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應對此卻僅僅隻是勾起了嘴角，綻放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他出塵脫俗的臉上難得出現普通人的情緒，讓他的表情在過於明亮的火光中顯得分外詭譎。
    僧祖們作為得道高人，道心穩固如山，卻莫名因為嘉應的反常，生出了從未有過的不安之心。
    “聖子，你笑什麽？”
    “我笑……”
    嘉應頓了頓。
    蕭楚競曾向姬文逸詢問他力量的來源，葉曉曼看不透他的修為有多高，他年紀輕輕又為何能夠在鬼域單挑鬼王，這就是答案。
    他的力量來源於永寧寺的諸位僧祖。
    每位聖子即位之時，僧祖們就會將他們的命格和聖子綁在一起，類似於共生關係，共享力量。
    於此同時，信徒的信仰之力，又會源源不斷地增長聖子的力量。
    因此每位聖子從誕生之初，就已站在了力量的巔峰。
    永寧寺自詡，若是聖子離開了它將一無是處。
    然而黑暗和光明本是一體兩麵，在共生的關係中，提供力量者與共享力量者理應一樣強大。
    “我笑，諸位祖宗竟無一人發現，我已修改了你們種在我身上的魂契。”
    嘉應抬起手掌，在他的掌心，掌紋也如金色的絲線閃耀，那條原本短短的生命線，正在快速地變長。
    嘉應握緊手心，像虛空抓著一把絲線往下一扯，係在他關節上的無數絲線隨即一沉，絲線盡頭無數太陽般耀眼的火球像被收回的風箏，集體往下墜落。
    空間中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僧祖們驚呼。
    “聖子你！何時！你竟能！”
    有些定力不足的祖宗已語調驚慌。
    “你想做什麽？”
    嘉應抬眸，看著近在他頭頂的無數太陽，那些被他一手扯落蓮花寶座的祖宗們，如同被他操縱的人偶氣球，跌跌撞撞狼狽不堪地漂浮在空中。
    他與無數蒼老的眼睛對望。
    光將他淡漠的瞳孔照得近乎透明。
    困住他的黃金牢籠炸開，化為無數金色的粉末飄散。
    嘉應就像一個平靜發狂的瘋子。
    語調四平八穩地告訴諸位永寧寺高層。
    “魂契已改。”
    “我會成為永遠的聖子。”
    “我將長命千歲。”
    “與爾等共壽。”
    “我死，爾死。”
    嘉應轉身向佛堂的出口，與裏頭永恒的黑暗不同，出口處有盛大的光明。
    他不會短命。
    他要和葉曉曼長長久久。
    他原本不想做得這麽極端，是姬文逸的追殺提醒了他。
    他如果沒有絕對的權勢，月慕山、姬文逸之流想針對他就針對他，他除了躲命之外，毫無辦法。
    他想擁有自由的人生，他想保護葉曉曼。
    他隻有擁有聖子的身份地位，才能肆意地護好她，過上他想過的生活。
    冥冥之中他也意識到，隻有讓自己顯得很有用，才能留得住葉曉曼。
    他小時候就學會的道理永不過時，一定要手裏緊緊抓住點什麽，才不會被人拋棄。
    僧祖們在嘉應背後驚喊：
    “瘋子，瘋子。”
    “你徹底瘋了！”
    嘉應笑了。
    從微笑，輕笑，到仰天大笑。
    快意無比。
    他走出佛陀小世界。
    麵對著一排排僧眾敬畏的臉，他收起了笑容。
    永寧寺從此歸他所有。
    從這一刻開始，他徹底自由了。
    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嘉應清冷高潔，輕快地走向他的禪房。
    去拿他剩下的一點洗髓草。
    還有，要記得帶上葉曉曼千叮萬囑的所有財物。
    他先是走，然後和以前每次去見她一樣，最終總會忍不住提起潔白的衣擺，飛奔著去目的地。
    他邊跑，邊給葉曉曼發訊息。
    【言暇，言暇，我來找你了！】
    他告訴她，他現在立刻就去人間，回到最開始，她在清正宗附近黑市租屋藏他的小院，他們會在那裏開展全新的生活。
    葉曉曼回複他。
    【噢！】
    聽到他終於帶上了洗髓草，她的訊息來得飛快，幾乎是對他有問必答。
    【不過我現在要去魔界了，去參加……咳，看那個什麽六界大比。】
    葉曉曼迫不及待要吃洗髓草了，【嘉應你要不要過來玩呀？】
    嘉應立刻答應了。
    【我過去。】
    葉曉曼並不知道短短的半天時間內，嘉應做了什麽驚天動地的事，她愉快地給嘉應發了一個目的地的地址。
    又哄著嘉應給她看了會腹肌，這才收手。
    剛和嘉應聊完瑟瑟的天，葉曉曼又想起了司空情。
    司空情分別的日子裏，也給葉曉曼發了無數條纏綿悱惻的告白訊息。
    葉曉曼每次的回複隻有簡單的兩三個字。
    【在？】
    【看看臉。】
    【和肉體。】
    司空情接了她的視頻之後，她惡人先告狀。
    “你不是說去魔界給我鋪路了嗎？我都被你們的玄幽魔祖暗殺兩次了！”
    司空情嘖了聲，操控著通訊法寶讓她看他目前身處的環境，隻見城堡巍峨，魔兵成排。
    【本尊收到你罵我的信息後，第一時間來找魔尊為你討回公道，還不滿意啊？】
    司空情看到葉曉曼身後的場景，是夕陽下的飛舟甲板，流霞似血，一堆修士在揮汗如雨地比試，處處能夠體會到大比前的緊張氣氛。
    葉曉曼躲在一排觀戰的人群後，跟他說悄悄話。
    冷不防一個後背轉過來了，是蕭楚競，站在葉曉曼背後，簡直冤魂不散。
    司空情哼了聲，神采飛揚地問葉曉曼，帶著幾分得瑟和顯擺：【有沒有發現本尊有何不同？】
    葉曉曼湊近鏡頭，見司空情媚眼紅衣，依舊美得令人窒息。
    她摸著下巴思索片刻，“人更好看了？”
    司空情嗔道：【你就隻能看到這些？】
    葉曉曼嬉皮笑臉地說：“還不是因為我……”
    驀然覺得有點芒刺在背，葉曉曼回頭，看到蕭楚競抱著劍挑高眉看她，她差點嚇死，還好沒被他看到無衣無靠版本的嘉應。
    她立刻肅容：“有話快說，要輪到我上場比試了。”
    司空情把玩著他肩上係著寶石的小辮子，高傲地跟葉曉曼宣布：【本尊近日成功出關，現在已經是元嬰修士了。】
    他正享受著葉曉曼捧場的祝賀，一位魔使走過來。
    “司空家主，魔尊召您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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