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路，全憑她自己選擇，我不會插手。”林如英摸了摸閨女的腦袋，滿眼慈愛。
    項小滿的笑意瞬間收斂，連忙反駁：“我隻是說說而已，你怎麽還當真了？”
    林如英哪會不明白，自己進入行伍，都被項小滿百般阻撓，更別提這小丫頭了，隻是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當下也不與他爭辯，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陣，便又看向他身後的赫連良卿，笑著打趣：“你是來找誰的？”
    項小滿頓覺一陣臉熱，把孩子交給林如英，轉頭看向赫連良卿，也不說話，就直勾勾的看著她。
    赫連良卿也一樣，沉默不語，眉目含情回望著他。
    姐妹倆見二人如此，對視一眼，一人拉著一個孩子，忍著笑回了堂廳。
    見二人走遠，項小滿越發局促，撓了撓頭，問道：“那個，你，你……你最近，呃……”
    吞吞吐吐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赫連良卿瞧在眼裏，掩著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好歹也是個領兵之將，戰場之上叱吒風雲，怎得連個話也說不清楚？”
    項小滿的臉更紅了，也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他麵對赫連良卿，再也不能像最初那樣滿嘴胡言，隨意調侃。每一次分別再重逢，心中的忐忑便會加重一分，他自己都不清楚，這種忐忑來自哪裏。
    “我這不是……嗯，打仗哪能跟這比，這種事兒就……就有點兒……”他尷尬地咳了一聲，眼神躲躲閃閃，手不停地在腦袋上一陣抓撓，撓得頭發都亂了，還是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赫連良卿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又笑了一聲：“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緊張，其實我也挺緊張的，隻是沒表現出來罷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走到項小滿身後，幫他整理頭發，手下動作輕揉，話裏含羞，“小滿，我知道你心裏有我，我也一直把你放在心上……這種事情，可以慢慢來，不用著急的。”
    項小滿聽到這話，心裏像是被什麽撞了一下，緊張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深吸了好幾口氣，緩緩轉身，終於是問出那句簡單的話：“你最近好嗎，過得怎麽樣？”
    “好呀。”赫連良卿大大方方攬住他的手臂，來到亭內坐下，給他倒了杯水，問，“你呢，我聽哥哥說，這次出征，你數次遇險，差點……”
    “你別聽他瞎說！”項小滿連忙打斷，一口氣把水喝個精光，而後便如河水傾瀉一般侃侃而談，從初到三原關，一直講到最後放的那把火。
    當然，其中的驚險自然而然隱匿了去，赫連良卿知道他是在擇著說，也沒有戳破，托著腮，就那麽默默聽著。
    等整個過程講完，已是小半個時辰過去，赫連良卿舒了口氣，問道：“哥哥說五門關又要再起戰事，你要去嗎？”
    “嗯。”項小滿點頭道，“明天就走，不過不是去五門關，而是去永安找燕叔。”
    赫連良卿的神色微微一變，馬上又恢複如常，遲疑片刻，試探著問道：“我能跟你一起嗎？”
    項小滿一臉疑惑：“我要去打仗啊，你去幹什麽？”
    赫連良卿秀眉微蹙，拳頭緊握，恨恨然剮了項小滿一眼，心裏暗罵了他一句笨蛋，而後又說：“我還沒去過永安呢，去轉轉。”
    “那有什麽好轉……”項小滿話到一半，陡然反應過來，“良卿，你……”
    後話未盡，林家兩姐妹端著兩個果盤走了過來，往石桌上一放，各自落座。
    兩人在另兩人臉上一陣端詳，直看得二人麵紅耳赤，林如英才笑道：“行了，不逗你們了，有什麽悄悄話，日後再說，趁著孩子們都睡了，我正好想問問你，五門關戰事將近，你可有應對之策？”
    一句話，可算是把項小滿從無措中拉了出來，眼神也在一瞬間變得澄明：“我還想著待會再找你呢。”
    林如英點了點頭，拿起一顆葡萄，剝著皮，問：“說說吧，你準備怎麽辦？”
    “其實，就算羅不辭沒有進犯五門關的打算，我也準備先動手了。”項小滿坐直了身子，“年初曾與幽州定下盟約，秋月一同舉兵，明日我便親往永安，同燕叔一起會一會宇文崇澤，讓他出兵臨倉郡。”
    “圍魏救趙？”林如英點了點頭，把葡萄遞到赫連良卿麵前，看她吃下，微微一笑，隨即便又看著項小滿，沉聲道，“你應該知道，你前番往永安調兵，已經引起幽州的猜疑，宇文崇澤應該不會那麽輕易出兵的。”
    項小滿氣定神閑，也拿了顆葡萄拋進嘴裏：“所以，還需要姐姐和良平大哥一起行動。”
    “我們？”
    “不錯！”項小滿正色道，“我是想圍魏救趙，但不是靠他宇文崇澤，而是需要你和大哥一起，帶領「龍驤軍」和「鳳翥軍」，深入上方郡，圍困冀州城。”
    林如英默然，思考項小滿話裏的可行性，片刻後，才又點頭說道：“此計可行，冀州城是羅不辭根基所在，一旦有事，他定然回援。”
    剛說完，心裏又起了疑，“既然你一開始就沒有想依靠宇文崇澤，那為何還要去見他？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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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是！”項小滿冷笑道，“我不去見他，他怎麽會背盟？他不背盟，我又有什麽理由進攻幽州？”
    “什，什麽？！”林如英心中一驚，“小滿，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赫連良卿和林如錦麵麵相覷，他們雖聽不懂，但見林如英的反應如此激烈，也能隱約覺察出項小滿話語裏的分量，都不由屏住了呼吸，靜靜凝視著他。
    項小滿環視三人，最後還是看著林如英，輕聲說道：“從我準備奪取五門關和九口關之時，我的目標就不再是冀州，而是幽州。”
    “三處關隘在我們手中，羅不辭就無法輕易進入冀北，如此一來，我進攻幽州之時，也可最大程度保證後方穩定。而我當初往永安增兵，本就是為了打草驚蛇，讓宇文崇澤對我們起疑……”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絲愧疚之色，“其實，我連燕叔也一並算計進去了，他一開始還想著去說服宇文崇澤，讓他提前起兵進攻冀東，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試想，誰會在自家門前有重兵虎視眈眈的情況下，輕易調離防守兵力呢？別說那個時候，就算是現在，他也不可能再輕易出兵了。”
    林如英已是舌橋不下，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問：“那你做這些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當然是一個信字！”項小滿笑道，“背盟的罵名，我們可不能要，最起碼，以我們現在的實力，還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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