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遠斛和幾位來尋他的大朝奉走到門口。
    心腹回望身後的燈火闌珊，整座賭坊籠罩著一層愁雲慘淡。
    “東家今日火氣不小啊。”
    卿遠斛毫不在意地說，“為老主顧出口惡氣罷了。”
    心腹了然。
    毫無疑問，這家不長眼的天下來客賭坊，曾經利用出千訛騙了幻天商會的客戶。
    隻要在幻天商會花了足夠多的錢，晉升為尊貴的甲等貴客，日常就能事無巨細，享受幻天商會體貼入微的會員服務。
    能請動卿遠斛出手，大抵是最頂層的貴賓了。
    卿遠斛對有價值的人，向來用心。
    他說：“把今晚贏的彩頭分出一半，作為生辰禮送到忘憂宮宮主跟前，就說幻天商會已幫他追回損失，請他調節好心情後，再來商會重啟之前的合作。”
    心腹記下了。
    卿遠斛拿出兩顆赤紅如血的瑪瑙在手心盤動，心腹知道這是卿遠斛思考時的習慣，他開始思索售賣水靈珠的事情了。
    心腹做了個手勢，讓其他大朝奉不用再跟著了。
    他們走進繁華的街頭。
    卿遠斛盤著珠子，拖著木屐沒個正形，在人群中如閑庭信步，沒有談幾個億靈石生意的緊迫感。
    心腹把一枚記錄了買家信息的玉簡遞給卿遠斛。
    卿遠斛把玉簡貼在額間，一目十行獲取了信息。
    他立刻抓到了一個不尋常的重點。
    “所有的求購信息，是在今日同時湧入的？”
    “正是。”心腹回答，“前半年是有十幾位買家預定了今年水靈珠拍賣會的坐席，但像今天突然迎來幾個大買家搶購，還是頭一遭。”
    卿遠斛敏銳的商業神經，立刻察覺到裏頭的不對勁，“原因？”
    “正派人調查。”心腹匯報手頭已有的信息。
    “妖皇方麵，說是送給未來兒媳婦的禮物……哦，據說妖族少主前段時間去鬼域曆險後，終於覺醒了大妖血脈，妖族近日全境張燈結彩，正在大肆慶祝呢。”
    卿遠斛投來詢問的眼神。
    “那位少主的未婚妻，不知何許人也，我方也正在調查。”
    心腹工作做得不夠完美，不太敢與卿遠斛對視，“月少主是去了鬼域之後才爆出桃花的，合理推測，可能是遊曆途中邂逅的鬼修。”
    卿遠斛又問：“神域呢？”
    心腹回答：“神域沒有透露任何信息。可能是幾個月前，海域跟神域爆發了衝突，彼此心有芥蒂。”
    卿遠斛了然，海域的少主邊獵風，好多年前與一群鮫人一起，被綁架到神域為奴做仆，後來還是族老親自大鬧神族的祭神典，才將化名為“三七”在姬文逸身邊當暗衛的邊獵風搶回。
    直到今天，海域和神域的關係還僵持著，兩邊的貿易往來都中斷了。
    卿遠斛出身海域，神域理應避險，沒想到傲慢的姬氏皇族會拉下麵子求助。
    卿遠斛很幹脆地道：“不賣。”
    心腹說：“神帝托人傳口訊，表示無論多少錢都願意出。”
    卿遠斛盤珠的手指一頓，沒有一點節操，立刻笑容滿麵地改口，“幻天商會從不挑剔它的客人，給神域回話，說我會好好考慮他們的請求的。”
    “鬼主呢？”
    鬼主神龍見尾不見首，神秘得很，心腹表示以幻天的情報網也無能為力。
    “鬼域沒有明說，問多次都回答說保密，是鬼王替鬼主找了中間人來交易的，問自用還是贈人，中間人表示不方便透露。”
    卿遠斛最後問：“魔界呢？”
    “司空情家主的委托者自述是無意間得到了無名劍劍主葉曉曼的恩惠，想報恩，正好葉曉曼築基需要水靈珠，故來購買。”
    卿遠斛稀奇，魔族以前直接搶的，這次居然會知道拿錢買東西。
    瑪瑙在手心轉了幾次。
    卿遠斛有了猜測。
    “這麽多人急切求購水靈珠，可以推斷是已經爆發或即將發生某種巨大危機，唯有使用水靈珠才能度過難關。”
    “消息尚未傳播開來，以至於連我幻天商會也不知情。”
    心腹沉吟：“您這麽一說，讓我想起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一個傳聞，說是世間即將靈氣複蘇，所有偽五靈根即將崛起，但這跟水靈珠有什麽關係呢？”
    卿遠斛聳聳肩。
    不管怎麽樣，按照商人逐利的思維，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必定是水靈珠關乎到大人物們的利益，才會提前搶寶。
    怎麽也不會往情感糾紛方麵想。
    卿遠斛問到這裏沒有再問了，今年水靈珠的買家，就在上麵幾位人物裏挑選了。
    心腹因為老掌櫃的委托，主動替葉曉曼問了一嘴。
    “無名劍主和帝尊劍主還在金鞍州府的分部等著，他們願意出一千萬上品靈石與您會麵，您還見嗎？”
    “他們已經等候了小半天了……”
    卿遠斛完全沒有把他們放進考量範疇，“不見。”
    “無名劍主縱然是天榜第一，商會可以考慮扶持潛力種子。”
    從微末之時開始投資，說不定葉曉曼會成為能配合商會將水靈珠賣出十億靈石高價的修士。
    “但，我沒有時間了。”
    他的任期隻有三年，葉曉曼現在才是練氣期，還是前途黑暗的偽五靈根，等她出息到能夠產生回報，說不定要在兩個30年的周期後，他等不及了。
    傻子才會將水靈珠賣給她，她的分量在三位一域之主麵前不值一提。
    況且清正宗不過是個窮宗門，她拿什麽來買。
    願意掏一千萬見他一麵，無非是想腆著臉求他免費讚助她罷了。
    心腹很聰明地沒有再提及這件事了，會幫老掌櫃隻是因為提攜之恩而已，他的想法和卿遠斛一樣，覺得葉曉曼暫時不夠資格享用水靈珠。
    “您決定怎麽辦？”
    唯一的一顆珠子，不管賣給誰，會同時得罪另外一批人，很難做。
    卿遠斛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奇貨可居，我為何要立刻做決定。”
    “讓他們等著吧。”
    “希望我的大主顧們在等待的時間裏認真考慮，競爭激烈，他們該出多高的價格才從我手裏得償所願。”
    心腹心領神會，“我會把今年妖皇、鬼主、神帝競拍水靈珠的信息消息放出去的。”
    心腹又想起來，“不過，大主顧們都表示了，他們想在三天內就想要拿到水靈珠。”
    卿遠斛嗤笑：“讓他們再等三個月。”
    “是！”心腹傲然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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