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兵鎖鋒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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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廳內瞬間安靜下來,隻聞眾人略顯粗重的呼吸。
    三萬黑甲軍的去向找到了,卻不在他們預想的位置,反而在另一個戰場攪動了風雲,如此,也間接減輕了他們對臨倉郡的擔憂。
    “主公明鑒!”裴恪沉聲道,“如此一來,絕垠關必是空虛至極,我軍若趁此良機拿下它,不僅能直接切斷羅不辭的後路,也能將那三萬黑甲軍隔絕在臨鄉郡,使其陷入孤立無援之境!”
    “正是!”高恢也振奮道,“機不可失,我軍出其不意,必能一舉而下!”
    項小滿不置可否,看看林如英,見她點頭,又看向聶雲升:“聶將軍,你意下如何?”
    聶雲升略一思忖,當即抱拳道:“末將請命先鋒,為大軍開道。”
    “姓聶的!”項小滿還沒說話,張峰卻不樂意了,“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先鋒隻能我來當!”
    聶雲升充耳不聞,依舊保持著抱拳姿勢,目光灼灼地看著項小滿。
    項小滿瞥了一眼張峰,深吸一口氣,決斷隻在瞬息之間。他大步走回主位,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鋒芒:“傳令全軍,即刻整裝,三更造飯,五更出發,目標——絕垠關!”
    頓了下,喝道,“聶雲升!”
    “末將在!”
    “你為先鋒,領五千騎輕裝疾進,務必在三日之內抵達絕垠關下,扼守要道,阻止敵軍出逃報信!”
    “末將遵命!”
    項小滿毫不停頓的又叫道:“裴恪!”
    “在!”
    “你率步卒五千並所有軍匠、斥候、以及兩千新軍,押運糧草輜重,火速跟上!”
    裴恪愣了一下,似是對負責後勤有些想法,但也並未多說什麽,抱拳道:“得令!”
    項小滿並未在意他,繼續說道:“高恢留守關隘,負責剩下那五千新軍的日常操練。”
    “遵命!”高恢倒是沒這麽多心思。
    項小滿頷首,手一揮,三人便同時離開準備去了。
    張峰見先鋒一職真被聶雲升給搶走了,等三人走遠,便氣鼓鼓地往椅子上一坐,正要發牢騷呢,剛一張嘴,卻被林如英伸手攔下。
    “小滿,”她試探著問道,“你是否還有什麽顧慮?”
    項小滿點了點頭:“還有一個任務,有風險,且局勢難斷,但不得不未雨綢繆。”
    “嘖,我說你怎麽把先鋒給了姓聶的,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張峰頓時又來了精神,起身往前走了兩步,“說吧,什麽任務?交給我!”
    項小滿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跳躍,遲疑片刻,說道:“我需要你們領三千鐵騎,尋小道繞至絕垠關南側,以防那三萬黑甲軍回援。”
    “嗨,我道是什麽,原來就是這個!”張峰不以為意,拍了拍胸脯,“放心,我一人去就行,讓林二姐留在你身邊!”
    “瘋子,你可別大意!”項小滿皺眉道,“當初在三原關,咱們可是見識過黑甲軍的能力,統領這支部隊的大將絕非泛泛之輩,不然,也不可能保臨鄉郡數月不失。另外還有一點,倘若他們真的回援,難保高順等人不追過來,到時局勢或許會極度混亂,你自己,怕是應付不來。”
    “我……”
    “姐姐,”項小滿不等張峰開口,便又看向林如英,“絕垠關雖隻有兩千多守軍,但若想一鼓作氣強攻下來,我軍兵力不可過少,所以,我就隻能給你們抽調出三千。”
    “我明白,你放心。”林如英應道。
    項小滿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隨即又看向張峰,心中暗忖,瘋子是勇猛,有時還會提出一些奇思妙想,但他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自恃武藝絕群,誰也不放在眼裏,這種性子放在戰場,可是決計要不得的,有姐姐跟在身邊,也能控製一二。
    他長舒了口氣:“好了,那你們也去準備吧,動身時間、行軍路線、如何作戰等等我都不會過問,隻有一點,攔住敵人援軍的同時,保證自身安全。”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抱拳:“是!”
    兩人離去,廳內便隻剩下閻洛和卞承。
    項小滿重新走到那張冀州輿圖前,默默佇立良久,突然說道:“閻洛去休息,明早與我領七千鐵騎同行,卞承連夜趕往雞嶺關,給燕叔帶一句話,就說我已開始攻打絕垠關。”
    “是!”
    命令一道道下達,這座沉寂的雄關瞬間沸騰起來,戰馬的嘶鳴、兵甲的碰撞、急促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雷霆一擊。
    夜幕低垂,寒風依舊刺骨,但那冰冷的空氣中,已彌漫開濃濃的肅殺與必勝的決心。
    項小滿站在關牆上,目光東望,投向絕垠關的方向,仿佛已看到那薄脆的城防在重甲鐵蹄下轟然粉碎。
    ……
    翌日,卯時,五千騎兵先一步出關東進。
    三日後,絕垠關外。
    豔陽高照,但寒風依舊未歇,卷著逐漸融化的雪沫與枯葉,掠過覆蓋著薄冰的原野。
    聶雲升勒馬駐足於一處高坡之上,目光穿透風沙,緊緊鎖定著數裏之外,那座孤懸在崇山峻嶺間的絕垠關。
    正如閻洛所探,關隘破敗的景象遠超想象,牆垣多處坍塌,修補的痕跡粗糙敷衍,城頭旗幟有氣無力地飄著,巡哨的士兵雖已警覺,但卻是一個個縮著脖子,在寒風中顯得異常憊懶。
    “當初並未收到宇文崇澤與羅不辭交戰的消息,為何這關隘會如此千瘡百孔?”他心中呢喃,“莫不是曾經有過激戰,我軍斥候未能探明?不應該啊……”
    沉思間,一名都尉飛馬奔來,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將軍,各處隘口、要道皆已扼守完畢,關內接連派出的三批傳令兵,已被我軍截殺,隻是……”
    聶雲升眉頭微蹙:“隻是什麽?”
    “第三批有十數人,分了三路,靠著對地形熟悉,走的皆是險峻小道……末將等隻追回一部分,另一部分……逃脫了,已往東北方而去。”都尉低下頭,語氣帶著懊惱。
    聶雲升沉默片刻,眼中銳芒一閃:“無妨,千裏傳訊,風沙阻路,他們沒那麽快。我軍已控扼要道,絕垠關已成孤城,傳令各部,嚴密封鎖,不得再放走一隻飛鳥!”
    “是!”
    聶雲升頷首,望著關城沉默片刻,接著說道:“多舉旌旗,多燃篝火,廣布疑兵,虛張聲勢,讓敵軍以為我大軍已至,惶惶不可終日!”
    都尉應了聲諾,見聶雲升沒有別的交代,當即勒馬而走。
    聶雲升的策略確實奏效了。
    當關隘守軍望見四麵八方突然湧現的旌旗,以及遠處山嶺間星星點點、如繁星般蔓延開來的可疑篝火煙霧時,一股無形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上了每個人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