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還來不及說挽留的話，姬文逸已拋下嘉應和姬惟明，行宮絕塵離去，留下在場的人麵麵相覷。
    眾人不安地猜來猜去，隻想到可能是神域選手的表現太平淡了，令神帝深感無聊吧。
    行宮隱入雲層，飛快駛離鬥獸場，姬文逸身後跟著一群惶恐的侍衛，大步踏進內殿。
    姬文逸不明白姬惟明等人，為何可以眼睜睜看著葉曉曼和蕭楚競和三七親密接觸而無動於衷。
    他們可真能忍。姬文逸冷笑，他再在現場待下去，他怕他會忍不住捏碎三七的命脈。
    當三七貼上葉曉曼嘴唇的那一瞬間，一股滅頂的怒火在他的腦海裏炸開，差點令他失去了理智。
    他知道葉曉曼是無辜被牽涉進三七的欲望裏頭去的，他想他盡最大的可能忍耐著和那些覬覦她的人共處一室，是因為她真的玩得很開心。
    因為她感到高興，所以他盡量讓那些男人騎在他頭上放肆。
    但他果然還是無法容忍。
    姬文逸廣袖一揮，殿外成片的花草和華柱轟然倒塌。
    “宣司天監。”
    司天監主事沒有隨侍姬文逸去看比賽，他留在行宮中屬於他的院落，帶領一群少監登上司天台，夜觀星象日推國運，非常忙碌。
    司天監主事一開始是永寧寺的人，後來嘉應還俗，主事預測嘉應遲早是要贅給椒鹽蝦的，他一身才華無處發揮，幹脆投靠神帝繼續搞事業。
    他估計姬文逸是想找他問策，自從天機門的時哉行散播出一些對姬文逸不好的流言之外，司天監就日夜備戰。
    想他們也通曉天文卜卦，若非依附皇家，能力足夠和天機門一戰。
    測算來測算去，果然是時哉行在造謠，神帝未來是有一些小坎坷，似乎有一堆男性小人在針對他，但長遠的帝運還是很昌盛的。
    神域必須打贏這場輿論戰。
    司天監主事想到這裏，渾身充滿了鬥誌，他整理了衣裳和頭冠，精神抖擻地邁進了議事殿的大門。
    人還沒到，就遠遠地聽到姬文逸在砸東西，主事縮了縮肩膀，姬文逸自小受到上一任神帝所壓製，喜怒不形於色。
    尤記得姬文逸上一次這麽生氣時，還是在上一次。
    主事頓時不安了起來，被侍衛推進門去。
    殿門關上，姬文逸站在一片瓷器和家具碎片的狼狽中，背對著他，觀看著一麵玉框絹絲的屏風。
    屏風上描繪著一名女子在繡枕錦被間側身休憩的場景，落款是姬文逸親繪。
    “陛下。”
    姬文逸道：“你幫我算算，阿寶和蕭楚競是否有姻緣？”
    司天監主事：“……”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美人？
    司天監主事一陣怒火湧上心頭，請問天機門今年還擴招嗎。
    還好出於對九族的關愛，讓他迅速冷靜了下來。
    他拿出龜殼銅錢和紙筆，恭敬地坐到姬文逸安排給他的桌子旁，投擲銅錢，掐算卦象，答案出來後，他久久不敢言語。
    姬文逸：“答案？”
    司天監主事：“……有的。”
    姬文逸的身軀僵硬了片刻，離他最近的一個花瓶突然爆裂。
    姬文逸的語氣更加冰冷：“姬惟明呢？”
    司天監主事進行第二次測算：“……也有的。”
    地磚也裂開了。
    姬文逸：“嘉應？”
    第三次測算過後，司天監冷汗涔涔，“有。”
    姬文逸：“和月慕山、邊獵風呢？”
    司天監主事全身無法控製地顫抖起來，“跟月少主有的，邊獵風尚且看不出來，但也可以有。”
    阿寶皇後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奇女子？
    姬文逸久久沒有言語。
    司天監主事盯著眼前的寫滿卦辭的宣紙看，一滴汗水從他額頭滑落，暈染開墨字，他內心在屁滾尿流地痛哭，氣氛太可怕了他好想離開。
    終於，姬文逸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那她和朕有姻緣嗎？”
    司天監主事聽完差點要哭出來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聽到了神帝問這個問題時，那波瀾不驚的語調有了一絲顫抖。
    司天監主事的手也顫抖，他爹的，他和九族的命就係於接下來的占卦，換誰都抖。
    三枚銅錢沉重地擲落桌麵，嘩啦啦的聲響，翻滾，落地，塵埃落定。
    司天監主事提起官袍用力擦了下糊住視線的汗水，當看清他甩出了一個什麽送命的卦象後，眼睛瞪大如銅鈴。
    姬文逸轉過身來，優雅中帶著一股迫切。
    “如何了？”
    司天監主事垂下頭，不敢和姬文逸對視，聲如蚊蚋：“沒、沒有的。”
    姬文逸盯著他看了半晌，“宣其他人。”
    於是司天監全員都獲得了被姬文逸接見的機會。
    主事看到手下人魚貫而入的時候，眼淚差點落了下來，太好了，同事一場，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他癱跪在一旁，眼神絕望地聽到姬文逸無比耐心地重複問同一個問題。
    “朕和阿寶有姻緣嗎？”
    熱鬧的算卦工具的聲音同一時間響起，等到稀稀落落地停下後，主事看到同僚們臉上和他如出一轍的絕望。
    姬文逸坐在高處，眼神掃過在場的每一張麵如死灰的臉。
    “說。”
    沒有人敢對姬文逸說謊。
    即使他們看出姬文逸很希望能聽到一個好答案。
    “啟稟陛下，您和阿寶皇後……”
    “無緣無份。”
    “你們是說，”姬文逸平靜地問，“她可以和姬惟明和蕭楚競和嘉應和月慕山，甚至和邊獵風那賤民有夫妻緣分，偏偏就是和朕沒有？”
    “你們說說，這合理嗎？”
    司天監全體成員跪伏在地，沒有一個人敢回答。
    所有人已經開始看到死去的太婆太公向他們招手了。
    “陛、陛下，其其其實好像是有轉機的！”
    司天監主事在強烈的求生欲的驅動下，終於從卦象中看出了一絲端倪。
    姬文逸用一種可怕的目光看著他，“說。”
    司天監主事根據占卦的信息，捏了幅幻象圖。
    一株頂天立地的月老姻緣樹，上麵係了無數根紅繩，主事捧起其中一條屬於姬文逸的紅線。
    和其他紅線不同，隻剩下短短的一截。
    “您看，其實您和阿寶皇後之間曾經是有一根姻緣線的，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斷掉了。”