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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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購買本文V章超過50%可以及時看到全章, 不足者24小時後可看  “不過說真的,我不想轉行。”石媛第一次在蘇漾麵前說起自己對未來的想法:“說起有名的建築師, 全是男的,真希望有一天女建築師, 也能出一個顧熠那樣的人。”

    蘇漾拍著石媛的肩膀, 笑眯眯地說:“那咱先建立一個小目標, 就普利茲克獎吧。”

    石媛白眼翻出天際:“去您的吧。”

    ******

    每周五, 蘇漾都會回家過周末。家住N城老城區,倒是方便。

    周六, 蘇漾的老媽葉女士又起了個大早, 還是一貫的做事風格,在家做家務像拆房子一樣,劈裏啪啦嗡嗡嘎嘎地不把人吵醒絕不罷休。

    蘇漾沒睡飽, 頂著雞窩一樣的頭走出房間。穿進院子裏,頭頂是已經盤了許多年的葡萄藤, 藤上結著成串的晚熟葡萄, 已經紅得發紫, 在清晨的陽光下剔透飽滿。

    蘇媽見蘇漾起床, 眼睛彎成一條縫,眼角眉梢盡是關切:“乖女兒,這麽早就起床了?”

    蘇漾捋了捋睡得飛不見的頭發,無語凝噎:“你把我吵醒的好嗎?”

    蘇媽對蘇漾的抱怨充耳不聞, 隻是自顧自說著安排:“一會兒有遊/行, 你一起去啊?”

    說起這事, 蘇漾就忍不住皺眉:“老城區改建也是造福大家,我們這一片容積率確實低,資源也浪費。再說了,咱家房子大,拆遷的也虧待不了我們,真的搞不懂你,平日那麽和氣,這種事上居然當釘子戶。”

    為了拆遷這事兒,蘇漾不知勸過蘇媽多少次,她每次就嘻嘻哈哈的,反正不聽就是了。

    “我也不是為了錢,就想住自家的老宅。”不等蘇漾開始碎念,蘇媽趕緊拿了手機出門,臨走前囑咐蘇漾:“你要不去,就把狗給遛了啊。”

    “……”

    蘇媽走了,偌大的家裏就隻剩蘇漾一人,睡也睡不著,穿著T恤熱褲,隨便趿拉了雙人字拖就出去遛狗了。

    老城改建的項目已經進行了近三年,大部分居民已經搬離,走在路上,已經完全不是小時候那種感覺。

    四處都在拆除和清理,以前老企業的宿舍早已人去樓空,部分私宅也多開始捶牆。牽著狗走在路上,好多百年老樹都被移走了,揚塵大了很多。以前那麽愜意的生活區,如今連個散步的地兒都難找。

    蘇漾家的小土狗一出門就開始撒歡,遛了半天就是不找地兒解決問題。

    “老爺。”蘇漾喊著小土狗的名字,把它往有樹有電線杆的地方領,找了好幾處,它就是不肯排泄,氣得蘇漾叉著腰教訓它:“怎麽就不好好解決問題,是不是誠心和我作對啊你?”

    老爺歪著頭搖著尾巴,水汪汪的眼睛裏滿是什麽都不懂的天真無邪,蘇漾不忍心,隻好繼續帶著它在小路上遛著。

    ……

    城東老城改建的項目,據說已經拖了近三年,當初批地和相關部門達成一致,由開發商來拆遷補償,卻不想這工程如此讓人頭疼。

    如今好不容易拆得差不多了,萬世的肖總立刻興奮地領了顧熠來考察。

    顧熠很久不接住宅的項目,這次也是給了父親幾分麵子才給萬世幫這個忙。

    兩人並肩走進工地,肖總問起顧熠的父親,一貫的慈眉善目:“之前我叫老顧一起開發,他說沒空,這幾年忙什麽呢他?”

    顧熠一身灰色休閑裝,負手而立,表情淡淡:“我不太過問父親工作上的事。”

    肖總聽顧熠如是說,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隨後語重心長地說:“你爸就你這麽一個兒子,公司總歸是你的,你也別太固執了,做甲方還是做乙方,都在建築行業裏。”

    顧熠對於肖總的敲打沒有放在心上,隻是自然把話題岔了過去,他指著廣場後麵幾棟還曬有衣服的民房,問道:“怎麽還有幾家沒拆?”

    說起這事,肖總就皺起了眉:“甭提了,一群刁民,不就是為了錢?”肖總搖了搖頭:“我們給的賠償條件已經很好了,人麽,就是不知足。”

    顧熠想想過往接觸過的各種項目,點頭讚同:“現在釘子戶越來越多了。”

    “可不是。”說起這事肖總就一肚子火:“最近那群釘子戶老是到工地上鬧事,動不動就遊/行,推他們一下就拍視頻,手段太多。”

    兩人從工地穿出去,剛走到還未拆掉的私房區,就看見不遠處集結了一群人,攔住了萬世要建圍牆的工人。

    肖總一臉不悅:“說曹操,曹操就到,又來鬧事了。”

    顧熠抬起頭,看著前方黑壓壓的人群,緊抿著雙唇。

    “一會兒直接走出去,別暴露了身份。”肖總對此已經輕車熟路,果斷拿出手機:“我叫下麵的人來解決。”

    “……”

    老爺對這一片都十分熟悉了,撒著歡兒往以前鍛煉的廣場跑去,力氣之大,真是不知道是它遛蘇漾,還是蘇漾遛它。

    跟著老爺跑了一路,遠遠就看見舉著條幅的人群,蘇漾一眼就認出了其中叫囂得很歡的蘇母。

    臨時急刹,扯得老爺激動地原地蹦了三丈高。

    看著遠處混亂的情況,蘇漾雖不情願,還是走了過去。

    “媽,”蘇漾擠到蘇媽身邊,本能把她往外扯:“別湊熱鬧了,回家吧。”她看了看驅趕著遊/行人群的民工,擔心地看著自家老媽:“別鬧得起了衝突,受傷什麽的。”

    蘇媽拉著蘇漾的手臂,把她往人群外推:“你甭管了,現在開發商要把我們活動的廣場拆了,不維權不行啊!”

    “媽……”

    蘇漾話音未落,已經被推了出來。老爺嗷嗷叫個不停,和遊/行的人群一起衝著人家工人狂吠,蘇漾用力拉住了狗繩才避免了它跑脫。

    她正愁眉不展,思索著該走還是該留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身著灰色休閑裝的高個男人,低調地從拆了一半的廣場出來,工地揚塵漫天,虛幻了他冷硬的麵部輪廓,蘇漾看了好幾眼才確定了來人。

    居然又是顧熠。

    他還是一貫清冷的表情,旁邊跟著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嚴肅。

    眾人都在和工地的民工較勁,倒是沒人注意到他們。

    蘇漾默默後退了一步,本能想要隱藏自己。卻不想老爺一陣狂吠,成功將蘇漾暴露在顧熠麵前。

    “是你?”顧熠正走過蘇漾身邊,沒有被她的小土狗嚇住,隻是下意識看了蘇漾一眼。

    蘇漾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是我。”

    “你住這裏?”顧熠深沉的眸子掃了掃蘇漾,蘇漾的狗,以及蘇漾身後遊/行的人,最後眼中一閃而過一絲鄙視:“怪不得,人以群分……”

    欲言又止,不等蘇漾反應,他和身邊的男人已經往外走去。

    蘇漾站在原地,幾秒後,她終於意識到,顧熠這是在內涵她啊!再想想當時被他趕出報告廳的尷尬。都什麽年代了,教授都不趕睡覺的學生,他一個來講座的,拽什麽?

    新仇舊恨,蘇漾一氣之下,對著蘇媽那邊大喊了一聲:“不好了!開發商叫建築師下工地了,肯定是要開工了,大家小心強拆啊!”

    話音一落,幾乎所有的人都圍了過來。

    “建築師?誰啊?”

    “我看誰敢來!人在哪兒呢!”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蘇漾眼珠子咕嚕一轉,指著剛走出去的顧熠:“就是他!他是建築師!賊有名!”

    ……

    之後的場麵一度非常混亂,一貫清雋沉穩的顧熠被眾人圍了起來,眾人推來搡去。顧熠身邊的男子表明了開發商的身份,試圖穩住眾人的情緒,卻引得大家更為激動。

    顧熠臉上也不知被誰撞出了紅印,瞬間臉黑如炭,但他一下都沒有還手,最多是防衛那些不斷攻擊他的大媽。

    蘇漾咧著嘴站在一旁看熱鬧,卻不想一個不察,老爺瞬間脫離了狗繩,氣勢洶洶衝向了人群中正被團團圍住的兩人。

    “老爺——”蘇漾一個箭步上去,想要抓住狗繩,可惜為時已晚。

    老爺在混亂中已經找到了最合適的尿點——顧熠的腳。

    這狗東西,那麽多電線杆和樹都不尿,偏偏……

    正這時,開發商那邊叫來解決遊/行的人匆匆趕到,十幾個人高塊大的男子,各個手裏都拿著防身的家夥。遊/行的人也不硬碰硬,見情況不對,趕緊四散,顧熠和他身邊的中年男子終於重獲自由。此刻,兩人都狼狽至極,哪還有一絲來時的光鮮?

    蘇漾還沒反應過來,眾人已經散去,自家老媽也跟著人群跑了,就這麽留下顧熠和蘇漾,不遠不近地四目相對。

    蘇漾看見自家的狗搖著尾巴坐在顧熠腳邊,顧熠的褲腳和休閑鞋上,明顯有些地方顏色比較深。

    再往上看,他臉上還有受傷的紅痕,好看的眼睛微微一眯,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蘇漾往後退了一步,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自家的狗大喊一聲:“老爺,跑!”

    ……

    想到顧熠的狼狽樣,大仇終於得報,蘇漾一整天都笑得合不攏嘴。

    晚上六點,蘇漾剛打開手機遊戲,石媛的電話就來了。

    剛一接通,石媛就在電話那端劈頭蓋臉一頓抱怨:“蘇漾你這家夥,為什麽每次都運氣這麽好!你成績這個狗樣子,居然能被分到最牛叉的單位實習,你是錦鯉體質嗎?阿西吧,不對,你就算是錦鯉也是鹹錦鯉,簡稱鹹魚!”

    石媛劈裏啪啦一大通,蘇漾也沒聽明白,她對實習的事並不太關心,比起來,她更想和石媛分享上午惡整了顧熠的事。

    “你知道嗎!上午我家的狗在一個人腳上尿尿了!你猜是誰!”

    石媛對於蘇漾的打斷十分不爽:“你還沒問我你在哪裏實習。”

    蘇漾知道石媛的小公舉脾氣,趕緊順著問了一句:“那我在哪個牛叉的單位實習?”

    “Gamma!!Gamma!!”說起這個名字,石媛都十分激動。

    蘇漾握著手機,腦中有些混沌。

    Gamma?奇怪,這名字咋這麽耳熟?

    “不許嘚瑟。”電話那端的石媛終於從羨慕嫉妒恨中醒過來,回問蘇漾:“好了,現在輪到你說了,你家的狗在誰腳上尿尿了,你這麽高興?”

    蘇漾也終於想起Gamma是什麽單位。

    “……現在好像不是那麽高興了……”

    傷口沒有消毒不好塗藥,蘇漾見顧熠一直看著她,隻好先隨便撕了兩個創口貼把傷口貼上,應付了過去,畢竟這鞋還要穿回去,磨一天真是受不了。

    蘇漾想對顧熠說聲“謝謝”,可是平時實在太針鋒相對,這話有些說不出口,猶豫了半天,剛動了動嘴唇,就被顧熠搶了先。

    “不用謝。”

    話音一落,顧熠就直接發動了車,完全不給蘇漾繼續這個話題的機會。

    這人可真是……

    回到事務所,從大堂進電梯,顧熠一句話都沒說。

    兩人一起站在密閉的電梯裏,四麵的金屬牆麵如鏡,蘇漾從中看到自己,也看到目不斜視,直立如鬆的顧熠。

    他身材挺拔,寬肩窄腰,很難得不是男人裏常見的五五身,隨便穿件休閑裝也看上去氣質清雋。

    想到他給自己買的藥水和創口貼,蘇漾覺得他似乎也是有人情味的。

    曲起了雙拳,悄悄往他的方向挪了一步,鼓起了勇氣說:“顧工,我有個事兒,想和你說。”

    顧熠聽見聲音,側頭瞥了她一眼:“什麽?”

    “就,我在李工組裏也鍛煉一陣子了,還是想做設計……”怕顧熠開嘲諷模式,蘇漾趕緊解釋:“也不是說要你用我的方案,隻是,都在建築事務所裏實習了,也不能一直打雜跑腿……哪怕隻是讓我參與參與也行……”

    說完,試探性地看了顧熠,腦中想象著他諷刺她不自量力的一萬種方式。

    五秒……十秒……三十秒後,預想中殘酷的嘲弄沒有出現,顧熠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破天荒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