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開國皇女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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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鴻眼眸中的光變得有些不自在。
    說是當作沒發生,但是其實兩人心中早就無法像從前一樣,隻把對方當作兄長和弟妹。
    “不如……把這個當了吧。”她從腰間拿下一個月牙形狀的黑玉墜飾。
    仲鴻雖然不知道這個東西的來曆,但是她即使失憶和逃亡,也一直戴在身上,就說明一定很重要。
    他果斷拒絕了,帶著她離開了這裏,用僅剩的銀錢在客棧訂了間上房。
    “今晚你好好休息。”他站在房門外囑咐,聲音低沉而溫和,“明日一早就有錢了。記住,除了小二送飯送水,不要給任何人開門。”
    她想問他要去做什麽,但是話到嘴邊,又隻剩下一句:“兄長注意安全。”
    她眉眼間都是擔憂和關切,仲鴻仿佛被灼傷般垂下視線,不敢看她。
    細細算來,今天是她斷藥的第四天了。
    他們就算明日出發,想要到達齊都也需要最少半月……
    也好,等她恢複記憶執意要回王都,他便親自護送她回去。
    仲鴻背著大刀離開。
    翌日清晨,她推開窗欞時,一輛嶄新的馬車已靜靜停在客棧門前。
    仲鴻正在將買來的各種東西搬上去。
    她眨了眨眼。
    這麽厲害,一晚上就賺夠馬車錢和盤纏?!
    看來她之前說的還是太保守了,跟著仲鴻,去哪都能吃飽飯。
    男子忽然抬頭,四目相對的那刻,她眼底迸發亮晶晶的崇拜,仿佛星星落入凡塵,漂亮的讓他拿水壺的手攥緊,指尖泛白。
    她穿好衣服,洗漱完畢,走下樓就看到男人坐在一張桌子前,上麵是備好的早飯。
    等兩人吃完坐上新馬車,開始啟程去齊都。
    “兄長,你怎麽一夜之間賺了這麽多錢啊?”
    “昨日路過府衙,看到通緝懸賞一名逃犯,賞銀十兩……足夠我們去齊都了。”
    十兩——還比不得從前她的一個小首飾,可女子眼底的欽佩卻越發的濃厚,“兄長好生厲害!”
    仲鴻唇角微揚。
    晨光漏過樹影,斑駁落在那張慣常冷峻的臉上,竟顯出幾分罕見的溫柔。
    關雎雎忽然忘了呼吸。
    待他疑惑望來時,她猛地羞赧低頭,匆匆躲進馬車內。
    仲鴻先是不解,待反應過來,心髒不受控鼓跳如雷。
    他腦子從清晰到一團亂麻,也不過是她一個眼神和表情的事。
    不對勁。
    現在的他很不對勁。
    仲鴻覺得有什麽要大事不妙。
    偏偏又不想去幹預,那種明知再往前走就會墜入萬丈深淵,卻依舊不舍得回頭的心理,正在折磨著他。
    他腦海中卻不知為何,浮現了師弟的臉。
    五指猛地收緊,韁繩勒入掌心的銳痛刺得他陡然清醒。
    他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氣,繼續沉默駕駛馬車。
    亂世中,常有匪患。
    一路上,二人遇到了不少匪徒,有眼力見的,一看到男人背上的大刀,瞬間軟下了腳,急忙將人喚了回來,權當什麽都沒發生。
    有的沒眼力見,則是從耀武揚威,被男人打到跪地求饒、抱頭鼠竄。
    還有一種就是頭鐵的,明知道仲鴻的名聲,偏認為自己人多勢眾,可以滅了這位江湖“第一刀客”。
    但結果都是以敗局收場。
    “兄長,你受傷了。”
    一路走了三日,他一個人擋下不知多少敵人,怎麽可能一點傷都沒受。
    他升起火堆,將食物放在上麵烤熟,聽到她關心的話,身軀一僵。
    自己背上的傷口其實簡單包紮過,但是因為視覺盲區,僅憑一個人,無法上藥,所以現在又開始滲出血跡,還讓她給發現了。
    他眉眼間閃過懊惱。
    關雎雎神色滿是關心,從包裹裏拿出金瘡藥,“兄長,傷口若不及時處理,恐會惡化……讓我幫你上藥吧。”
    他說:“不必。”
    仲鴻武功極高,就算不上藥,憑著內力修複,不過多費些時日,就能痊愈。
    可是在她看來,這就是要人命的傷,更別說是屢屢為救自己才受的,越發覺得愧疚了。
    沉默在火光裏發酵。
    忽然溫熱水珠砸在木墩上,女子哽咽開口,“若兄長因傷倒下……這亂世之中,雎兒該如何自處?”
    他瞬間慌了,放下手中的東西,伸手想要擦拭她眼角落下的淚水,可是伸到半空,停頓下來。
    不行。
    他不能碰她。
    今夜過後她就會恢複記憶,無論是現在的她,還是以前的她,自己都沒資格觸碰。
    她卻似乎看出他的顧慮,主動伸出手,雪白的小手包裹住他的指尖,通紅的眼眶濕漉漉盯著他,“是雎兒僭越在先……兄長不必自責。”
    他喉結滾動,解釋的話終是咽了回去——此刻說什麽都像推諉,隻怕會惹她更傷心。
    掌心緩緩收攏,他無聲回握,算是默許。
    她眼神猛地亮起來,擦了擦眼淚站到他背後。
    他褪下上衣,露出上半身。
    古銅色的脊背在火光中鍍上一層蜜色光澤,舊傷新痕交錯,卻掩不住賁張的肌理線條。
    陰影中,她唇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
    蘸了藥膏的指尖落下,輕輕撫過那道猙獰的傷。
    “兄長,你知道我和夫君是如何認識的嗎?”
    她一邊為他上藥,一邊詢問。
    黑夜的野外,顯得格外靜謐,除了偶爾的鳥叫,就隻有彼此的呼吸聲。
    他知道。
    但他說不了實話。
    “不清楚。”他含糊開口。
    女子也陷入無聲,將他的傷全部上藥,綁好繃帶。
    “若是夫君不要我了,能勞煩兄長送我回王都嗎?”她突然懇求道。
    “不會。”
    他的話,讓女子瞬間眼中露出傷心。
    仲鴻知道她誤解了,急忙跟了下一句,“師弟他不會不要你。”
    “可若是他知道我們之間的事……”
    “他也不會讓你離開的。”仲鴻的話,讓女子的不安消散,可是她眼神落在他身上時,不知為何,好似繚繞了一股悲傷和淒涼。
    似乎在為他竟然能真的不在意而傷感。
    仲鴻假裝看不見,繼續替她烤熟晚飯。
    看著她小口吃完後,打掃了一番,讓她回到馬車去睡。
    自己在車外守夜。
    幾日下來,都是這樣的。
    今夜她卻拉著他的手臂,“你受了傷,不要再到外麵吹風了……”
    她咬住下唇,不敢看他,“來裏麵睡吧……沒人知道的。”
    仲鴻的心跳聲越來越明顯了。
    仿佛要跳出胸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