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絲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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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牧一見李衝便急步趨前,撩衣跪倒,緊緊抱住李衝的大腿,頃刻間淚如雨下。
    “伯父,我終於見到您老了。”
    一番動作一氣嗬成,仿佛演練過多時一般。
    李衝突遭此狀,一時也愣住了
    隨即迅速扶起陳牧,急切地詢問
    “慢著,你如何進來的?”
    陳牧抹去淚水,哽咽地回答:“我將先父遺留的傳家玉佩典當了,籌得一些銀兩獻予了唐師爺,他卻始終不收,我就不斷磕頭,終究求的唐師爺開口,這才得以拜見伯父。”
    李衝看著陳牧紅腫的雙眼和額頭上的傷痕,心中不免泛起陣陣酸楚,又想起已故的陳父,更是五味雜陳不以言表。
    “唉,孩子你受苦了,外界情形如何,家中怎樣了?”
    陳牧哽咽道:“家中遭了巡撫衙門的查抄,伯母與萱兒均被下入大牢,伯父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李衝聽聞此言,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頓時麵色蒼白跌坐於地,喃喃自語:“是啊,這怎麽?這怎麽回事?”
    “我怎麽知道,我原本是前來商議公務的,不料途中被布政使衙門的人接入此地,自此便被軟禁在此。”
    “你是我數日來見到的唯一之人了。”
    陳牧見李衝神色恍惚,忙拭去淚水,繼續說道:“我前來時,唐師爺提及了些許事宜,但不知其言是否屬實。”
    李衝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緊緊握住陳牧的袖子。
    “快快說詳情!”
    陳牧不敢延誤,將所準備的“實情”逐一道明。
    “唐師爺透露,劉家與白蓮教餘孽有所勾結,劉員外更是擔任教中堂主要職。事發後朝廷審訊時,他們供出伯父參與了謀反,因此查封了府邸,抓了伯母與萱兒。”
    李衝聽罷頓時怒火中燒,將桌案拍的啪啪直響。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我李衝兩榜進士出身,忝為揚州四品知府,怎會與白蓮教謀反之事有所牽連?”
    “這是赤裸裸的誣陷”
    “那劉應物、孫荀一肚子聖賢書都讀哪去了?居然會相信此等荒謬之言”
    陳牧適時開口:“他們抄家時,發現了兩副鎧甲與一把倭刀,以此作為了謀反的證據。”
    李衝一時語塞,憋的臉紅脖子粗,隨即連聲罵喝罵不止
    “什麽?蠢貨!那明光鎧是我李家世代相傳之物,倭刀更是我與陳兄當年交換的信物,與謀反又有何幹?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李衝狀若瘋狂,反複念著這四個字,突然心口一陣劇痛,喉頭一甜。
    “噗”
    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轟隆一聲便倒在了地
    陳牧急忙上前,將其抱住連聲呼喚。
    “伯父!”
    “伯父您醒醒呀”
    好半晌李衝才緩緩長出一口氣,腦海中恢複了清明。
    “無礙。”
    李衝緊緊握住陳牧的左手借力站起,在陳牧的攙扶下,艱難地靠在床頭,目光複雜地看著陳牧。
    “我未曾想到你會來”
    李衝抬眼望向陳牧,雖然聲音虛弱,卻透露出一絲真摯與疑惑。
    “你心中不怨恨於我?”
    陳牧肅立一側,聞比不由得苦笑出聲。
    “伯父麵前侄兒不敢有所欺瞞,侄兒心中有怨,卻無絲毫恨意”
    “伯父誤會侄兒為荒淫之輩略施薄懲,侄兒雖委屈卻也理解”
    “隻恨自己涉世未深,中了小人之計,以致伯父震怒,先父蒙羞。”
    話語間,淚水再次奪眶而出,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李牧聞言回憶起當日之事,再聯想今日劉家父子的行徑,心中不禁對陳牧的信任增加了幾分。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此言非虛也。”
    “當日我氣急之下曾言欲剝奪你的功名,但終因舊日情誼未將公文正式發出。今日思之,險些鑄成大錯。”
    陳牧心中一動,難道自己的舉人功名尚存?
    立刻跪拜感謝:“侄兒謝伯父。”
    “無需多禮,快起來吧,到那邊座”
    陳牧攙扶著李衝做到桌旁,就聽李衝詢問道
    “今日之事,你如何看待?”
    “侄兒才疏學淺,一切聽從伯父安排。”
    “今日乃生死攸關之事,無需忌諱,直言即可”
    “那麽侄兒鬥膽一言,今日之事皆是因劉家父子誣告所致。隻要伯父能夠證明劉家父子所言不實,真相自會水落石出。”
    李重聽後卻輕輕搖頭歎息道:“你尚未知全貌呀,按照我朝慣例,以我的官位即便有人誣告於我,也要先上報朝廷,有了批複才能審查,斷不會如現在這般,先將我軟禁起來就抄家的道理”
    經曆了一次昏迷,他在生死邊緣想通了許多事情。
    “恐怕是有人意圖借此機會,誣我謀反。抄家不過是尋找證據罷了”
    陳牧麵色驟變,立刻拍案而起
    “竟有人如此陰險狡詐!伯父可知是何人?”
    李衝臉現迷茫之色,喃喃自語
    “我也不得而知”
    “李某為官多年,一向清正廉潔,同僚中亦無冤家對頭,不知何人竟想要置我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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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父對此事毫無線索?”
    李衝沉思片刻,搖了搖頭又點點頭
    “也不盡然,雖然不能洞察此中詳情,但推測其背後必有布政使孫荀、按察使高成二人,沒有他們此事難以成行。”
    “恐怕連劉巡撫也參與其中了”
    陳牧聞言立刻補充道:“對,唐師爺曾說過帶人抄家的正是高成。”
    “那麽這兩人為何要如此陷害伯父?”
    這亦是他的疑惑之一。
    當日他去找徐懷仁告發李衝,其實是出於一時的憤怒和劫後餘生的魚死網破。
    在前往見巡撫劉大人的路上,陳牧都不止一次想要退縮。
    他深知想要憑空將一位四品大員拉下馬來,無疑是癡人說夢。
    後來見木已成舟,隻能豁出破頭撞金鍾了。
    原以為即使巡撫大人同意調查,也需要很長時間,沒想到短短兩天就完成了?
    今夜在房中沉思時,陳牧越來越感到,自己或許無意間成了他人的棋子,手中的刀!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既然無法挽回,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前行。
    如今麵對李衝,陳牧覺得或許能從他口中得知一些想知道的答案。
    然而李衝沉思良久,還是搖頭。
    “我實在想不明白,我與他們素無冤隙,每年的冰敬碳敬也從未短缺,高成更是我的同年,私交甚厚,為何會至此?”
    兩人沉默無言
    陳牧暗自估算一下時間,自己已經在此等待了近半個時辰,是時候進入正題了。
    “伯父是否有自保之策?若需協助,侄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衝苦思無解,隻能無奈地道:“今日之事紛繁複雜,我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尋求誰的幫助,此刻我也不知該信何人了。”
    “伯父,恕侄兒冒昧,侄兒常聽萱兒提及,她的外公乃是當朝禮部尚書盧大人,不知是否可以請他老人家出麵,周旋一二。”
    一語點醒夢中人!
    李衝聽後眼前頓時一亮:“是啊,我怎麽把他老人家給忘了”
    “就著眼揚州這一畝三分地上了,實在是失策失策!”
    李衝麵露喜色,不住的點頭:“正是,有他老人家協助,此事便迎刃而解。”
    說罷,立刻走到書案旁,鋪好紙張,提筆欲寫求援信。
    突然間腦海中一道霹靂劃過,之前的迷茫豁然開朗。
    李衝頓時麵色蒼白,冷汗淋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們竟然如此惡毒!”
    “好狠的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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