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此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先前就知道了，不過還是想要再確認一遍，這會算是徹底的心裏有數了...
    “好吧...”王海歎了口氣，知道問不出什麽結果，轉頭看了葉軒一眼，招呼道，“先出去吧...”
    王海站起身，跟葉軒一前一後走出了審訊室...
    這時候，隔壁審訊室的房門也打開了，徐華給繆紫雲走了出來...
    “王隊...這人確實腦子不太好使，可能是有精神病...”徐華看著麵前的王海說道。
    他們剛才問了半天，嫌疑人都是答非所問，徐華都快要抓狂了...
    王海心裏早有預料，點點頭道，“一會讓精神病院那邊派人來做個測試，如果真是精神病的話...”
    王海頓了頓，皺了下眉頭，沒有繼續往下說...
    針對精神病在案發時無法辨認或控製自己行為的情況，警方是不會對其追究刑事責任...
    王海此刻如鯁在喉，一時間也感到無奈...
    先前在“屠宰場”裏看到那些屍體殘骸、以及積滿鮮血的案發現場時，王海心中猶如滔天的怒火，恨不得將犯罪嫌疑人給拉出來槍斃了...
    可最後發現嫌疑人竟然是兩個精神病，單純是不想屍體浪費了，所以就花低價從殯儀館買回家去吃...
    說他們腦子不好吧，又懂得買年輕的屍體更好吃...
    說他們沒精神病吧，他們又吃屍體...
    “王隊...”一名刑偵隊員快步走了過來...
    “什麽事？”王海回過神來，抬頭看向這名刑偵隊員詢問道。
    “這兩名嫌疑人的身份都已經核實過了...”這名刑偵隊員開口說道，“年紀大的叫張二順，年輕的那個是他侄子，叫張狗娃，都是身份證上的名字...”
    “另外他們村的村長也過來了，他可以證實這兩名嫌疑人都有精神病史...”
    聞言，王海立刻來了精神，“人在哪？”
    他這會也很想了解清楚情況，想不明白嫌疑人為什麽執著於吃人肉...
    “就在大廳那邊...”
    刑偵隊員話音落下，王海就快步朝著辦事大廳方向走去...
    葉軒、繆紫雲等人此時也都跟了上去...
    “王隊，這位就是張家村的村長...”刑偵隊員指向一名頭發花白的年長者說道。
    王海等人的目光齊刷刷得落在了這名年長者的身上，穿著樸素，麵容祥和，看起來也有七十多歲...
    “你好，我是西城區刑偵支隊的支隊長，我叫王海...”王海走到這名年長者近前主動打招呼道，“有些情況想要找您了解一下...”
    “王警官你好，我叫張奇山，是張家村的村長...”這名年長者一臉祥和得說道，“二順家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們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我知道的一定會跟你們說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王海點點頭，開門見山道，“張村長，張二順跟張狗娃是叔侄關係，他們沒有別的家人了嗎？”
    先前搜查“屠宰場”的時候，除了這兩個人以外，就沒有找到其他人了...
    比如張狗娃的父母，張二順的家人...
    聞言，張奇山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沉重的表情，抬起頭看了麵前的王海一眼，無奈得歎了口氣...
    “他們家除了他們叔侄兩個以外，就沒別人了...”
    張奇山頓了頓，似乎怕王海等人聽不明白，就解釋道，“張二順的父母、老大早些年就都死了，張二順一直單著一個人生活...”
    “張狗娃是他們老三家的兒子，從小他爹就死了，他娘丟下他跑了，張二順就把他帶在身邊養著...”
    “以前是住在村子裏，後來他們叔侄兩個就搬去了附近的一個鐵皮房住著...”
    “那地方以前就是一個殺豬場，後來沒人用了，就一直空閑著...”
    ......
    王海恍然得點了點頭，看著麵前的張奇山，忍不住問道，“他們叔侄兩個的腦子...好像不太正常？從小就這樣，還是...？”
    “狗娃是從小就腦子不好使，二順的話，年輕的時候受了一些刺激之後，人就變得半瘋半傻了...”張奇山回憶著說道。
    “那幾年鬧饑荒，不止是二順他們家，全村人家裏都遭了災，吃不起飯...”
    “二順那時候也才二十出頭，我也正年輕，那時候家家戶戶吃不飽飯，餓的得用褲腰帶勒緊肚皮，山裏的樹皮、葉子都拔下來煮爛了吃...”
    “二順的父母、爺爺奶奶，還有他大哥，全都餓死了，就他跟老三活了下來，從那以後，二順人就瘋了...”
    張奇山麵露痛苦的表情，這段陳年舊事對他來說太難受了，哪怕隻是回憶起來，都還覺得一陣心慌，那種餓肚子的感受真的是深入骨髓...
    王海此刻的心情也變得沉重，他雖然沒有經曆過最難熬的那幾年，可是他小時候的生活也過的不富裕，填飽肚子同樣是一件難事，他能夠體會這種感受...
    “你知道張二順他們吃人肉的事情嗎？”王海試探性得詢問道。
    聞言，張奇山卻表現得很平靜，朝著王海點了點頭，淡淡得說道，“我也是剛聽說的，雖然二順他們家有低保，但是生活過得還是很拮據...”
    張奇山頓了頓，意味深長得看了麵前的王海一眼，“大饑荒的時候，吃人肉也是常見的事情，聽說...當年二順就是吃了他大哥的屍體才活下來的，之後人就瘋了...”
    王海神色一怔，心中震驚，沒想到其中還有這種隱情，吃了自己親人的屍體，哪怕不瘋也是一輩子都活在噩夢裏吧？
    一旁的葉軒、繆紫雲等人，此時也全都沉默了...
    他們小時候頂多也就是吃不飽飯，但絕不會餓死人，更別說是發生吃屍體這種情況...
    張二順的瘋病，看樣子是真瘋了...
    他或許...一直都困在了二十歲那年，從來沒有走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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