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僥幸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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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恍然大悟,互相看看對方,又開始各自打量起自己的穿著。
何文俊覺察到他們的反應,片刻失神後也明白過來,他們三個年紀還小,原本就不在行伍之列,終日生活在馬場,除了養馬就是看書練武,平日穿的也都是以耐磨方便的粗布麻衫為主,根本就沒有甲胄。
何文俊沉吟片刻,說道:“稍後你們先去家裏一趟,讓趙遠淮帶你們去打造一套兵甲,另外,最近項公和小滿都不在定安,你們就先住在他們那,也方便我隨時找你們。”
三人齊齊應是,繼續站著不動。
何文俊便又笑道:“若無他事,現在就可以去了。”
三人施禮告退,何文俊當即命人喚來府內各文吏,開始謄抄那份征兵令以及對於征兵內容的詳解。
也就在他們抄寫完不久,一隊馬車在賀霖和李三思的押解下,來到郡府大門前。
何文俊聽到動靜,連忙前去察看,賀霖一見他,便立即迎上前稟告:“先生,四十輛馬車,每車裝有木箱十個,每箱內有銀錠銀餅兩千兩,共計八十萬兩。”
何文俊放眼望去,四十輛馬車,兩輛並列,足足延伸出去十數丈。一千多城防軍將之緊緊包圍,一個個滿眼警惕,防賊似的盯著過往的行人。
何文俊收回目光,吩咐賀霖:“重新整理出二十三份,每份三萬兩,讓各縣主事帶回去,剩下的先放入府庫。”
說罷又看向李三思,“每縣派出一百軍士隨行,交待百將,安全護送人員以及銀兩回去後,留在當地協助征兵事宜。”
兩人領命,各自忙活起來,何文俊便又回到大堂,繼續處理公務。
……
夜色緩緩降臨,最後一輛馬車,也消失在城門之外。
時間逐漸推移,三五日過去,征兵令開始迅速傳開,沉寂了近一年的冀北三郡,突然就又熱鬧起來。
盡管征兵本身帶有強製性,但何文俊精心設計的補償方案,還是讓百姓們看到了義軍的誠意。
各地的征兵點前,前來報名的百姓絡繹不絕,尤其是那些家中人口較多、生活困苦的人家,更是踴躍響應。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用幾十畝地換一條命,對於那些底層百姓而言,說是天上掉餡餅也不為過。
就連何文俊自己都沒想到,以他看來再正常不過的一些補償,就能讓這麽多百姓趨之若鶩,甚至有許多地方,因為田地不夠分,不願要銀子,為爭奪一個名額而大打出手。
而賀青竹三人,在項家宅院等了八九天,也不見何文俊來找他們,全因各縣送來的情報,都是在說按照眼下的情況,縣內土地和那三萬兩白銀,不到半月就會用完,根本用不著他們去演什麽戲。
隻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憂,對比之下,那些個世家大族,原本就對義軍的崛起心存忌憚,如今這道征兵令,更是讓他們如坐針氈。
土地改革的風聲雖然沒有透露出去,但他們也都不是什麽蠢貨,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所謂的“納資免役”,就是赤裸裸的在針對他們,尋常百姓別說五千兩銀子,就是五兩也拿不出來。
隻是麵對義軍的強硬手段,絕大多數家族並不願意惹麻煩,為了不讓家裏的紈絝白白上戰場送死,隻能花錢免災。
然而,同樣的人群對待同樣的事情,態度總有不同,尤其是在自身利益受到威脅時,哪怕明知不妥協就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可內心的貪婪和欲望,還是會讓一些人產生僥幸心理。
……
今天是冬至,官府休沐,何文俊雖不按朝廷的規矩來,但散值的時辰也比平常早很多,天色剛剛擦黑,便招呼賀霖回家。
何家庭院裏,一片寂靜,倒是花廳裏熱鬧得厲害。
林如錦、林彥書、賀青竹、賀長柏、賀雲鬆這五個半大孩子,領著何以清、何以寧這兩個還不到三歲的奶娃娃,在廳裏上躥下跳,嘰嘰喳喳的聲音此起彼伏。
何文俊剛剛靠近花廳,那嘈雜的聲音便如潮水般湧來,又喊又叫、又哭又鬧,仿佛要將整個廳堂都掀翻。他腳步一頓,冷不禁打了個哆嗦,嚇得轉頭就走。
賀霖跟在後麵,忍俊不禁:“先生,您不去看孩子了?”
“我更想清淨一會兒。”何文俊頭也不回,一溜煙來到書房。
賀霖將幾根蠟燭點燃,再罩好燭台,書房內頓時亮堂起來。
何文俊坐在書案後,長舒了一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同樣是孩子,小滿這麽大的時候,也沒見……”
他話到一半,又突然緘口。賀霖看在眼裏,不由得嗬嗬一笑:“先生怎麽不說了?”
何文俊眼角抽動了兩下,擺了擺手,笑道:“算了,他現在是冀北之主,我還是給他留點麵子吧。”
說罷,從懷裏掏出一遝各地送來的文書,默默看了起來。
賀霖見狀,無奈一歎,也不打攪,自行出了書房,去吩咐下人燒炭、煮茶。少頃,等兩樣東西都已備好,他便自己端著茶盤,領著一個端著炭盆的小廝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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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剛一進來,就看見何文俊正死死盯著一份文書,滿臉陰沉,青筋暴起,顯然是遇上了讓他極為憤怒的事。
賀霖心中一驚,連忙將小廝打發出去,把茶盤放到一旁的桌案上,來到何文俊麵前,小心地問:“先生,您……怎麽了?”
何文俊胸腔劇烈起伏,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好半晌,才努力平複了心緒,隻是眸中仍然散發著無法掩飾的失望與憤怒:“興安郡蒙縣溫家,陶縣田家和於家,沆瀣一氣,收買縣府主事,強迫家中下人替服兵役。”
“什麽?!”賀霖一臉錯愕,“他們哪來的膽子?先不說三個家族,那兩縣主事都來過定安,知道這次征兵的嚴苛,怎麽還敢冒這個險?難道都不要命了?”
何文俊抬頭盯著賀霖:“因為這兩個主事,就是出自溫家和田家,而田家又和於家是姻親。”
賀霖愣了一下:“原來如此……既然他們有這等關係,那這消息又是如何泄露出來的?”
何文俊沉默不語,片刻後,起身走到房門前,冷風迎麵襲來,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緊緊地捏著那封文書,感受著刺骨的寒風,緩緩說道:“田家的那個奴仆是家中獨子,其父早在三年前,便被入侵冀北的鐵勒騎兵殺害,其母常年臥於病榻,他為了給老母治病,賣身田家……”
剛說了兩句,何文俊又突然停住,深吸了幾口涼氣,才接著說道,“田家擔心事情敗露,派人將其母殺害,屍體丟入山林,卻被一個獵戶發現,好在那獵戶是個熱心腸,主動上告縣府。”
他將文書舉到麵前,那薄薄的紙張仿佛承載著千斤的重量,壓得他手指都在微微發顫,“可縣府主事卻是態度曖昧,極為敷衍的將其打發了,事情傳到隨行的定安城防軍百將耳中,他便暗中派人查探,這才發現了那些齷齪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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