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兄弟就是用來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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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療養院出來時,暮色已沉沉壓下,天際最後一縷微光也被夜色吞沒。
蕭尋還有些公務需要處理,準備回辦公室。
任聲晚則準備去冰室看看洛晨,也跟著一起回局裏。
其實,他與洛晨已經見過麵了,在休眠倉室。
莫爻喚醒任聲晚時,洛晨全程都在。
他是任聲晚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人",隻是還未來得及好好說話。
莫爻現在是任聲晚走哪兒他跟哪兒,像個甩不掉的小尾巴,生怕一個沒看住人又沒了。
於是乎,三人再次同行。
街燈次第亮起,暖黃的光暈在路上鋪出長長的光帶,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剛進入總局大門,任聲晚就看到前方一個虛影。
那虛影孤零零的坐在總局大樓的台階上撐著腦袋,手肘搭在膝蓋上,指尖百無聊賴地劃著台階縫裏的灰,像在等什麽人。
夜黑如墨,暖黃的路燈照在他身上,卻照不出半分輪廓。
看見逐漸走近的三人,虛影猛地站了起來朝他們揮了揮手。
莫爻和蕭尋渾然不覺,仍自顧自地走著,並徑直掠過了他身旁。
唯有任聲晚朝著虛影微微頷首。
任聲晚有些唏噓——
隻差一點,他就和洛晨一樣,生命被永遠定格在了某一刻。
他沉睡了 920 天,那洛晨呢?
是不是這 920 天裏,每天都坐在這裏,看著熟悉的人來來去去,卻沒一個人能看見他,沒一個人朝他投來哪怕一眼目光?
任聲晚剛想開口打招呼,洛晨卻飛快地比了個 “噤聲” 的手勢,指尖抵在唇前,眼尾還帶著點狡黠的笑意。
來到轉角處,去往冰室本應向右走,任聲晚卻跟著蕭尋向了左,一起進了局長辦公室。
蕭尋疑惑,“你們不是要去冰室嗎?”
任聲晚餘光瞥了一眼洛晨的虛影,而後麵無表情的說:“口渴,討口茶喝。”
“自己倒。”蕭尋毫不客氣地落下一句後,就開始處理桌上成堆的文件。
任聲晚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莫爻自覺地在蕭尋的櫥櫃裏翻找茶葉,跟在自己家一樣。
他拿著一個小罐子,邊泡茶邊吐槽,“我怎麽感覺你這茶葉有點發黴了呢......”
蕭尋隻是抬了抬眼皮,並沒搭理他。
倒熱水時瞥見櫥櫃角落積灰的玻璃杯,莫爻的手頓了頓,咋舌道:
“謔喲~~局長,你這杯子是當擺件供著的?杯沿的灰擦一擦,都能當粉筆用了。”
蕭尋深吸一口氣,向任聲晚投去一個眼神,似在說:“管好你的貓。”
任聲晚卻隻是聳了聳肩,攤了攤手,眼底藏著點笑意,無聲地表示 “管不了”。
蕭尋無奈搖了搖頭,繼續埋頭看文件。
洛晨坐在任聲晚身旁輕歎,“他今兒算是有點兒活人樣了,之前比我還像個死人呢......”
泡好茶,莫爻端著杯子靠坐在蕭尋的辦公桌邊緣。
目光掃過桌麵時,忽然被一串奶白色的老螺鈿珠吸引。
他伸手拿起來,指尖繞著珠串轉了圈。
叮鈴——
珠串上的小貝殼發出了風鈴般的聲響。
莫爻挑了挑眉,晃著珠串打趣,“喲喲喲~,原來你喜歡這種小清新的東西呢......”
蕭尋猛地起身,伸手搶奪,”你還我!“
莫爻輕輕一個閃身,他的手便落了空。
“堂堂大夏異控局總局長,走起路來叮叮鈴鈴響,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啊。”
說著,莫爻又將珠串舉到任聲晚麵前晃了晃。
叮鈴——
風鈴聲再響。
莫爻嘴角噙著笑,繼續打趣道:“這小貝殼看著清新脫俗,頗有幾分故人之姿呢......\"
知道自己在速度上沒法與莫爻爭鋒,硬搶等於徒勞。
蕭尋站在原地氣急敗壞,“你煩不煩?”
“這麽寶貝?還你,還你......”
莫爻將珠串還給了蕭尋,然後自顧自地坐到任聲晚身旁。
他不知道洛晨正坐在那裏,一屁股下去將洛晨的虛影穿透了。
洛晨無奈往旁邊挪了挪,然後微微傾身,目光越過中間的莫爻看向任聲晚,繼續隔空交談。
“這兩年啊,他就靠海月島那邊發回來的視頻下飯呢。”
任聲晚目光也越過莫爻看向他右邊,“他自己沒去過?”
莫爻:“啊?”
“去過一次,我看那次助理給他訂房用的是化名。”洛晨戲謔的輕笑了一聲,“偷偷摸摸的......那還是兩年前呢......”
任聲晚微微偏頭,淡然道:“能理解。”
莫爻:???
“是啊!”洛晨有些感歎的附和,“他現在可是全球領袖,敵人要還在這,估計都拿他當眼中釘、肉中刺。沈沛遠離他的生活,反而更安全。
隻是有點可惜......
以前覺得沈沛很傻,現在反而覺得他很聰明。”
任聲晚喝了一口茶,歪頭問:“怎麽說?”
同時,莫爻和蕭尋對視了一眼,又見了鬼似的,齊齊順著任聲晚的視線看去。
洛晨的虛影接收到他們投來的視線,視若無睹,“他在"養"蕭尋,養他的習慣。
就像你們西大區的人每頓飯裏麵都有辣椒,平時你們不會覺得有什麽特別。
但是,等你們到了東大區一顆辣椒米都吃不到,就想得抓心撓肝的。
這麽說,你懂我意思嗎?”
洛晨今天前所未有的話多。
大概是幾年沒開口了,終於等到了能和他交流的人。
又或許是因為,任聲晚能回來,這件事本身就足夠讓他高興。
“懂。”任聲晚點了點頭,“以前沒看出來,你還琢磨這些。”
“不是我想琢磨啊......”洛晨的虛影翹著二郎腿,雙臂展開搭在沙發靠背上,“我又能做什麽呢......”
被夾在中間的莫爻,突然伸手在任聲晚眼前晃了晃。
他視線掃了一眼自己右手邊,又看向任聲晚,又看向右邊的空座,“哥們兒,這很詭異......”
蕭尋眼皮沒來由的跳了跳,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他微眯著眼,帶著點審視的意味看向任聲晚,“你們聊什麽了?”
洛晨竊笑,“你別說,我這個狀態有時候還是挺方便的。”
說著,他又偏頭看向任聲晚,“你記得跟他說說,讓他給自己放兩天假。
這麽下去,聖境也早晚得猝死。
可憐沈阿沛,甜頭還沒嚐到呢,就要寡了......”
任聲晚輕笑著搖了搖頭,站起身拍了拍莫爻的肩,“我去下衛生間。”
那意思是,讓莫爻別跟著。
出了蕭尋辦公室,他卻並沒有去衛生間,而是徑直走向冰室。
冰室的門一推開,寒氣就撲麵而來,牆壁上凝著細薄的霜花,連空氣都帶著冷意。
冰棺中的洛晨容顏如昔,時光在他身上停滯。
任聲晚靠近冰棺,將掌心覆在冰蓋上,掌心之下,是洛晨的眉心。
一絲帶著冥幻蓍暗香的靈力自掌心穿透冰蓋,沒入洛晨眉心。
與此同時,辦公室內,洛晨的虛影忽地輕輕晃了晃。
幅度很小,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片刻後,任聲晚收回手,轉身離開冰室。
轉身時,他唇角輕輕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