子卻在走廊上看到了自己之前的護工。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這是在哪裏。
    他到處找女兒,而護工告訴你,女兒現在在上海。她說你已經來療養院幾個星期了,我也不是院裏的護士,而不是你的護工。老爺子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這時候,那個陌生的男人卻又出現了,老爺子看著他有些害怕,那個男人卻對著他微笑。
    等他走後,老爺子偷偷的問護士,他在這幹嘛,護士告訴你,這不是你女婿,這是你的主治醫生。名字也不是你說的王震,而且叫張澤。
    老爺子努力的記著名字,他又問了護士的名字,想要把他們都記在腦子裏。可是想著想著,老爺子突然想不起來,自己叫什麽了。
    他努力回憶,卻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想不起自己是誰。護士跟他說了他的名字,他才有點回憶湧入腦海。
    他興奮的說道,對這個名字還是我媽媽給我起的。我希望,希望她能來看我,你剛剛告訴我,她每周都會來看我對嘛?
    護士詫異的說道,不,不是你媽媽,是你女兒。
    老人家徹底的混亂了,一切都是亂糟糟的。他崩潰了,老人無助的抱著頭,輕聲的哭泣,嘴裏念叨著“媽媽,我想媽媽了,我想要媽媽……我想要離開這……”
    電影最後的畫麵,是從窗戶裏看到的一棵樹,一棵,葉子已經掉光的大樹。
    電影宮裏,放映已經結束了。所有人卻都沒有動彈,滿頭白發的老爺子,無助的抱著頭,喊著要媽媽的畫麵,看的人太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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