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淵的話，唐大導演倒是沒什麽反應，既然確定沒錯就行。
    而小菲包，聽到李附子這個外號，則是傻愣愣的眨巴眨巴眼，然後有點結巴的開口道“李爺爺，您是山西的？”
    “對啊，小劉姑娘。”李可疑惑的對著小姑娘點點頭。
    “您以前，是不是在山西靈石縣當過院長？”
    “嗯，對，我師父常年在山西行醫。”
    唐大導演聽這話倒是好奇的問道“茜茜，你認識老爺子？”
    小菲包結巴道“不不，不認識，不過，前兩天跟我爺爺打電話的時候……”
    小菲包小聲跟唐大導演說道“我爺爺當時就跟我提過，說山西有個中醫，叫李附子。是個特別特別厲害的中醫，一輩子，救治過的病人，光icu搶救宣布無效的，就在他手上救活過兩千多人……我當時還說，這個名字好古怪呢，李附子……”
    唐大導演呆呆的看著小菲包，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icu宣布搶救無效的病人，他都救活了兩千多……
    “那老爺子一輩子救過多少病人？不得好幾萬？”
    那邊的李可倒是聽見了這句話，他皺眉思索道“好幾萬？應該有吧，我行醫五十年，治過多少病人，我還真沒細數過，不過每天都在救人，也早就數不過來了。”
    唐大導演倒抽一口涼氣，乖巧無比的接著記醫案。這特麽還質疑個鬼啊，這世上要真有功德之力這玩意，這大佬怕不是得白日飛升，輪到他一個醫學白癡來質疑？
    ……………………………………
    從這天開始，唐大導演，就開始了一段光怪陸離的生活。每天，就是幫李可老爺子，記錄各種醫案。
    這回生病之前，剛見姚貝娜的時候，唐大導演以為，這乳腺癌這這種病，得了誰能活啊。
    現在，唐大導演記著這些醫案天天都在搓牙，我尼瑪……這都是些什麽病？各種稀奇古怪的病症，而且，有些治法，也是古怪無比。
    明明李可這邊，用蘿卜籽煮水，加幾味很常見的……菜？就能治好的病。他卻偏偏還在再補上一個藥方。
    這些藥材，名字千奇百怪，很多字，唐大導演甚至要查百度，或者查字典才知道。
    ……………………………………
    “咦，小彤，你這在看什麽？出納實務，你在學會計？”
    唐大導演閑著沒事，李可在病房裏，給醫院很多醫生在講醫案呢，他閑著就來姚貝娜的房間逛逛了。
    結果李老爺子的外孫女，也在這個房裏看書。隻是這看的書，不太對吧。
    這個外孫女是杜撰，李可老爺子，也是這年4月中風的。隻是跟小說時間線對不上，我往後調了。）
    “對啊，小彤學財務的，看出納的書，不是很正常嘛？”
    姚貝娜明顯是知道的，理所當然的開口道。
    唐大導演倒是有點好奇的問道“小彤，你學的財務？你外公醫術這麽好，你不學醫，準備去當會計？”
    小彤聽到這話，倒是放下書，撅著嘴說道“對啊，不然我要幹嘛？也學中醫？”
    唐大導演撓了撓頭，突然想到了什麽，很有興趣的問道“咦，怎麽，你外公是老中醫。他們是不是還有什麽門派之見，傳男不傳女之類的封建陋習啊？”
    小彤無語的看著唐大導演，這人這腦回路，你怕是個什麽三流武俠劇編劇吧，怎麽想出來的。
    “我外公雖然是中醫，但是他以前是當兵的。後來那段特殊時期，蒙冤入獄了。他的醫術，是在牢裏跟人學的。而且我外公，是響應偉人號召，去當的赤腳醫生好吧，怎麽會有封建陋習……”
    唐大導演撓了撓頭，臥槽，這麽厲害的醫生，你跟我說是赤腳醫生？這個名頭一聽，就不靠譜啊，結果醫術這麽厲害？
    “那你為啥不學醫啊？”
    小彤年紀不大，還有點靦腆，聽到這話，卻是沮喪的低下頭“學什麽醫啊。我媽媽說，學醫的，飯都吃不飽，學來做什麽……”
    “怎麽會？飯都吃不飽？你外公那個醫術，應該很賺錢才對吧……”
    小彤說話，還有點山西口音，她疑惑的抬頭看著說話的小菲包
    “很賺錢？怎麽可能？”
    小彤回憶道“在我記憶裏，我從小回外公外婆家，外公就是一直在給病人看病。每天都好多病人來找他，才開始，外公是赤腳醫生，就幫山裏那些村民治病，經常半夜被人叫出去出診。”
    她好笑的回憶起了什麽“雖然外公一直跟我吹牛，說他閉著眼睛都能走山路。但是他經常回來的時候，跌的衣服都破了，身上髒兮兮的，就要被外婆罵。而且……而且那些病人都沒有錢的。一塊錢，幾毛錢，都得欠好久好久。外婆勸外公，說再讓人這麽欠下去，我們家房子都得沒嘍，外公每次都點頭答應。但是外公每次看到病人來，真沒錢的，他就偷偷摸摸的背著外婆，給病人拿藥。”
    說到這，小彤的臉色，又開始變得憤怒“但是治病救人嘛，我外公又不是神仙。很多病人，那別的醫院都說沒得治嘍，沒得治嘍，外公還是要給人治。最後有些病人病的太重了，實在救不回來，還有家屬來鬧事，要賠償的……外公做了幾十年醫生，救了不知道多少病人。結果家裏……除了宅基地上的房子還是自家的，宅基地都抵押出去，給病人看病嘍。所以我外公一直都覺得，這輩子對不起我外婆，一直怕我外婆。我外婆也跟我媽，還有我兩個舅舅說，學什麽，都不要學醫。男的學醫，討不到老婆的……自己都養不活……學啥子醫嘛……”
    唐大導演聽著小彤的話，有點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他突然知道，他記得醫案，很多為什麽都是蘿卜籽，白菜，山藥這些東西了。
    icu都宣布，救不活的病人。這個老人，一輩子救活好幾千。行醫五十年，救人五六萬。結果……自家除了宅基地上的一座老房子，屁都不剩……
    唐大導演突然想到，他住進病房的第一天，床上那個口歪眼斜的老人，顫顫巍巍的說的那句話“病人等不了……”
    想著隔壁那個一說到中醫，一說到救人，兩個眼珠子都在放光的老人，他是真不知道這個世界怎麽了？
    老人錯了？誰敢說他錯？誰能一輩子不生病？誰不想自己生病的時候，能遇到個這樣的醫生？
    老人家的妻子錯了？誰能說她錯，誰不想能過個好日子，誰吃了一輩子苦，還願意讓兒女再吃苦？
    那錯的是誰？難道是天意？怪天意，不該讓這樣的人出現，讓大家看到曙光，又迅速熄滅？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唐汝成以前隻是知道這句話，但從未有一刻，如此的有感觸。
    這樣的世界，配不上這樣的醫生，沒有好醫生，是對的，我們活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