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半夢半醒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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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築吹燈以十分隨性的姿勢靠坐在鬼主的寶座上,長腿岔開,雙手一左一右放在扶手上,頭往後仰,臉上蓋著他的舊草帽擋光,正在休憩。
    葉曉曼和荊追聯手胡作非為,將黃泉渡拆得七零八落,尤其是葉曉曼後麵一劍破開鬼牢,幾乎毀壞了小半血海的法陣,一旦血海倒灌鬼界後果不堪設想,築吹燈這段日子,一直在血海閉關,修繕黃泉渡。
    工作量巨大,他日夜趕工,如此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終於完工了。
    他難得地感到體力透支,布陣是一方麵的原因,另一方麵是要對付荊追花費了不少力氣。
    築吹燈在水邊洗了一把臉,倒在彼岸花的花海邊,略作休息。
    他已經很長歲月裏沒有疲憊的感覺了,厲鬼是不會像人一樣睡覺的,他的疲累更像是修仙者耗盡氣海的感覺,隻要靜坐就可以恢複精力。
    築吹燈陷入了似睡非睡的混沌狀態。
    他在睡夢之中——若按照常理,厲鬼也是不會做夢的,他在混沌的狀態之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把那種飄忽又美妙的感覺,歸結於夢——有人在摸他。
    築吹燈自幼失獨,對於摸撫的感覺是很陌生的,唯一殘留著的是嬰兒時期的記憶,墳墓之中氣流不太流通顯得悶熱異常,化鬼的母親殘存著一絲母愛,手執蒲扇輕輕扇風,拍打著他的後背安撫啼哭不止的他。
    再往後,便是嬸嬸。嬸嬸是葉曉曼,青年築吹燈心情難受,把臉埋進葉曉曼柔軟的肚腹上,她輕撫著他的脊背表示安慰。
    這次他感受到的摸撫,與之前對比,截然不同。
    似稻花香裏,不溫不燥的陽光晾曬他的屍骨。
    少女的手指柔滑無骨,如同上好的綢緞,一根根地擦幹淨他的骨頭,偶爾她還會低下頭,吹一吹他骨頭上的灰,他就像是炎日夏日冰鎮在清涼河水裏的老牛,在秋風中不斷點頭的沉甸甸的稻穗,點火即燃的幹透了的柴火,枯骨透出快活,快要開花了。
    他舒適地喟歎,然後他堅硬的一根根骨頭瞬間就化成了灰,骨灰從少女的指縫間滑落,她捧起,扔落在地,像晾曬金黃的稻穀一樣,又像是無憂無慮地玩著細沙,如同情人一般地交流。
    他的骨灰滿足又喜悅地吻著她的肌膚,他快樂得無法形容。
    不久前,他也曾感到了葉曉曼在摩挲他的骨灰,不過隻是一瞬即過,他還沒來得及感應,就失去了她的氣息。
    這一次不一樣。
    她那麽有耐心,那麽漫長地呼喚他。
    她陪他玩了那麽久,她還不斷地跟他說話。
    ——【燈叔,幫幫忙。】
    ——【叔,幫我把眼前的鬼王趕走吧。】
    ——【哎,你的骨灰究竟是怎麽用呢?用我的靈氣翻攪你的骨灰散發出氣息就可以了吧?】
    葉曉曼不了解鬼族的傳統可能不知道,鬼很重視骨灰,隻要拿到鬼的骨灰,不論遠在千裏,她都能將他召喚到身邊,隻要她不斷地呼喚他,他就會出現。
    築吹燈在混沌之間腦子轉得很慢,葉曉曼說“鬼王”,他便似乎感應到了某一位手下的氣息。
    葉曉曼的心情有些緊張,似乎非常迫切想要見到他。
    她想見他,他很高興。
    或許這隻是一場夢,屬於青年築吹燈的夢,他在夢裏見見她又何妨。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麵了。
    築吹燈沒有任何抵抗,跟隨著葉曉曼的呼喚,朝著她而去。
    “叔,你怎麽來了?”
    葉曉曼小聲問,她用靈氣隔空吸走了築吹燈臉上的草帽,看到築吹燈雙目緊閉,沒有理她。
    她不由地轉身,往蕭楚競的方向看了看。
    築吹燈出現之後, 萬鬼齊喑,蕭楚競穿越煉獄的途中沒有阻礙,就快來到他們跟前了。
    她和築吹燈之間沒有什麽牽扯,蕭楚競撞到了算不上修羅場,她不用走鋼絲。
    就是蕭楚競把他得到的天材地寶都分她一半,她藏著鬼主的骨灰卻秘而不宣,任由他和鬼王打了半天,她超愛蕭楚競的小師妹人設會有點立不住啦。
    “叔?”
    築吹燈一動不動,唇角上揚,似乎正沉浸在美夢之中。
    葉曉曼看了看遠處的顫顫兢兢的袁鬼王,鬼王一會看她跟築吹燈,一會看蕭楚競,表情非常古怪,全身每個細胞都在呐喊著“想跑”。
    葉曉曼對鬼王的表現感到有點奇怪,她沒有多想。
    築吹燈喊不醒她就不喊了,隻等著蕭楚競過來後,她編幾句話跟蕭楚競表示她也不明白為什麽鬼主會突然出現,然後假裝渾水摸魚,帶著蕭楚競逃開此地。
    她拿定主意,打算把手上拿著的草帽給築吹燈戴回去,這破帽子估計是築吹燈從做人時就在用的,感情深厚,走到哪帶到哪,她才不敢順走。
    她故技重施,要利用靈氣把帽子重新吹回築吹燈的頭上。
    這次不知道為什麽,似乎寶座突然啟動了對靈氣的屏蔽作用,她打出去的靈氣被當作攻擊一次次擋回來了。
    葉曉曼沒辦法,隻能手工操作。
    築吹燈身材高大,他的寶座也造得非常氣派,寶座有一定的縱深,葉曉曼站在寶座前,需要先把一條腿屈起來,跪在築吹燈的兩腿中間的椅子上,身體半懸空,前身盡量地往前伸,抬高手,才能將帽子戴回築吹燈的頭頂。
    她將帽子戴回去的瞬間,築吹燈睜開了雙眼,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凝視著葉曉曼。
    原來在葉曉曼拿走他草帽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後麵他故意屏蔽葉曉曼的靈氣,是為了誘敵深入,讓她爬上他的寶座。
    “燈叔。”葉曉曼壓著嗓門,鬼鬼祟祟地跟築吹燈打招呼。
    築吹燈似乎是剛從睡夢中醒來,眼底沒有往日的清明,他看著她的眼神,好像陷入愛河腦子不清的青年築吹燈。
    她正要從寶座上退下去。
    築吹燈卻忽然抓住了她的腰,順勢把她攬到了他懷中。
    葉曉曼突然坐在了築吹燈的大腿上,腦子懵了。
    木拖鞋一下子汲不住了,從空中掉了下去。
    築吹燈對她剛泡完溫泉的清香非常喜歡,竟然順著本能,把頭埋到她脖頸裏聞了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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