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柳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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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牧的祖父在年輕時,曾是濟南地區聲名顯赫的醫師,尤其擅長治療紅傷。
    後來因故放下醫術,但那些醫術典籍依舊保存。
    陳母去後,陳父依舊天南海北的亂闖,他便隨祖父生活。
    在那青澀的歲月裏,他的啟蒙讀物便是醫書,諸如《千金方》、《黃帝內經》等,皆已爛熟於心,對望聞問切的技巧更是了如指掌。
    老人家見他頗有天賦,便手把手的教,打算讓他繼承衣缽。
    然而,隨著陳父的回歸,他開始研讀聖賢之書,漸漸將醫術便放下了。
    不久前,在與鍾月纏綿之際,陳牧曾以情趣為由為陸月把脈,從而對習武者的脈象有了認識。
    方才為這位女子把脈時,他發現她的脈象沉實有力,顯然是習武之人,且與陸月一般,具有內力!
    絕非江湖賣藝之輩的外家功夫或虛有其表的花架子。
    再加之雪地上隱約的足跡,陳牧如何不知這女子雖看似因凍餓而昏厥,實則恐怕是對他們有所圖謀。
    他怎能讓青兒與她獨處?
    “青兒,就在這裏吧,若有事我們也能照應。”
    青兒雖不解其意,但仍遵命行事。
    車廂本就狹小,五人擁擠其中,連心中隱約不安的陳牧也不得不多次出去透氣。
    可錢幕居然硬生生地坐在那裏,心中不住祈禱女子早日醒來。
    “若第一眼見到的是我,她是否會以身相許報答救命之恩呢……”
    “……”
    正在錢幕傻笑之時,女子輕吟一聲,恰如其分的醒來。
    女子這一睜眼,猶如畫龍點睛一般,整個人綻放出一股驚心動魄的美。
    整個車廂仿佛都亮了幾度。
    “這是哪裏?”
    “你們是誰?”
    女子的聲音輕柔甜美,宛如最美妙的樂章。
    錢幕聽得心動神搖,連剛進來的陳牧,在早就心中提防的情況下,一顆心也狠狠的跳了數下。
    “姐姐您醒了,別怕,您安全了。”
    可惜車廂內有青兒在,錢幕無法近前,隻能幹著急。
    “您感覺如何?這裏有熱粥。”
    青兒將女子緩緩扶起,順手遞過粥碗。
    “謝謝。”
    女子不客氣,接過粥碗便開始飲用。
    一個人的出身和教養,往往在諸多細節中得以顯現,例如飲食習慣。
    女子顯然是饑餓已極,青兒所煮的熱粥僅有一小碗,不久便被她緩緩吃盡。
    盡管如此,她依舊一小口一小口地細致品嚐。
    寂靜無聲,粥跡未沾唇角。
    陳牧眼見這一幕,不由心中暗自思忖:“這女子,莫非真是出自大戶人家?”
    女子恰好將最後一口粥送入口中,見陳牧注視的目光,急忙掙紮著起身,輕盈地行了一禮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陳牧目光一轉,拱手回禮:“姑娘誤會了,真正救你的是我的摯友錢幕。”
    錢幕原本略顯失落的表情瞬間轉變,此時即便讓他為陳牧擋刀,他亦心甘情願!
    “真兄弟也!”
    陳牧此言讓女子微愣,轉頭望向一臉豬哥兒的錢幕,眸光一閃,強打精神行了一禮:“多謝公子搭救。”
    “無礙,無礙。”
    錢幕笑得合不攏嘴,連聲寬慰,自豪地介紹:“小生濟南舉子錢幕,不知姑娘名諱,又是如何落得這般境地?”
    他倒也並未完全失去理智,知道探問女子的來曆。
    女子迅速整理思緒,抬手輕遮麵容,假裝拭淚:“小女子姓柳,名鶯兒,京城人士,此次隨母親前往杭州靈隱寺上香還願,不料途中遭遇盜匪,母親為救我,現已被賊人所擄。”
    言至此,淚如泉湧,向陳牧等人俯身請求:“求公子們施以援手,救出家母,小女子日後定當厚報。”
    “柳鶯兒?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陳牧陷入沉思,而旁邊的二人已將女子攙扶起來,錢幕更是胸脯拍的邦邦響承諾道:“姑娘放心,此事包在我等身上,我與這兩位位兄弟皆通武藝,區區毛賊不在話下。”
    柳鶯兒喜極而泣,淚眼閃爍:“鶯兒感激不盡。”
    孫桐相比錢幕更為冷靜,見錢幕輕易許諾,雖心中也很同情,仍出言提醒:“錢兄,我們平日所練不過強身健體,如何能與盜賊相抗衡?”
    “不如一起去當地報官,等待朝廷派兵更為穩妥。”
    錢幕聽後亦開始遲疑,他自己清楚自己本事,若真動手恐怕連一個盜賊都敵不過,更別提手中無兵器。
    然而記憶之中那張與柳鶯兒七分相似的麵龐猛然腦海,漸漸重合開來。
    “孫兄,我們乃是進京的舉子,天下盜賊無人敢犯”
    “隻要亮明身份,再花費一些銀兩,自可救出伯母,無需動武。”
    孫桐雖知錢幕是在強詞奪理,但也不得不承認,他這番說辭確有幾分道理。
    國朝兩百餘年,除了早年間有過趕考舉子被掠殺的事件,之後此種事早已絕跡。
    這倒並非是趕考的舉子武力大增,亦非財力雄厚,而是朝廷早有嚴令:無論縣試、鄉試還是會試,若有士子在赴考途中遇害,當地官員必受嚴懲,朝廷將派軍清除沿途匪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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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成一句通俗易懂的話,哪個山頭任何人敢動趕考的學子,祖墳都得刨了!
    曾經山西地界有一夥賊人,因為私人仇怨虐殺了一名赴京趕考的舉人。
    朝廷大怒之下錦衣衛和軍隊同時出手,沒超過一個月,便把已經潛逃到蒙古草原的賊人帶了回來。
    九族好幾百口人,滅了個幹幹淨淨。
    因此,任何盜賊,除非打算公然造反,否則誰也不敢輕易對赴京的舉子下手。
    “若是如錢兄所說,此事倒也並非全無希望。”
    正當此時,陳牧終於想起柳鶯兒這個名字的來由,心中不由一沉。
    “原來是她?”
    柳鶯兒的名字,陳牧在半年前曾聽說過一次。
    那是在他初至揚州,鍾月來求他援手對付李衝時,提及了這名女子……
    此人竟然就是李衝派遣潛入白蓮教內部的臥底?
    難道她就是那個能壓製鍾月險些成為真正白蓮聖女的柳鶯兒?
    陳牧從未考慮過同名同姓的巧合,這女子身懷內力,假裝暈倒在車前,目的無非是為了接近他。
    如此處心積慮,怎麽會是巧合?
    “她是打算取我性命,還是希望通過我來為李衝洗脫冤屈?”
    盡管不清楚女子的確切意圖,陳牧卻明白一點。
    絕不能讓這女子留在身邊,更不能隨她前往所謂的山寨!
    那所謂的山寨,恐怕就是意圖讓他葬身的十八層地獄!
    “但這女子精通武藝,一旦徹底翻臉,恐怕她會立刻動手,那時局麵將極為不利。”
    陳牧再次感歎自己武力不足,若他有鍾月那樣的武學造詣,又怎會屢屢受製於人!
    雖然武力不足,但他的頭腦卻極為靈活,很快就想出了一個不是對策的對策。
    陳牧向後扯了扯錢幕,開口說道:“錢兄,孫兄,你們進京赴考要緊”
    “我本無意參與此次會試,不如由我陪同鶯兒姑娘一同去尋找山匪。”
    “我也是舉人身份,應該夠用了”
    淚流滿麵的柳鶯兒聽後立刻起身,再次行禮道:“多謝公子。”
    姑娘眼中含著淚水,滿眼都是對陳牧的感激與崇拜。
    看的錢幕心頭大急!
    “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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