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該不會要去喂貔貅了吧？
    “出庫。”卿遠斛從輪椅上坐起來，伸了伸懶腰。
    三位東家沒有動。
    顯然大家都很難接受功虧一簣的現實。
    卿遠斛又嬉皮笑臉了：“都不懂？你們今天該不會想背著我盜寶吧？”
    “殺頭的玩笑別亂開。”吳十三娘生硬地說。
    秦星石哼了哼，手指點點水靈珠前方的虛空，一幅立體的星象圖冉冉升起，他需要用他拿到的密碼，將其中的七顆星連起來，才能解開最後一道防護。
    田縱橫也盡量扮演情緒穩定，他唰地打開負責核對的寶冊，邊欄處畫著一支栩栩如生地寶筆，他做出一個把筆拿起來打動作，下一個呼吸手中就憑空出現了一根朱筆。
    他氣呼呼地劃掉了庫寶物中水靈珠的名字。
    空氣安靜，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星石手上，看他拖延時間地，慢慢地把一顆星跟另一顆星連線。
    三個東家在前麵頂著，葉曉曼像之前一樣，盡力壓縮她的存在感。
    大朝奉跟在東家身邊，穿著統一的淡金鬥篷，帶著兜帽，垂首侍立，除非東家讓說話，大多時候默不作聲，像是個影子。
    很難讓人注意到。
    葉曉曼在思考對策。
    她並沒有被徹底困住的恐懼感，而是她現在的底牌很多，她在考慮要用哪一張……
    三位東家在出庫寶物的時候，卿遠斛像是一刻也閑不下來一樣，懶散地拖著木屐，令人心慌的噠噠聲，停在葉曉曼麵前。
    他問：“今天這幾位朝奉，怎麽有點眼生？”
    卿遠斛背對著吳十三娘，從葉曉曼的角度，她剛好可以看到對麵吳十三娘的動作。
    卿遠斛無意間犯下了一個錯誤，因為葉曉曼看到吳十三娘動作快如閃電，將膺品水靈珠跟真品水靈珠調換了，真品滑入了吳十三娘的袖口。
    吳十三娘朝葉曉曼拋了個撤退的眼神。
    葉曉曼渾身的血沸騰了起來。
    吳十三娘的聲音依舊淡定自若，“卿當家又說笑了，任朝奉是我跟前的老人，這些年你見她沒有千次也有百次。”
    葉曉曼的嘴皮子自己動了起來，高冷的禦姐音和吳十三娘一唱一合。
    “掌櫃您莫要為難卿東家了。他若是做下今年水靈珠這樁大生意，說不定就是下一任商會會長，身份上，與我這號小小的朝奉有雲泥之別。”
    “不認得在下了，倒也情有可原。”
    卿遠斛笑了：“不愧是吳東家手下的人，好生伶牙俐齒。”
    葉曉曼感到一道勁風直飛眼前，她的兜帽被掀開了，她吃驚地抬起眼，和卿遠斛對望了一眼。
    卿遠斛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對她拋了個媚眼。
    葉曉曼被他騷得打了個寒顫。
    卿遠斛卻沒有再為難她了，轉過身去，問三位東家，“寶物提出來了？”
    秦星石把裝在寶匣裏的膺品水靈珠遞給卿遠斛，“你檢查下，出了這個寶庫，我們概不負責。”
    氣氛因為卿遠斛檢查寶物，又開始緊張了起來。
    葉曉曼察覺到卿遠斛的態度有股說不出的怪異，她也必須提前布局了。
    她輕輕拍了拍衣襟。
    月慕山探出半個貓頭。
    葉曉曼吩咐他：【阿慕，讓妖獸暴動起來。】
    月慕山悄無聲息地從葉曉曼的臂彎中跳下來，白貓的肉墊落到地上，連一點灰塵也沒有飛起，眨眼間，跑到了寶庫外頭。
    這沒完，葉曉曼又捋起了衣袖。
    手腕帶著一條編織紅繩，繩子上串著許多小配飾，有小小的平安扣，還有一個微型的小陶罐——是築吹燈的骨灰罐，被她用法術縮小了，方便使用。
    葉曉曼曲起手指關節，輕輕敲了敲陶罐。
    【燈叔叔。】
    築吹燈幾乎是秒回：【小姑娘。】
    葉曉曼心有靈犀，眼前浮現了一副場景：糙漢正在悶悶不樂地耕田，連插秧插歪了也不知道，忽然聽到她召喚他的聲音，驀然在水田中站定，眼尾立刻出現了笑意。
    葉曉曼連寒暄也來不及說：【我有事請你幫忙。】
    築吹燈意料之中。
    她無事不登三寶殿，從他身邊離開後連一句近況也不主動聯絡，他沒有生氣的情緒，能被她惦記著利用，他反而很高興。
    她就沒找荊追。
    他偏逗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若不先說‘我想你’，開門見山便是‘我要利用你’，我也會傷心的。】
    【我想你。】葉曉曼有求於人，果然很聽話。
    現場，卿遠斛檢查完水靈珠，確認無誤，簽字畫押。
    司空情和蕭楚競盯著他簽字，眾人懸起的一顆心稍有回落的跡象。
    吳十三娘趁著卿遠斛不備，走到葉曉曼身旁，葉曉曼察覺到她的口袋多了一份重量，吳十三娘把調包出來的正品水靈珠，放進了她的口袋。
    這是原本計劃的一環，葉曉曼對吳十三娘的暗渡陳倉接受良好。
    卿遠斛一邊在寶冊上，用他奇醜無比的字跡簽名，一邊用閑聊的語氣說：“你們帶來的三位朝奉，我要提走審訊。”
    吳十三娘喜悅的神色稍縱即逝：“你什麽意思？”
    卿遠斛把筆扔還給田縱橫：“今晨我臨時令人盤點，商會外庫丟失了三顆化形丹。”
    吳十三娘還想說話，卿遠斛做了個手勢沒讓她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各位東家想說什麽，商會每天那麽多情報使申請使用化形丹，多了幾顆少了幾顆，很正常。”
    “但你們今天被貔貅攔下了吧？”
    “偏偏是今天，偏偏是三顆化形丹，三位形跡可疑的大朝奉，很難令我不在意。”
    田縱橫一把攔在司空情麵前，“卿遠斛，你敢動老子的臂膀！”
    “我當然敢。”卿遠斛拿出當值東家的令牌，綻放一個欠扁的笑容，“拿下。”
    隨著他一聲令下，鎮守著寶庫的大乘期的神識猛然加壓，威壓化為無形的利刃壓下，蕭楚競和司空情隨即暴起，再被無情壓下，腳下的青銅地磚破碎，往下陷入一尺有餘。
    葉曉曼跟築吹燈的求助秒變三倍速：【叔，我搶劫幻天商會被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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